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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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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屈拙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草堆上,周围黑黝黝的,不见阳光,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水流打在石头上,透着阵阵凉意,乒乓作响,明明是秋日,仿佛连空气都是彻骨得寒冷。定睛一看,旁边的河流上浮着几块薄冰,坐落着凹凸不平的石块,远处黑压压的仿佛是天然形成的石碑,这竟是一条冰河。

    “你醒了。”分明是皇甫絮的声音,环顾四周却看不到她的身影。“自今日起,你需得遵守承诺,为小慈解毒。阿桂会为你送一副汤药,你喝下去后,自北向南按照冰河中石碑上的口诀练习,不得走出山洞半步。每练成一块石碑,阿桂自然会来送药,向你取些东西。断肠草之毒非一朝一夕可解,能到何程度,便看天意了。”

    “一切听凭前辈吩咐。晚辈有一事还请前辈应允。”

    “你说。”

    “师妹只道我是被黑白无常所伤,也答应我不会告诉小慈。麻烦前辈这段时间尽心照料小慈与师妹。师妹虽愿一试,但晚辈实在担心那金蚕花。”

    皇甫絮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消失不见:“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解铃还须系铃人,唐姑娘的心魔只能自己来解。”许久,黑暗中再无一丝声音传来。

    大约半个时辰,阿桂果然送来一副汤药。屈拙想都没想,一口喝了个精光。他本已形同废人,突然觉得四肢酸痛难忍,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血管中爬行。想到皇甫絮的嘱咐,他艰难匍匐到冰河旁,可最近的石碑却在冰河中央。

    屈拙咬咬牙,慢慢潜入河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几乎淹没了他的身体,奇怪的是,方才异常酸痛的感觉仿佛被彻骨的冰河冲淡了不少,一下子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屈拙来不及仔细想这其中的关卡,吃力行至石碑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艰难坐起身。

    只见这石碑不过丈许,细看之下石碑呈灰黑色,嵌有不知名的细小颗粒,星星点点,乃钟乳石天然而成,石碑上隐约闪现着一行小字:无量无数无边众生,不出自性众生之中,无有众生而不灭度者,实无有众生得灭度者。识得自性众生,菩萨痴念,一期降服矣。下方是三幅图卷,每幅图卷分别配有口诀心法。

    屈拙心想,破解断肠草剧毒必然需要非常方法,只要对小慈有益,且不管是何心法口诀,按图修炼便是。他端坐在冰河中,默默吟诵口诀,按照图示调整内息。屈拙渐渐感觉丹田内有一股热气,暖洋洋的,此刻慢慢聚拢,将冰河的寒气祛除,舒服极了。练完第一张图,只觉腹中热气遍布全身,不由觉得神清气爽。

    于是,屈拙继续按图修炼。不知不觉已到了第十日,屈拙已熟记石碑上的口诀,潜心练习,虽不能自由操纵丹田之气,但气息渐稳,浑身舒畅。突然听见有人进了山洞,原来是阿桂捧着药碗慢慢走近。

    屈拙正欲咬牙匍匐向岸边,腿上甫一用力,竟然能勉强站立起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腿,“莫非是这石碑上的口诀之故?”

    岸边的阿桂脸上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笑容,屈拙缓缓走到岸边,仍有些吃力,但掩藏不住内心的欣喜,问道:“阿桂,你看到了吗?我,我竟然又能走了。”

    阿桂点点头,显得很高兴,右手指着手中的药碗,示意屈拙喝下去。屈拙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连汤药中原本的苦涩都仿佛变甜了。阿桂等他喝完,拿出一把匕首,又拿出一个温润剔透的小玉瓶。

    屈拙看他手势,问道,“你是要我割开一道口子,滴血入玉瓶?”

    阿桂郑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玉瓶捧在身前。屈拙虽不明所以,但自入谷以来,毒王谷种种,皆是闻所未闻。皇甫絮更是深不可测。既然自己有所承诺,即便一死又如何?想到此间,他依言在手臂处割开一道口子,血一滴滴进入玉瓶,阿桂脸色凝重,目不转睛盯着玉瓶十分小心,只见那原本雪白晶莹的玉瓶渐渐透出一股血红色,直到玉瓶装满,瓶身完全变红,透着一丝血腥之气。阿桂轻轻盖上瓶盖,小心翼翼握在手中,深吁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慎重。他朝屈拙用力得点点头,似乎是在为他打气,随后退出山洞。

    屈拙心中虽有层层疑惑,但自知一时解不了,只得专心练习那石碑上的口诀法门。第二块石碑上仍有三幅图卷,比起第一块石碑,困难不少。屈拙足足用了二十日才将口诀融会贯通。待练到第五块石碑,屈拙吃惊的发现自己不仅可以行动自如,内力竟然与日俱增。阿桂仿佛对自己练功的程度了如指掌,每当自己练成一块石碑上的秘笈,便会送来汤药和玉瓶。期间,屈拙想问问师妹疗毒的情况,阿桂每次都是摇摇头,浑然不知。

    从第六块石碑开始,图卷由三幅变为五幅,图卷上记录着武功招式,均是闻所未闻的精妙武学。想到自己乃天印派门人,岂可偷学他派绝学,屈拙一时不敢继续修炼,踌躇不前。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阵冷笑。

    “好一个中原正派!瞻前顾后!果然迂腐!”声音凄厉,震的山洞石壁滋滋作响,小石块纷纷掉落,足见内力之深厚。屈拙倏地站起,环顾四周,此时,他已熟悉这山洞黑暗的环境,却只能判断声音的方向,并看不到人影。

