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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福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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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拙喝闷酒的日子已经到了第三天。郁闷之极,却又无可奈何。这欧阳大小姐非要眼睛复明了才肯上路。

    待到第三天,屈拙实在坐不住,便戴了顶破旧的草帽出门透气。走过几个路口,吆喝声渐渐清晰起来,来往的百姓越来越多,大约是到了枫林镇最热闹的地方。“师妹平时也不用胭脂水粉,买些什么给她好呢?师兄的话,更难买了。”

    兜兜转转,突然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吸引住了。这老人并不像其他商贩卖力地吆喝,他气定神闲的端坐着,正聚精会神的阅读手中一本同样上了年纪的书籍。他的摊位上只摆了三个小物件。一把清香古朴的木梳,一艘栩栩如生的小木船,一个镂空精致的小木圆瓶。屈拙停下脚步,这几个小物什倒是很合师妹的口味。尤其是这小瓶子,小巧可爱,工艺精湛。老者放下书,悠悠道:“你倒是有眼光,此物名为镜花水月,取自上好古檀木。足足花了七七四十九日雕刻而成。”

    放置身前,果然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屈拙十分欢喜,当即放下银两,正欲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突然一个雪白的身影飘过,小瓶子刹那间便被人抢走。这灵动的身法,不是那欧阳慈又是何人。

    只见那欧阳慈头戴白色斗笠,并不露出真面目,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小瓶子,娇笑道,“这么可爱的小香瓶,一定是送给女人!一定是个美丽动人的女人!”声音虽然笑着,那凌厉的眼神分明是冲着屈拙而来,屈拙心里暗暗叫苦,“姑娘,这是在下买给家中小妹的礼物,还望姑娘归还。”

    欧阳慈恍若未闻,“本姑娘也喜欢,本姑娘买下了。”

    屈拙忙正色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银子都付了,姑娘又何必故意为难?”

    “本姑娘可不是君子,卓公子才是君子。”

    屈拙一时语塞。大庭广众,人多口杂,难道因为一个小瓶子与她动手不成?

    正踌躇之际,那欧阳慈轻轻一跺脚,径直将那瓶子扔向屈拙怀中,猛地掀开面纱,圆圆的眼睛扑闪着,已然痊愈,此刻水灵灵的大眼睛早已眼泪汪汪,更是楚楚动人,“不给就不给,人家还不要了,还给你。”

    屈拙呆在原地,他实在不明白这少女为何笑,更不明白这少女为何哭。

    “卓公子,还愣着作甚,小妹在福香楼定了一桌酒席,聊表谢意,还请你一定赏光。”话音未落,又不见了身影。屈拙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更不明白为何自己一直被这少女牵着鼻子走。

    福香楼是枫林镇上最好的酒楼,正处于镇上最繁华的地段,来往客商、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屈拙压低了草帽,缓缓走上二楼,那欧阳慈早已入座,选的是临街最好的位置,此刻正在小酌,小曼正乖巧的站在身后,一见屈,“恩公”二字刚想喊出口,便被屈及时目光阻止。

    屈拙快步走向方桌并坐下,尚未坐定,那欧阳慈便开口道,“卓公子,这小曼真是个固执的丫头,这一路上非要服侍你我,我可劝不住她,你不妨试试。”

    屈拙望向小曼,小曼闪着明亮的眼眸,小声却坚定的说,“公子不必劝了,能服侍公子和姑娘是小曼的福气。”

    屈拙叹口气道,“既然小曼执意如此,便随她吧。只是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姑娘双目既已痊愈,不知何时启程?”

    “公子莫急,不填饱肚子如何能动身?不妨尝尝这福香楼的招牌醋鱼,肉质鲜嫩、酸甜可口,这可是枫林镇一绝呢!”

    屈拙只能暗暗着急,这姑娘分明是来游山玩水,自己可是身负重任,如何能相提并论。

    此刻,这福香楼却已是热闹非凡,十余个身着万鳄帮服饰的年轻人正大声叫唤着小二上酒,其中一人高声道:“师弟,你们未随掌门上天印山,实在太可惜了!几日前那天印山真是高手如云。且不说玄机宫那三人的邪门功夫,天印三剑客真是深不可测!又数那程诚最为厉害,与玄机宫曲白一战不可谓不精彩!”

    那正拎着酒壶上酒的小二插嘴道,“大侠再多说说,最近几日,我们可没少听说天印山一战呢!”

