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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正浓,一片火红的枫叶随风飞舞,旋窗而进,飘落在陆无渊的桌前。他捡起那片红色捧在手里,见它叶脉清晰,色纯凝正,竟是爱不释手。
上官逆风推门而入嚷嚷道:“潭主,我回来了。”说完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陆无渊抬头道:“梁州的灾情现今如何?”
上官逆风摇头叹气,道:“怕是这五车粮食根本不够,过不了多久,我敢保证还会有求助信飞到你桌前。”
陆无渊冷冷道:“那就再送五车。”说着将枫叶夹入书册,提了佩剑出门而去。
湖边的清风轻轻拨弄着岸边的黄叶,一群群的鱼儿在倒影里慢若清闲。陆无渊捧着酒罐大口豪饮,每一口却都下咽的那么压抑,那么苦心。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心与周边的风景,秋风吹起他的长发,却吹不散他心田的愁云。
苏子矝轻轻走来,二话不说,夺走陆无渊的酒罐咕咚咕咚饮了一番,不可思议的笑了起来,道:“这酒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陆无渊仰起脸道:“因为是水。师父说过,方向不明学为是,混沌不明水为灯。水喝好了,也就豁然开朗了。”
苏子矝沉默了片刻,道:“都快两个月了,老夫人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陆无渊道:“鹿伯的药提了不少精神,可娘的腿还是一动不动,左手师父说,山河老人在冰川上一呆就是十年,我又寻他不住。薛长老和师父云游未归,莘诚子道长被放出后四海为家,行踪难定。我这个儿子当真无能,看着娘受苦,却无能为力。”
苏子矝的眼神转动了一下,走上前去,道:“潭主,有一件事,子矝虽不确定,但心里总是放也不下。”
陆无渊道:“何事?”
苏子矝将酒罐放到地上,起身道:“此次去梁州送粮,听说了一位救苦救难的佛女。本来也没什么奇怪,可当我打听那位佛女的来历和名号时,那里的人却像刻意隐瞒着什么,遮遮掩掩,支支吾吾。我只好从一个小孩子那里套话,越发觉得那位佛女和红依姑娘有诸多相似。”
陆无渊眼前一亮,道:“你是说,她还活着?”继而又眉心一皱。
苏子矝道:“所以,子矝愿以求医为理由,再走上一趟,不管是不是红依姑娘,我都要把这个大夫请到歌潭来。”
陆无渊突然紧张起来,道:“子矝,我,我,我当真要谢谢你。你去梁州后,若是那位佛女不愿意跋山涉水的赶路,莫要强求。”
苏子矝领命拜离,陆无渊独自站在湖边,把苏子矝的话回忆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落日映红了他的脸颊,才练习几套剑法,回歌潭去了。
苏子矝骑着快马,日夜兼程,赶到梁州时,恰巧天色刚晚。秋日的月色还算皎洁,树枝上偶尔传来鸟雀喳喳的低叫。集市安静破败,沉淀着一层少人问津的烟尘。
苏子矝站在路口观望,四下人家,无一处掌有灯火。他牵着马匹,细心的走着,忽看见一个书童,提着灯笼一路小跑,遇了他竟是头也没抬,慌慌张张朝着祖庙去了。寂静的秋夜,书童的喊声格外响亮:“红依佛女,红依佛女,我家公子能看见月亮了!”
庙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清瘦的女子。苏子矝心头一喜,暗道:“红依姑娘,还果真是你。”
书童瑞然满脸的兴奋,道:“红依佛女,我家公子能看见啦。我给您说,公子今日格外能吃苦,一口气喝下八大碗水,喝完就吐了,本来我还担心公子会损伤身体,谁知后来,公子一抬头竟看到月亮了。”瑞然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笑得脸蛋像圆圆的黄橙子,映在月色里闪闪发亮。
红依点头含笑,道:“水到满时自会溢,水到妙时自出奇。如此请你家公子再辛苦两日便好。”
说话时沈从戎大踏步走来,呵呵一笑,道:“辛苦两日算什么,辛苦二十日我也愿意。”
瑞然急忙跑回搀扶好沈从戎,已然成了习惯,惊道:“公子,您自己走来了?”
沈从戎点点头,走的离红依更近了。他脱离书童的搀扶,径自走到庙门前,直直的盯着这个让她走出黑暗,喜见光明的红依佛女。脑海中曾经描摹了几次,梦中的她更是清雅高洁,遥不可及。可此刻,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竟是一个柔弱娇小、随意可亲的普通女子。
红依伸出手掌,示意瑞然将灯笼高举,道:“沈公子,您看一下,这是几根手指?”
沈从戎的表情一阵僵笑,突然变的温柔起来,一把抓了红依的手,默默道:“红依佛女的一只手,还能长出六个指头吗?”
红依顿时一惊,满脸通红,急急抽了手道:“你,沈公子你取笑我。”
沈从戎低下头,神情庄重而又沧桑,道:“红依佛女,我本以为这辈子,只能由别人牵着我的手走路,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上天垂怜竟让我认识了佛女,从此我也可以拉着别人的手了。”
沈从戎的话泪痕般般,一个人若是自小生活在黑暗里,突见光明的激动与失态确实不值得斤斤计较。红依叹了口气,心中也知沈从戎并非一个轻薄之人,道:“沈公子的眼睛已能聚神,所以一定要相信红依,也要相信自己。心诚则灵,心通则明啊。”
沈从戎点点头,拜道:“我一直都相信佛女,以后也会。这么晚了,从戎打扰了佛女休息,这便告辞。”说完携着书童离开了祖庙。
苏子矝目送着沈从戎离去,脸上顿时生出一团愁云。直到二人走出很远,才敲响了祖庙的门。
红依的声音传来:“谁啊?”
