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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上恢复了平静,黄叶纷飞,像天女撒落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打着优美的旋。清风吹拂着红依的脸颊,血不再留,泪水淌进伤口,她才感觉到微微的疼痛。沈从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只是呆呆的站着,暗自揪心。
过了很久,红依长呼一口气,望着河对岸幽深的夜色,扭头道:“沈公子,这河边秋风太凉,我们找一个避风处吧。”
沈从戎点点头,任由红依轻挽着臂膀,红依是习武佛女,虽然吹了很长时间的冷风,可小手按在自己身上依然热乎乎的,甚是舒服。待红依拉着沈从戎坐下,他依旧留恋着那股暖融融的滋味,拉着红依的手不放开。
红依道:“你先坐下休息,我找些干草树枝,笼一堆火。”说着推开沈从戎的手,站起身来。
沈从戎道:“红依佛女,我明明听到你师姐她们来了,为什么又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红依道:“她们有事情要做,故而连夜赶路。我没资格……我没多问。”
沈从戎听出红依为难,默默低头,不再发问。
红依心想:“看今天的情形,我就是把沈公子的银锁拿给师姐们看,她们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只要沈公子好好的,终有一日,师姐们能明白我,只要我帮沈公子治好了眼睛,师父也能明白我。”
红依在周围捡了些柴草,吹燃火折,不一会儿,火堆噼噼啪啪烧了起来,映照着红依的脸颊。她伤口处一疼,越发火辣辣的,忍不住□□了一声,扭过身去。
沈从戎关切道:“佛女,你是不是伤口又痛了?都是我不好,这些活应该我来做的。”
红依笑道:“没什么,伤口不深,过几天就好了。”
沈从戎道:“佛女,你放心,我一定会寻来最好的药,绝不让你的脸上留下任何疤痕。”
红依轻轻摸了摸伤口,道:“就算留下疤痕,又不影响吃喝做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从戎表情一僵,道:“佛女,佛女,我……”他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出口,径自紧张的满脸胀红。
红依望着月色西沉,盘膝而坐,道:“沈公子,要不以后你别叫我佛女了,直接叫我红依吧。我也称你为沈大哥,你看可好?”
沈从戎心头一乐,道:“当然好啦。”
红依起身从包袱掏出件衣服,覆在沈从戎的身上,道:“沈大哥,那你就快睡吧。过一会儿天就亮了,你若不好好睡觉,会影响眼睛的恢复。我随身只带了单衣,你盖着勉强挡挡寒气,离火堆近点,就不感觉冷了。”
沈从戎微微一笑,躺在草堆里。他折腾了一夜,早已困倦不堪,道:“那,红依你也睡吧。”
红依转身坐在火堆的另一侧,忽然听到细碎的奔跑声从河岸边传来,抬头一看,呵呵笑道:“白虎,我早上离开梁州时不知你去哪了,我还一直担心,你找不到我了呢。太好了,你来了,我就能好好睡一觉啦。”
红依来到水边,轻轻洗去了脸上的血迹,和白虎在河岸边呆坐了好一会儿。回到火堆旁时,沈从戎半蜷着身子,早已入梦。红依躺在草丛上,仰面极目着广阔的星空,暗道:“只要我回到和气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每日采药、抄书、习医、练功,就再也没有烦心事了。”
沈从戎从睡梦中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树梢。瑞然正蹲坐在他身旁,举着一枝树叶为他挡风遮阳,呵呵笑道:“公子醒了,公子您睡的可好?”
沈从戎点点头,懒洋洋的揉了揉双眼,忽然脸上一惊,抓着瑞然道:“你怎么在这?红依佛女呢?”他起身朝四周望去,只觉眼前白花花一片,飞舞着几个黑色的小影。心头猛然一紧,险些摔倒在地。
瑞然急忙扶住了沈从戎,喊道:“公子,您眼睛又怎么了?是不是……”说了一半,兀自把话又吞了回去,盯着沈从戎红彤彤的双眼不敢吱声。
沈从戎道:“我没事。红依呢?你来的时候她在不在?她去哪了?”
瑞然拉着沈从戎一只手臂,道:“公子,您快别担心了。红依佛女说去周围找些草药,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包袱还在这呢。”
沈从戎松了口气,回头道:“那,那你看她脸上的伤重不重?伤口有多大?”
瑞然想了想,道:“伤口没多大,也就两三寸吧,不过佛女的脸肿的老高,挺吓人的。”
沈从戎眉头一拧,慢慢蹲坐到地上,道:“我本来只是想和她再见一面,不料却给她惹了祸。”
这时,红依牵着白马走来,笑道:“沈,沈大哥醒了。瑞然,你不是带了好多吃的吗?快,快都拿出来吧。”
瑞然一拍脑袋,道:“就是啊,我怎么给忘了呢。我带了熏鱼和熏肉,都是公子爱吃的,瑞然先给帮公子洗了手脸,然后咱们就开始吃饭。”
红依摸了摸马头,独自拉着马儿去河边饮水。河水清浅平静,仿佛一面裹了青黛色的铜镜,把所有的景色都照暗黄阴岑。红依望着自己的倒影出神,轻轻触了触面颊的伤口,心道:“刀痕划在脸上固然难看,但只差一拳,便是我脖颈要害,我红依如此捡回一条性命,漂亮如何?不漂亮又如何?一条疤,换两条命,倒也值了。”她拉下一缕头发,遮住自己肿红的右脸,抬头望着玉阳山的方向。
瑞然咚咚咚跑来,伸手递给红依一个馒头,道:“佛女,公子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出来的时候,带的都是肉食。不过,这馒头是素的,一点肉腥味都没有。佛女,你快吃吧。”
红依接过馒头,低头道:“没关系,有吃的就好。”
瑞然凑近了几步,鼓了一口气,轻声道:“佛女,瑞然想问,我们家公子到底怎么了?”
