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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峰上，黑袍人的面前有着一面和朱雀手中一模一样的镜子，将里面的景象经书反射出来，只不过，有些地方，却有些泛花。
“这是折返之镜？”一个统领问道。
黑袍人点了点头，道：“准确的说，这是返镜，与里面那块折镜在一起才称作折返之镜。”
“我听说折镜早就消失了。”
“折返之境原本是魔教的传教法宝之一，当年我们从魔教传人那里得到了返镜，这次又从魔教护法手中得到了折镜。”黑袍人道，“传说如果能洞悉这折返之境的秘密，便能贯通阴阳两界。在古老的传说中，更是能够终结这场战争的关键。只是可惜失去了法诀，现在只能当做传送法宝来使用。”
“哼，若是魔教不那么自私，如今我们何至于与阴界交战的如此辛苦！”一个统领大声道。
黑袍人不语，他看着镜面里，那一对已经交手的阴阳两界的年轻王者。突然感叹起来：“这样两个优秀的年轻人，却是注定的死敌。”
优秀？谁也没有反驳黑袍人的话语，但心中却不忿。优秀与强大不同，优秀的人，又怎么会被世人所弃，又怎么会成为一个笑话。
前者，自然是指司灵。而后者，是星辰。一个笑话，这种评判。
第二魔神星云魔神，号称是魔神之中最大的笑话。魔神与至尊，俱是无敌的代名词。可是星云魔神，甚至连强大一些的圣人都能力敌，即便最后大多失败，却远远不如其他魔神与至尊那般彷如天塹。他曾被笑称作误踏入魔神领域的圣人。甚至，隐隐之中，与他的差距，已经成为了圣人之中评判战力的标准。
这样的魔神的弟子，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呢？在许多人心中，星辰远远不如初灵与冥月，甚至不如羑里之流。
若是真正了解星辰，恐怕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笑了。
但即便是司灵，也从来没有与星辰交过手，这是唯一的一次。
司灵却是最了解星辰强大的人。
司灵看着面前的青年，他依旧脸上挂着淡笑，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是这样。在司灵的记忆里，只有两个人会一直微笑，即便是遇到怎样残忍与冷漠。
一个叫星辰，一个叫祭司。
可如今，星辰的笑容，却比记忆之中多了一些弧度，也多了太多的复杂。
“决定了？”星辰轻轻开口道，声音低不可见。仿佛即便发出声，依旧在犹豫。
“既然无法选择命运，就要接受被选择的命运。”司灵浑身雷霆之力闪耀，道，“我们选择不了开始，但也许可以选择结局。”
星辰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弱，然而却变得更加纯粹和干净。
“顺心而为，我们也算不枉活过这一生。”
那么，开始战斗吧。
白色一刹那亮起，将蓝色压下。黑暗，尽数消失无形。
······
吐纳灵力，感悟天地，以术法引动天地法则，成就神圣，这是阳界的修行方式。引神力入体，肉身通神，练就法相天地，这是阳界的修行方式。阴阳两界的修行方式，说不上对错，更比不了优劣。这本就是两种不同环境下，形成的修行体系。
而修行，是为了求知解惑。
只是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一点。就好像司灵与星辰身后的见证者，他们震撼于两人出手的华丽与威势，沉默于两人显现出来的强大与战力，却忽略了更为本质的东西。
星辰招手，银白的星轮浮现在手上，星轮射出数道银白色的光华。
然而司灵不闪不避，却是一拳打散。
如果仔细观察，很轻易就能发现。星辰用的是法术，而司灵用的却是神通。阴阳两界的修为体系，在他们的身上，却刚好反了过来。
司灵握拳，一拳打出。蓝色的雷电之力浓缩在拳上。星辰抬手，银白的光芒，浮现在掌上。只见光华与雷霆闪耀，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司灵与星辰相对而视，俱是无言。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会以为两个人默契的停手。包括镜子另一端，那个窥视的眼睛。
黑袍人周身，五行八卦印记飞快转动。他本无法计算与推测阴阳之间里的事情，但是如今有了折返之境，他便有了尝试的机会。
他的手指掐诀，在计算着什么。
“这是······这不可能。”
身后的统领们，相视一眼，神色皆变得诡异起来。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己师傅推衍的能力。那是一种和棋圣同源的计算能力。他的能力，只有在一个地方或一个人身上会失效。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来说，困扰他的，只有黑暗，而非未知。
因为任何未知，都是能够推衍的。
可黑袍人却说道不可能，这意味着无法洞悉的真相。他大口吐出鲜血，周身围绕的八卦符文更是崩溃。
“过去与未来相遇，过去会消失。”黑袍人喃喃自语，他能够推衍过去与未来，却无法计算过去与未来的交汇。
·················
过去与未来的交汇······
司灵浑身的电芒闪耀到了极致，竟至于发白。星辰轻叹了口气，璀璨的白光围绕着周身迅速的旋转起来，白色的光环上，因为极速，竟然竖起了细小丝线一样的白芒。