    “谁在那里?!”屈拙喝道。

    “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能到此处已是你前世修来之福!且想想你为何在此处吧!哼!”声音渐行渐远,来人似乎已离开。

    屈拙闻言,如醍醐灌顶,救人要紧,岂可被俗世陈规所缚。他复又坐在那冰河之中,专心研究石碑上所画之武功,图卷中武功招式奇诡精妙,招式之间出人意料,且实且虚,前一招似燕子般灵动轻巧,后一招却如倒拔杨柳般势大力沉,招式之间无法相连,屈拙参不透这其中奥妙,百思不得其解。

    黑暗中突然飞来一颗颗粗糙的小石子,直打自己足底涌泉穴,屈拙本能一提气,顺势跃起,心中不免一惊,“怎的,内力已到如此程度。仿佛比受伤前更胜一筹。”来不及多想,石子如暴雨般袭来,屈拙使出全力,勉强招架,不知不觉使出石碑上的武功,石子来势汹汹,更快、更密,逼得他疲于奔命,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只给他活命的一丝空隙。

    “咦!”在石子间不容发的攻势下,他不得已使出的武功招式竟破解了心中的难题。原来,在落地一瞬以内力袭向身后,便可化灵动为厚重,招式千变万化,无一定数。石子的攻势突然停下,屈拙心中感激,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黑暗中又是冷哼一声。

    第七块石碑上记载的武功更为高深,屈拙废寝忘食,昼夜练功,原来,这武功招式与其日益深厚的内力相辅相成,日子一长,逐渐得心应手。待练到第八块石碑,图卷中的招式和练功法门艰深莫测,纵然日夜参透,勤加苦练,依然百思不得其解。眼前渐渐浮起一阵迷雾,混沌中,似有一股无形之力牵引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耳旁不停回响:皇甫慈和唐冰生死未明,玄机宫危机未解,屈拙啊屈拙,你竟在这一方天地中虚度年华,偷学别派武功,有何面目再见你师父!?

    屈拙蓦地跃起,直直往石壁上撞去。“啪!”屈拙顿觉一阵剧痛,天旋地转,迷雾登时消散,眼前仍是那个沉闷黑暗的山洞。屈拙捂着生生疼痛的脑袋,定睛一看,洞口似有人悄声而来。

    他的眼睛陡然一亮,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徐徐而来。但见她满头银丝,纹丝不乱,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嘴边一颗美人痣,乍眼望去,只觉得容光焕发,神色威严,想必年轻时定是一位绝色美人。“谢婆婆救命之恩!”屈拙回过神来,拱手作揖。

    那婆婆眼皮都没抬起来,不屑道:“算你识相。”

    屈拙心中一喜:“适才晚辈心浮气躁,差点走火入魔,多亏婆婆出手相救。婆婆前日指点迷津,今日救我性命,晚辈万分感激,请收晚辈一拜。”说罢,也不等那婆婆说话,便拜倒下去。抬起头来,发现婆婆神情十分严肃,正打量着自己。

    “你倒聪明,已经认出老身声音。老身见你练功时心神不定,险些丢了小命,不过你能自行参悟到第八层,实属不易。”说到最后几句,语气中已有了赞许之意。

    屈拙定一定神,问道:“不知我师妹是否已脱险境,还望老前辈告知。”

    那婆婆突然脸色大变,怒道:“原来心神不宁只为了自家师妹,怎的不先问问小慈小姐是否安好?可见你们中原人士心思狡诈,并非真心实意!”

    屈拙急道:“前辈误会了,晚辈料想阿桂一如平常送药,前辈数次指点在下,小慈定然安好。倒是师妹,皇甫絮前辈曾明言五尸毒解毒之法亦是凶险异常,在下实在担心。”

    婆婆脸色本已放缓,突然神色一转,杀气陡生,朝那屈拙天灵盖瞬间出掌,掌势似有破风之势,屈拙大骇,本能般运气往后退去数丈。

    “前辈,晚辈不知何时得罪了您……”

    那婆婆哪里给他喘息之机,身形如鬼魅般,出手快如闪电,招招直奔命门。屈拙不由全神贯注,命悬之际只得使出那七块石头上所记载的精妙武功,见招拆招,可惜所学之艰深尚不能融会贯通,只能勉强招架。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婆婆一边凌厉出招,一边冷冷道。屈拙猛然一醒,这一句正是刻在第八块石碑上的口诀之一。他再不多言,凝神静气,全力接招,在婆婆的夺命攻势下,自己豁然开朗,困扰多日的谜团迎刃而解。

    婆婆一连使出百余招后,突然收手,冲着他微笑道:“小子天资聪颖,一点即通,难得难得。”

    屈拙大喜,“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益匪浅。”

    那婆婆冷哼一声:“且别高兴得太早,你可知今日已是你入山洞以来第几日?”屈拙心下一紧,这山洞内不见天日,自己潜心练功,早已不知时辰,不知日月。

    “已是第二百四十六日了。”

    “第二百四十六日!五尸毒!”

    “不错,你师妹确是个性格坚毅的丫头,前四种毒都熬了过来,只是金蚕花果然厉害!”

    “我师妹如何了?”屈拙急道。

    那婆婆横了他一眼,只道:“谷主让老身带你过去,一去便知。”

    屈拙急急应道:“是。”

    只见那婆婆凑近他的耳边,轻轻道:“记住了,老身的名字是喜婆。”屈拙忽然闻到一股异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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