苏子矝道:“红依姑娘,是我,苏子矝。”
红依拉门的手突然一颤,庙门吱呀一声开了,但还是晚了一个节奏。她笑脸相迎,道:“这位施主,这么晚了,您找谁?”
苏子矝眼神一冷,道:“红依姑娘,您如今可还安好?”
红依强忍着心中的起伏,故作疑惑道:“施主可是认错人了?”说着便要关了庙门。
苏子矝急忙拦道:“红依姑娘如今安然无恙,子矝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可我们潭主还一直因为,因为姑娘坠崖而伤心欲绝。姑娘稍稍想想,潭主平日待姑娘如何,姑娘遇此劫难,纵然潭主有错,姑娘也要和潭主当面解开了才好。”
红依的双唇一抿,话在喉咙里打转却难以出口。
苏子矝道:“姑娘,潭主他身体强壮能熬的住,可老夫人已经卧床不起两月有余,昔日老夫人对姑娘悉心照顾也算有恩,姑娘医术过人,可否去歌潭看看老夫人,也好拟定一个药方……”
红依脸上一紧,道:“老夫人病了?什么病?”
苏子矝紧绷的心稍稍落下,道:“迄今也不知是什么病。药倒是没少吃,可就是不见好。”
红依道:“老夫人都有什么症状?起初是怎么染病的?”
苏子矝望着红依,道:“姑娘何不随我去歌潭走一遭,亲自瞧瞧看,子矝不懂医,只怕说漏了什么。”
红依疑惑的眨了眨双眼,低头道:“苏大哥,我现在不能去歌潭。”
苏子矝哦了一声,想起刚才所见,倒是不愿意再问什么。
红依以为苏子矝的失落,乃是自己爽快的拒绝了他,心中不快。慌忙打开院内一户房门,恭敬道:“苏大哥,您快里面请,把老夫人的病情详细说与我听。”
苏子矝刚要跨进,忽见一只凶猛白虎伏在院中北角,昂头怒目警惕着黑暗中的一切。红依看到苏子矝惊愕的表情,急忙解释道:“苏大哥,白虎是我的好朋友,你放心,它不会伤人的。”
苏子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红依姑娘,我就不进屋了。老夫人的病情子矝也只是了解大概,就在这说与姑娘听吧。”
待苏子矝讲完,红依稍稍思考了片刻,道:“这么说,老夫人是在喝了一壶茶之后突然病了,所以那壶茶一定有问题。苏大哥,歌潭主为什么不调查一下茶水?”
苏子矝抬头看了看月色,叹气道:“潭主查了,不过没查出问题。”
红依不可思议的眉心一皱,又咬着手指思前想后,忽而回头坚定的看着苏子矝,道:“不,茶水一定有问题。在《伤寒杂病论》里,仲景先师凡所用麻黄这味药,一定要去节先沸而去沫,因为漂浮的泡沫有极强的发汗作用,还能使人呕,使人眩,使人瞑。故而世间就有歹人以此制毒,乃用麻黄青者取之于节,煮水沸而取沫,然后阴干成粉,用时冲入茶中,饮者不觉其味,不知其毒。遇筋骨不强之人,一汗而亡阴亡阳。就算抢回了性命,如若调护不周,则会筋脉失养,精髓空虚,四肢先痉而后弛,而后成萎。所以老夫人的症状,当是中了青麻之毒。”
苏子矝听的字字真切,道:“若是如此,姑娘可有解毒之法?”
红依道:“是药便有解法。鹿长老善用温补,老夫人汗后津亏气虚,营血不足,故而鹿长老使用补药也是□□。但老夫人仍旧双腿无力,卧床不起,说明缓补的丸药终究不能一气贯通,下达足底。加之老夫人不能自理,我了解她,肯定会少食少饮,以减少如厕的麻烦,如此阴血就更难复原了。歌潭主输入的真气也只是外力,终究顾护不了太长时间。如此老夫人的病才会一拖两月有余。”
苏子矝细心聆听,道:“虽然子矝不懂医术,倒也听明白了。子矝恳求姑娘去歌潭一趟,救老夫人于水火啊。”
红依左右为难,叹了口气,一溜烟跑了屋子里,出来时却见苏子矝左右盘走,更是紧张。红依递给他一个葫芦,道:“苏大哥,我这里有十颗百草丹,你快带回去拿给老夫人吧。”
苏子矝顿时喜出望外,惊道:“百草丹?就是山河老人的解毒至宝百草丹?”
红依勉强的笑了笑,道:“是,也不是。我制作的百草丹,还缺一味药引。道长让我们自己悟,但是我和师兄们迄今也没悟出这药引子是什么,所以效果肯定没有山河老人的好,故而让老夫人一天服用一颗。而且服药时一定要汲取歌潭水来饮,尽可能多饮,直到老夫人后背和手心都渗出丝丝凉汗,再让歌潭主给老夫人输些真气,以达到气畅水暖,气活水活。平日多给老夫人做些肢体按摩,让下肢复暖,气血调达,相信老夫人很快就会站起来的。”
苏子矝捧着药葫芦,道:“子矝记下了。虽然这其中的道理不甚明白,但我相信百草丹的功效。红依姑娘救苦救难,更是我歌潭的恩人,子矝这便立即赶回去,将百草丹交给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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