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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冷冽，月幕如洗，江水涛涛，洛江两岸树影疏疏，在淡淡的清冷月光下显得孤寂而又萧森。
江中渡船的甲板上，凌潇席地而卧，伸手抓起身边斜倒在地的酒坛，将坛中所余不多的酒水全都倒进嘴里，这坛二十年的女儿红也不知兑了多少水，就像卖酒的刘老汉家那吹肿了的闺女一样，自己居然为了这坛酒花了半个月的工钱。
“你少喝点，我总觉得今天晚上不太平，碰上水盗我还指望着你，跑完这趟，回去我请你喝个一天一夜都不成问题。”船老大余洋闷声道。
“越老越罗嗦。”凌潇将酒坛掂了掂，“想喝也没有了。”说完将空酒坛子直接丢到江中，扑通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极为突兀。
“我去找那几人问问还有没有酒。”凌霄撑起身子，江上冷风一吹，脑子一时有些发蒙。
“别！”余洋将船舵稳住，扶了一把凌潇，低声说道，“这几人不知道什么来路，一上来就把我们的人给赶下来船，又偏偏选个月高风冷的晚上渡江，我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没劲！越老越没劲！”凌潇挥开余洋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一只骨哨，骨哨雪白如玉，由禽鸟翅骨所制，细长的哨身上穿了九个孔洞，凌潇悠悠然将骨哨放在唇边，口中轻轻吹起。
冷冷的哨音在江上婉转回旋，音韵起伏忽快忽慢，节奏变化多端。
余洋一时兴起，和着哨音低声吟唱起来，他声音嘶哑低沉，配着凌潇清冷的哨音竞别有一番韵味，甲板上休憩的众人不禁为之所夺，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向两人望去。
“唱的这么难听也不怕将江里的水鬼给引出来。”凌潇哈哈大笑，之前气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哨音一停，余洋的歌声也没再继续，低头笑了笑，他们两人在这洛江上讨了十几年生活，彼此心意默契，他只想稳稳当当跑完这次船，好攒够自己家那小子今年上私塾的钱。
忽然身下船舱内传来一阵打斗之声，余洋心中咯噔了一下，接着声音一路往上，只听到听到“轰”的一声，舱室的门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撞开。
“啊！我的门！”余洋惨叫一声，直勾勾的盯着被老六撞塌了的舱门。
凌潇卟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头向下看去，白天被带入舱室的三人正站在舱室门口。
一人当先，黑发被江风吹散，乌青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双妙目中满是不屑与骄傲之色，白玉般雪白的脸上带着丝丝冷漠、冷冷杀意，心中颇觉有趣，之前没有细看，这居然是个姑娘。
“好个美人怒目！”凌潇低笑，站起身子靠在桅杆上低声说道，“余老大，这门的钱找谁赔？”
余洋惨白着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六，“谁撞的谁赔！”
“哎呦！”凌潇挑了下眉，“没想到你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
“我是看那小姑娘绝对没钱赔！”余洋气闷道。
白篱刚刚出了舱室就被门外的四个壮汉围了起来，这几人手下有些功夫，但还不放在她的眼里，要不是白天自己被迷香迷晕，也不至于被绑到这里。
老六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被白篱踢中的下腹，恶声说道，“这小娘皮子下手真狠，兄弟们掏家伙！”
众人一齐从腰间抽出几柄长刀，哗哗一片，刀刃在雪白的月光下散发着森然的寒光。
“你行不行？”叶嗣躲在白篱身后，他心里慌怯，不觉往后缩了一缩，但见白篱直面五人却昂首傲立，心想自己怎能被个女孩给比下去，心中难免生出些羞臊之感，不禁又抬步往前走了一步。
白篱根本没搭理叶嗣，她手掌一扫，将叶嗣挡了回去，接着莲足轻轻一提，错身已到了老六身边，扬起的手刀闪电般劈到老六脖子上。
从白篱动手，到老六轰然倒地不过眨眼功夫，其余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白篱如同一条白色游鱼般在一众壮汉间来回穿梭了一遍，一双玉手或是凝爪猛击或是聚指飞点或是手刀斜劈，一众壮汉霎时间摔得摔倒的倒，哪怕依然站在甲板上，手中长刀也被击落在地。
叶嗣看的目瞪口呆，他这才知晓白天的时候白篱抓他根本就没用全力，一想到他用来逃跑的壮举，不由得脸皮一阵发紧。
顷刻间解决了五人，白篱气息有些不稳，低头斜瞥了叶嗣一眼，将少年吃惊的眼神映入眼中，心中颇为满意，又冲着上面看热闹的凌潇两人歪着脑袋笑道，“你们俩也想上吗？”
“不敢！不敢！”凌潇扶着栏杆笑道，“我这人浑身上下就眼睛最好使，看看也就算了，要我和美人动手却是万万不敢的，何况是姑娘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人都爱听恭维之词，哪怕是白篱这样习惯阿谀之词的人，听到别人夸自己倾国倾城心中也难免得意，而这样的话要是从一个英俊的男人嘴中说出来，那就更能让人心情愉快了。
“算你识相。”白篱嫣然一笑，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鬼门关！”
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凉风袭袭，冷月皓皓，一道火红的身影从白篱身后袭来，叶嗣惊呼声还没响起，已经到了白篱身后，一道寒光压过天上眀月直刺白篱后心。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白篱与阮朱错身而过。
叶嗣凝目望去，刚刚那道耀眼寒光居然是阮朱之前背上的那长柄琵琶的手柄，上面装有一只七寸长的匕首，而白篱手中拿着之前老六等人掉落在地的长刀。
“正好送你过去！”白篱转身怒喝，手中长刀劈出一道冷光，倏然又向上一挑，继而身上白袍飞舞，刀光回旋交击，将阮朱周身包围在刀光之中。
阮朱面色微变，手中匕首电刺而出，如同灵蛇吐信般一一敲击在白篱挥出的刀尖之上。
两人一触即退，阮朱的匕首无一例外，都将白篱的攻势逐一化解，来来回回斗了几个回合，阮朱口中冷啸一声，身体化为一条红影，随着手中匕首一齐刺出，如红色毒蛇般突破白篱的刀光。
白篱心中一寒，急忙向后退去，阮朱的匕首在她面前扫过，一缕青丝随风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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