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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二十六章 思君慕君君不见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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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黑衣人大口啃着烧饼,一边警惕着紫燕偷袭。紫燕把头一扭,蔑笑道:“本佛女再饿也不会这般没出息。假装被我打倒,还玩调虎离山!”

    那黑衣人只顾饱腹,却没听清紫燕所说,从人群夺过包袱,反抛出来道:“几位佛女,你们也快快把这剩下的烧饼吃了,咱们都吃饱了再打。既然是和玉阳佛女过招,我今天就先定个规矩。我孙老大、孙老二两人若是打赢了三位佛女,这些烧饼算我们白吃。若是我二人输了,我二人甘愿奉上性命,为你们做牛做马!但话说在前面,今日抢粮打人都是我二人所为,不牵扯什么玉阳丐帮,只求你们放了我身后这些兄弟们。”

    红依捡起抛来的包袱,仔细查看了一番,袋子里也无任何贵重物品。只见那孙老大言辞恳切,大义凛然,全然不是刚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道:“不就是几个烧饼,吃了就吃了吧。但是这烧饼的主人,却被你们追赶而坠马,此刻也不知在哪里,你们要是心存感激,应该为他做牛做马才对。”

    两个黑衣人一听,都是一阵惭愧,心想自己本来遇见一个善人,却二话没说,见面便抢,害的善人惊马狂奔险些丧命,当真莽撞行了一件恶事。便道:“佛女,我们这就去寻回沈公子,当面磕头。”

    红依道:“还是我去吧,免得他一看见你们,又给吓跑了。”

    紫燕道:“我陪你去!”

    红依望了一眼紫燕,似乎在说:“你若随我去,我自是乐意,但师姐一人对抗丐帮二十余人,未免不妥。”

    紫燕轻声一笑,道:“师姐若真与他们动手,再来十人又何妨!”

    明溪一手握剑,道:“快去快回!”

    两人拜别明溪,展起轻功,朝着小路往回赶去。不多时便听见前方路面传来悉悉的脚步声,正是沈从戎双手拄着一截树枝,独自在小路上摸索着前行。红依心中一紧,只听紫燕叹息道:“我本来好奇,你们说的沈公子长什么模样,原来是个瞎子。”

    沈从戎耳力极其敏锐,停步问道:“谁?红依佛女。”

    红依走到沈从戎跟前,望着他满鼻子的灰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干净整齐,心里一阵不忍,道:“沈公子,是我。”

    沈从戎满脸欢喜,甩了手中树枝,一把揽了红依在怀里,柔声问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佛女没受伤吧。”而后更是轻轻拍着红依的肩头,自我安慰道:“两个小毛贼哪奈何得了红依佛女,只要你没事,从戎就是自此瞎了也值。”

    红依听了这话,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只是适才还对沈从戎满心的关切同情,登时变成了一股怒气,语气冷冷道:“沈公子,快放手!”

    沈从戎双臂一颤,急忙放开红依,脸上红了一大片。踉踉跄跄退后几步,行礼拜道:“对不起,对不起,从戎失礼了。”

    红依回头一看,那颗大榆树下,早已不见了紫燕的身影。这才把红依急红了脸,轻轻喘气倒比刚才跑了几个来回都热。

    红依带着沈从戎来到小河边,沈从戎小心翼翼,弯腰洗脸。红依捡起岸边一片黄叶,抬头看见一株白皮圆冠的桑树,道:“沈公子,你可随身携带有方帕?”

    沈从戎轻轻一笑,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粉红色丝绢,递给红依,道:“这块丝帕是新的,佛女也快洗把脸擦擦汗吧?”

    红依心下嘀咕:“这丝绢颜色娇柔,一看便是闺阁女儿之物,沈公子贴身携带,定是他心目中比较重要的人吧,我虽只是用方帕包些药材,也要好生爱惜,及时还他。”

    当下又觉得稍稍欢喜,道:“沈公子是急火攻心,血灌瞳神,一定要用凉水多洗一会儿,这河岸边刚好有棵桑树,我捡些桑叶给你煮药,不出两日公子就能恢复视觉了。”

    沈从戎惊道:“佛女是说,桑叶可治从戎的病?那从戎现在就把桑叶吃了,快快好起来。”

    红依笑道:“公子莫急,等我捡来一些,先和我师姐们会和再说。”

    沈从戎点头说好,抬头一望,已经有了些许光感。

    红依打开丝帕,刚要把捡来的桑叶包裹起来,却见丝帕一角绣着几个游红小字。照着月光一看,竟是“红依佛女一生安好”八字刺绣。那平针走线工巧细致,处处透发着恭敬和仰慕,但在红依看来,却激惹了她一股说不出来的愁绪。

    她包了桑叶,默默走到沈从戎跟前,道:“桑叶自是经霜打红的最好,但此刻秋风凉爽,黄叶翩翩,已经禀赋了金气的肃降收敛,药效也不会差的。”

    沈从戎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红依抬头望着南天际的星空,黄叶飞舞像是一只只小小船儿,要把满天星星都载走似的,道:“其实人若都像这落叶一般,懂得敛降二字,又怎会气涌而上,血不归经?”她这话直点沈从戎的病因,忽而又低下头望着满地的黄叶,暗自慨叹:“若是诸多心事也像落叶般都化为泥土,再也找不着该多好。”

    沈从戎眼虽不见,心中却是明白,自己这份心意必是莽撞了,垂头道:“我,我自小多病,祖父祖母就求了各种平安符带我身上。我虽不知它们有多灵验,但自从得了这些护身符咒,除了这眼疾,其它大小病却都没再犯过。红依佛女是玉阳山的护山佛女,从戎自不敢有什么奢望。前几日托绣娘绣了这个丝绢,又在佛堂跪求了菩萨,只愿这丝绢从此也富有灵力,保佛女逢凶化吉,一生安好!”