加速，发热，发光，膨胀，而后相遇湮灭。
巨大的能量感应，本该反应的很剧烈，却消失于一瞬之间。
所有的旁观者，无论是折返之镜的显现，还是那半双真实之眼的映照，无不为这一切震惊。这种战争，形式上完全不同于以往见过的一切。即便是圣人境界，依旧无法理解。
然而司灵的神情，变得更加冷漠。他看着星辰的目光里，充斥了愤怒。星辰摇了摇头，双手结印，光与热一瞬间降临，无数火焰一刹那弥漫。
这一刻，就是这被映照的光芒万丈的空间里，六个所谓的见证者都十分清晰的认识到了，这是一种法术。
除了羑里，其他人的眼中纷纷留下血泪。他们不得不运起法术与神通来抗衡，然而那温度与光芒，让他们几乎无法抵抗。而这还仅仅只是因为这火术擦过。
“天火焚城！”
司灵雷电密布的目中，倒影着那火光。
司灵的身外数尺之外，忽然起了冰霜，冰霜在火焰中向外蔓延，而后融化。司灵抬手，缓缓动作。就像是一个在水中的凡人，因为阻力而速度缓慢。
他的动作，突然变快，而后又回归缓慢。
数息之后，他的周身，数道水流冲出，速度快到了极致。
水流所过之处，火焰尽数熄灭。水流在空中飘舞，熄灭了所有火焰，而后汇聚道一起，冲向星辰。
星辰没有任何动作，真实之眼一闪，水流围绕着他的周身，平静下来。数尺之外，冰霜迅速凝结。司灵伸手一指，天火再一次出现，凝成一道红色的光芒，射在星辰周身的水球上，水与火再一次互相湮灭消失无形。
“清波掌！”
司灵神色越加冷漠，他看着星辰，似有千言万语。
斥责，愤怒，狂躁。所有的这些情绪，在冷漠的掩盖下，反而更加强烈。
星辰眼中，是星河璀璨，无数光芒汇聚，苍白一片。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朱雀双目血泪不止，她看着空中还残留的微弱光芒，轻声道：“灭世之火。”
羑里苍白的眼睛中，星辰密布，隐隐摆成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注视这片空间，寒冷之意不自觉的传遍羑里全身。
“时间线是不会交互的。”司灵道。
星辰抬手，一个手臂模样的虚影，出现在他的掌心。这个图像十分奇怪，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也许用感觉来形容并不合适。仿佛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除了手臂这个概念，其他的一切包括形状颜色等等在内的一切都不尽相同。
这是魔神的手臂，它在阴阳之间里静止，仿佛化为了永恒。
“本来不该交汇的。”星辰道。
“你早就知道。”司灵道。
星辰沉默起来。
没有任何秘密，能够永远掩埋。就连这个世界，哪怕充斥着神魔，最终，也依旧被解读。
何况是微小人类的卑劣思维。
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最致命的失误，这正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不是么？
只不过，像星辰这样的人，也会出现这样的失误。如果他不用法术，也许司灵永远不会怀疑。
可当司灵用神通回应，开始怀疑的时候，一切的挽救其实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们毕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当我逆流时空时，没有等到你。”司灵道，“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意外。”
“那真的是个意外。”星辰道。
“你害怕这个意外，会毁灭我们创造的理论。”司灵道，“不，不只是你，棋圣，初云，甚至冥月，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我们两个人之中，更聪明，更冷静，更能承受一切的一个。”
司灵看着周身残留的微弱光芒，回忆之中，王座上狰狞而凄厉的身影，再一次浮现。然而，阴寒感不再，他终于能够面对那个将手指弯起，仿佛要抠下破妄眼的人。所以，他终于能在回忆里，再一次回忆起那句话来。
他当时频临死亡，所有的法力让他抬手都显得困难，甚至已经发不出声音，“荷荷”的就像金属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鬼一样。
“时间，是一张网。空间，是一张网。时空，不是物质，是······”
未完的话语，司灵却终于能够明白。
司灵低声道：“选择。”
司灵抬头，看着星辰，道：“你是他，他不是你，这就是你想要隐瞒的。”
星辰道：“你猜的没错。除了一点。”
“我们之中，所有人都认为更聪明，更冷静，更能承受一切的，是你！”
司灵张开了嘴，发出两句声音，古怪而滑稽。
以及说是声音，不如说是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哈哈。”
没有笑容的笑意，他早已失去了表情，早已无法发笑。就连做作的笑都无法成功。即便如今，他只想疯狂的大笑一场。
“真是，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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