    那万鳄帮弟子见有了听众,便愈发兴致勃**来,“你们可不知道,前几日那一战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天印剑派素来低调,历年来我等只知其掌门清尘子武功高强,却不知其年轻一辈武功如此厉害……”不知他是否亲眼所见,这添油加醋的劲儿着实让屈拙无奈。

    没想到,自己和师兄师妹一战成名。旁边一昆仑派的弟子也随声附和,“数十年来,江湖上以岐山派为武林第一大派,穆掌门以独门绝技碧落剑法独步武林,众望所归。天印剑派虽说是第二大派,无论武功还是名望,都无法与岐山派抗衡,我们这种小门派凡事都以岐山派马首是瞻。可此役过后,孰强孰弱真乃未知之数。不知那玄机宫是否还会挑战岐山派。可又是一场好戏!”

    “卓公子,你可曾听说过什么天印三剑客?”

    “我乃一介粗莽镖师,功夫浅陋,江湖上的事并不清楚。”

    “公子过谦了,小妹当日虽不得亲眼目睹公子武功,却也能辨得一二,公子武功好生厉害,小妹真想领教领教!”屈拙猛然抬头,见那欧阳慈此刻眼角上扬,正带着挑衅意味睨着自己。

    不过一瞬,欧阳慈又如平日里那灿烂的笑起,“公子何必如此紧张,小妹说笑呢,有机会小妹倒想拜会他们口中的天印三剑客。”

    屈拙喝着杯中的酒,索然无味,心里暗忖:“你要打,最好便和师兄打。师兄武功高,又不会伤人,还能帮我出出气。”

    正想着,这繁华的街市上传来一阵喧闹,声音愈来愈近,渐渐有了打斗的声音。循声而去,两名男子正斗得不可开交。屈拙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正是陆思远,另一人功夫稍弱,从衣饰上看应该也是万鳄帮弟子。

    “吴师兄!”几个万鳄帮的弟子看清了情势,忙放下手中的酒,纷纷跃下福香楼,将陆思远团团围住。那姓吴的弟子武功本不及陆思远,正愁无法全身而退,突然来了一众帮手,底气也足起来,高声叫嚣道,“我便看上了那唐冰又如何?唐冰不过一介女流,我有的是银子娶她过门!说不定她还巴巴的要嫁给我!还要请陆兄赏光喝杯喜酒呢!”

    那陆思远听到后面,越听越气,已然大怒,招招凌厉,只是那万鳄帮人多势众,一时疲于招架。“就凭你这酒囊饭袋还想高攀唐姑娘,少做春秋大梦!”

    原来,这吴姓弟子名千里,是万鳄帮帮主仇万里的义子,仇万里一生未娶妻膝下无子,不知何时收了这个义子,改名千里,极其宠爱。这吴千里是个塌鼻子,样貌丑陋,形容猥琐,穿戴极为奢华,武功却并不很弱。

    屈拙见他对师妹出言不逊,本有意出手教训,但碍于不便暴露身份,暗中出手又必然被那欧阳慈识穿,徒惹是非。

    踌躇间,欧阳慈放下手中筷子,蓦地冲着吴千里飞身而下,几招剑势直逼面门,吴千里本正洋洋得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连连招架已属勉强。其他几名万鳄帮弟子见状,忙上前解围,只是如何敌得过这欧阳慈与陆思远联手。

    不到十招,吴千里等人见势不妙,便欲逃走。陆思远也不追,只冷冷的说道,“若是再让我听到任何有关唐姑娘的污言秽语,我青刹山绝不与你万鳄帮善罢甘休!滚吧!”

    见歹人走远,陆思远对欧阳慈抱拳道,“幸得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芳名,再下感激不尽。”

    眼见这批鼠辈落荒而逃,那欧阳慈显得有些失望,意兴阑珊地答道,“感激我就不必了,我只是受不了这狂徒的嚣张气焰。”返身回到福香楼上,桌前却只剩小曼一人,哪里还有屈拙的身影。

    此刻,屈拙正悠闲的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没想到这陆思远对师妹真是痴心一片,三年前求亲被拒也未曾怀恨在心,很是值得一交。欧阳大小姐脾气不小,倒是一副热心肠,功夫也不弱,只是这功夫路数奇怪的很,不像出自中原门派。”他微微叹了口气,抬头望天,“经此天印山一役,恐怕从前的清闲时光一去不复返了,也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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