    红依抚摸着这几个殷红小字,心想沈从戎一番用心,这块丝帕也只是他对自己的敬意和祝福罢了,自己心绪不定,与他又有何错。脑海中回想起在歌潭,陆无渊曾经把一块丝帕对折,护盖在她的脸上,在那一刻她呆呆的站着,就像失了魂似的,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话,她却只会点头。

    想到此处,红依突然失声道:“糟了,苏大哥让我舍些笔墨,我竟然把歌潭主的方帕给了他,歌潭主若看见了,苏大哥会怎么说呢?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忽然又一想,师姐回去后就会把自己活着的消息告知尼师,尼师定会书信歌潭主,已然瞒不住了。

    红依定了定心神,但见沈从戎已经摸索着走来,喊着:“红依佛女,我们快走吧。”

    红依搀扶着沈从戎走过河滩,沈从戎立即松开她道:“佛女您在前面带路吧,从戎这二十多年来,其实一直都仿佛在走夜路。只用听着佛女的脚步声,就一步也不会走差的。”

    红依看了看沈从戎,他的脸颊上再没有微笑,却依然安静平和,长发飘飘,侧脸像极了一个人。

    走了三四里地,路面稍有些不平,红依放慢脚步,沈从戎也放慢了脚步,两人始终相隔了四五步距离。红依时而回头望着他出神,沈从戎看的模模糊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过了一会儿,红依问道:“沈公子,红依心中有几个疑问,可否向公子打听一二?”

    沈从戎脚下一怔,脸上更红了,道:“佛女,佛女但说无妨。”

    红依道:“沈公子可有什么兄弟自小走失了?”

    沈从戎先是一愣,微微笑道:“从戎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妹妹,父亲虽妾室众多,但沈家至今却只有我一个男丁。”

    红依叹了口气,心里空空的。紧走了几步路,回头一看,沈从戎神色慌张,兀自在衣袖胸前摸来摸去,显然丢了什么东西。急忙走回去问道:“沈公子,出了什么事?”

    沈从戎惴惴不安道:“母亲临走前,曾留给我一把银锁,我一直小心戴在身上,却不知何时,竟给丢了。”

    红依只见他心急如焚,几乎要哭出声来,可见是极其重要之物。忽想起玉德尼师曾在香禅房说道:“合上那封亲笔诗信,这个孩子的名字应该是叫‘从戎’,所以银锁和诗信我都收藏起来了,倘若有一天,这个孩子来此相认,也好拿出来对证。这应当也是师父没说出口的遗愿吧。”

    红依转头望着沈从戎,但觉他眉眼有着一股天生的端和,和师父极为相似,紧走几步上前道:“沈公子,那银锁上,可有什么刻字?”

    沈从戎眼光一闪,道:“那银锁正面有祥云雕花,刻着福寿安康四字,背面刻着本人的名字。红依佛女可见过这把银锁?是掉在哪里了?”

    红依心中万千激动,只因沈从戎血灌瞳神,气血未平,才收起了本要破口而出的话。他扶着沈从戎手臂,关切道:“一定是掉在公子坠马的地方,或者河岸边,兴许是骑马的这一段路,红依会帮公子仔细寻找,一定能找到的。”

    沈从戎也没多想,点点头,随着红依又朝回走去。一路上只觉得红依的手心热乎乎的,整个人都特有精神,脸上又是红一阵白一阵。红依看着沈从戎脸色异常,以为是他过于担心,安慰道:“沈公子,今夜月光皎洁,就算银锁掉在草丛里,明晃晃的也很容易找到。”

    沈从戎道:“都是我不好,白日里只顾得忙,瑞然几次找我,都只问我有没有空,我自是忙的顾不得理他。直到晚饭时,我才拿到佛女的信。佛女对从戎的大恩,我怎能不亲自相送。只可惜我带的素饼素果,没能亲手交给佛女,竟让一伙劫匪给抢了。还不小心丢了母亲留给我的银锁,让佛女辛苦帮我寻找。”

    红依心道:“原来他深夜快马,只为来给我送行。”心中一暖,望着眼前这张白皙而少了几分血色的脸颊,又想起师父,眼眶里泪光闪闪。

    此时月上中天,河滩上的石块大大小小,踩在脚下滑溜溜的。红依紧紧的拉着沈从戎,两人的心中都是感想万千,却不是同一件事情。红依道:“是这里了,沈公子稍休息片刻,容红依在岸边的石缝里找找看。”

    待红依捡到银锁,只见雕花上沾了些许河泥,急忙到水边认真清洗。锁面上的从戎二字,熠熠生辉,果然是师父的笔迹。

    沈从戎正双手和握,却不知在月下祈祷着什么。

    红依心想:“师姐她们来到梁州也不知是为何事?我和沈公子来回耽搁了不少时间,师姐肯定等着急了。沈公子若知道这件事,愿不愿和我去一趟玉阳山?明溪师姐和紫燕师姐是否知晓银锁之事的内情?要不要告诉她们呢?”她一边思考一边等待沈从戎祈愿完毕,定耳一听,树林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刀棍利刃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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