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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拥抱死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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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很快了解了情况,简而言之就是这个高三学生因为压力过大而自杀了。

    他从高中以后家里就发生了变故——父母共同经营的公司破产了,房子被抵押还债,父母也经常一出去工作就是三五个月不回家。

    这个学生也只能暂住在亲戚家。不过自从他们家破产,很多亲戚都不和他们来往了。

    学生生前几个月暂住在他大舅家。从遗书的内容上看,大舅之前没少向他们家借钱。可是自从他们家道中落,大舅虽然没有拒绝让学生住进他家,但是对自己这个外甥的态度变得格外冷淡,甚至收到了他父母打来的钱后,还会把本来应该交给外甥的那部分零花钱克扣掉。

    学生为了不让爸妈为难,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到了高三,学习压力越来越大,加上生活氛围不好,学生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

    他父母知道后在电话里对他责骂了几句,他就承受不住了。

    后来,我们又去采访了他所在学校的班主任和同学们。

    办公室里,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个孩子啊,唉,他平时学习挺努力的,不过最近成绩有些下滑。平时看着是个挺安静的孩子,没想到会这么想不开……我之前还和他谈过几次话,告诉他要是有什么压力可以过来和我谈谈,唉,他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后来,我们打算采访几名同学。

    一旁的教导主任说道:

    “这件事呢,我们不打算让这些孩子知道,不然他们一定会分心,影响学习。”

    “可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就算现在不和孩子们说,那等到登报,孩子们也会知道的。”雅静姐说。

    教导主任沉思了一下,让我们等到课间再去采访。接着,她走出了办公室。

    很快就到了课间,雅静姐提问,我在旁边做记录,王大哥正在录像。

    雅静姐拦住了一个正往外走的孩子,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嗯,知道一点,听同学们……听同学们说的。”

    “你觉得他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学习蛮努力的,话不多但是很平易近人。我觉得他不像是会自杀的那种人。”

    “你觉得这件事会对你们的学习产生影响吗?”

    “影响啊,没什么影响,学校给我们营造了这么好的氛围,我们还会好好学习的。不过要是能,嗯,”正说这话的这个学生看了一眼王大哥的摄像机,赶忙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雅静姐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接着做出了一个我没想到的动作——她伸出手遮住镜头,说:

    “你说吧,接下来的画面我们会剪掉,我就是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嗯,好,好吧。要是因为这件事,学校能给我们放个假就好了。”

    “还有呢?”

    “没了。”

    “真没了?”

    “嗯,真没了。”

    看到被采访的学生有些不耐烦,雅静姐就让他先离开了。

    接着,雅静姐又叫住了几个从他们班里走出来的学生,这些学生的回答千篇一律。

    他们说的无非都是觉得死者平时性格温和,不像会自杀的人;学校的老师们很辛苦,这件事不会对他们的学习产生太大影响;死者真是太自私了,一点都不体会父母和学校……

    采访了三四个学生,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回答。

    雅静姐又拦住了一个其他班的同学,问他几点放学。得到的答复是大部分同学都上晚自习,上到晚上九点半。

    课间很快就结束了,雅静姐被一旁的教导主任叫了过去,又很快走回来了。

    “雅静姐,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没什么,这样,我们等他们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结束再来问。”

    “啊?哦。”虽然不知道雅静姐的用意,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我就跟在她身后照做就是。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们又回到了事发现场。

    死者的父母很快赶了过来,一边失声痛哭,一边向死者的大舅讨要说法。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在他大舅家死的,大舅就要负责任。何况还有遗书证明大舅在孩子生前对他并不好。

    而死者的大舅觉得自杀是孩子的主观行为,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看来又是一场官司。

    后来我们找了家咖啡厅,我在雅静姐的指导下先完成了一部分新闻稿。

    很快到了下晚自习的时间,雅静姐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拦住了两个结伴走的女生,其中有一个是白天接受过采访的。

    和白天不同的是,王大哥现在没有举着相机。

    不知道为什么,雅静姐仍旧问了一遍白天已经问过的问题。

    已经接受过采访的那个女生没说话,她身旁的女孩子倒是抢着回答:

    “我和他不熟,不知道他性格怎么样。不过这件事当然有影响了,至少我们上课上到一半就没办法好好上啦,教导主任突然就推门进来说一会有记者要采访,还告诉我们不要说对学校影响不好的话。嘿,你踢我干什么啊,难道我说句实话都不行了!记者姐姐我和你说,其实同学们心里早就浮躁了。这件事怎么可能不影响学习啊,一堆人都想让学校因为这件事给我们放个假呢,哪还有什么心思学习!”

    “有没有同学对这件事表示伤心呢,比如他的好朋友们?”

    “这倒没有,他平时性格比较孤僻。有几个班委说了不要再议论这件事,我刚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有良心呢,后来才知道是班主任让他们管好班里的氛围才……”

    女生说着,突然看了下手表,接着马上说道:

    “我得走了,我们班主任一般这个时间出来,我可不敢让他知道我在这说了这么多。”

    两个女生急匆匆地跑走了。

    “牧泽,走吧。”

    “嗯。”

    “唉,你往哪走呢?”雅静姐叫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雅静姐和王大哥正向我的反方向走去。

    “咱们不是回公司把稿写完吗?”

    “不,先不回去,再去采访一下那个班主任。”

    “好吧,可是万一被其他新闻社抢着报道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这则新闻肯定是我们益新首发。”

    看到雅静姐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那位班主任走入我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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