红依淡淡道:“他急火攻心,血灌瞳神。”
瑞然啊的一声,惊道:“那,那可有的治?”
红依道:“我已备好了草药,只是在这河滩之上无法煎煮。你放心,大自然千般奥妙,相生相克,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瑞然点点头,忧心忡忡道:“那我还是赶紧带公子回去,好给公子煎药喝。”说完低着头便走,盘想着回去的路程。
红依静静的嚼着馒头,脸颊一痛,又渗出点点血水。她长吁一口气,走到河水边,只好先把馒头泡软,不用咬嚼的咽了下去。忽听见瑞然又咚咚咚跑来,一脸愁苦的对红依喊道:“佛女,公子他不愿跟我回去,我该怎么跟老爷交待呢,佛女,你快帮我劝劝公子吧。”
红依僵着脸道:“你家公子的眼睛并不要紧,即便不用医药,十天半月内也会自行好全。”
瑞然道:“那,那公子也要跟我回去吧。好歹吃上几服药,好的快些。”
红依想了想道:“好,那我去劝劝他。”
沈从戎独自坐在树荫下,认真点揉自己的睛明穴,四白穴。他闭着双眼,听着脚步声传来,起身道:“红依,你来啦!”
红依看着他身旁的几块啃剩的骨头,不由得心中一阵怒气,大声道:“血溢出经,最忌近火,公子以后不要吃熏烤的东西了,着实有弊无益。”
沈从戎脸上一沉,道:“我,我以后,我只进素食,这样就能和红依你同桌而餐了。”
红依提起地上的包袱,道:“不用了,公子快回梁州吧。不然贵府的人都要捉急。”说着将白马交于瑞然,转身便欲离开。
沈从戎脸色顿时悲凉,肩峰耸动跟着喘起气来,牙关一咬,双臂甩开,仰天大吼一声,扑通僵倒在地上。红依和瑞然都一阵愕然,急忙跑过去扶他。瑞然见沈从戎几近昏死,一动不动,只剩下微弱的气息,鼻子一酸,跪在他身前嚎啕大哭。
红依心中七上八下,懊悔不已。抓了沈从戎手臂,竟是彻骨般冰凉。匆忙解开他衣带,但觉胸前尚有起伏,体温犹存,伸指在他膻中穴揉捏了几下。又扶他坐起,把心腧和肝腧的硬结揉散开来。再摸他的手心,已然有了些许温度,脸色也较刚时好转,才在他中指指尖狠狠一掐。沈从戎皱着眉头,悠悠转醒,舔了舔嘴唇,似乎干渴的喉咙都黏住了。
红依推了推恸哭的瑞然,道:“沈大哥醒了,快去取点水来喂他。”
瑞然捂着袖子拭去眼泪,起身去打水。沈从戎半睁着眼睛,甚是虚弱,低声道:“红依佛女,我终究是个无用的瞎子。”
红依听他竟说出这般绝望的话语,心中也惹得一阵凄凉,不知该如何劝说。但见他眼珠鲜红一片,显然是又出了新血,更是又悔又怜,拉着他的手道:“沈大哥,你快莫说这样的话。你不相信我了吗?我可以治好你。”
沈从戎道:“你说过,我病好之前不准我离开,可你却要赶我走。可见我终究是会拖累你的。”
红依脸上一惊,道:“不是的,沈大哥,我没有要赶你走,我只是担心许老爷见不到你,会急坏身体。而且,师姐她们随身携带的锅具,我也没能借来,更是耽误了你及时服药。故而,才要沈大哥你赶快回去的。”
沈从戎吞了口气,慢慢坐起,瑞然跑来将水袋递在他嘴边,他接过仰起头喝下几口,拉着瑞然站起身来。
红依望着瑞然惊悚未定的脸色,眼光一转道:“有办法了,我们处在这秋水河滩上,却不懂用水,太可惜了。沈大哥,你快随我找找看。”
沈从戎也不知是找什么,只因听到“随我”二字,心中立马转悲为喜,顿时来了精神,对瑞然道:“我们快随红依去。”
红依沿河而走,来到一片密林深处,河水也在此地打了个转,形成一湾深潭,潭边三株垂柳盘根错节,密枝交绕,仰头望去,好似半空垂降万千珠帘,将天地日月都遮挡个严严实实。仔细一瞧,枝杈上竟挂着一朵黄色灵芝,盘旋而生,活似一倒坐观音。
红依在水潭边采了一些小蓟的叶子,除去周边细刺,放在掌心仔细的揉碎。沈从戎坐在石块上休息,瑞然将白马拴在一旁吃草。红依将手中的药团递与沈从戎道:“沈大哥,你将这药敷在眼睛上,先止血再说。”
沈从戎接过,半躺着将药敷在眼上,道:“红依,这是什么地方?我感觉刚才还是艳阳四射,晴空万里,此刻却阴气森森,冷风阵阵,好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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