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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京城,二人暂时分手。徐沅茞直往穆府,白梓梧则是前往菜市口。
今日正是秋后处斩的日期。
菜市口有不少人围观,有瞧热闹的,大部分都如白梓梧般是犯人的亲属,还有受害者亲人。
小小的菜市口,哭喊声、唾骂声交织,人声鼎沸。
白梓梧赶到之时,已近午时,她身处人群挤搡之中,听着周围不断的哭泣声,也觉得心中悲伤,眼泪忍不住流淌。
“花儿,姐姐来送你。”她在心中默默说道。
距离午时越来越近,监斩官已经高台就位,侍卫拿着令箭去提取犯人。
至此,尘埃落定。
人群哭声顿响,全是哭别亲人悲声。
哪知,许久过去,仍未见犯人带到。
围观百姓不知所以,议论纷纷。
再等一刻,忽见侍卫急匆而来,在监斩官耳边述说一句,但见监斩官脸色大变,惊慌而去。
围观百姓议论大作,不肯离去。渐有传言,说死刑大牢被劫,丢失一名死刑犯。
听此传言,有死刑亲眷忽升起希望,高声喊冤。最初一人,蔓延甚快,不多时,喊冤声高震天。菜市口情势不可控。
白梓梧震惊,她有隐约直觉,被救者恐怕是花儿。她不动声色,急忙离开,前往外城金科客栈查探。
白梓梧一路前往外城情景暂且不提,此刻,朝堂之上已起哗然风波!
卫五跪在大殿之上,瑟瑟发抖。自从他大运气被破格提拔成兵马司指挥使,也激起了他宦途野心,他想象着自己平步青云,有一日可以位列朝班。今日他果真跪在了金殿之上,却未曾想过是眼下情景。
卫五以头触地,金銮殿的地砖格外冷硬,他的额前已经凉的麻木。
卫五听见有人义正言辞,又有人义愤填膺,他却未听清他们在争论什么,卫五只知道,犯人跑了,自己完了!
隐约听见有人叫他,卫五茫然抬起眼睛,看见满朝文武皆望着他,就连高高在上、端坐龙椅的皇帝也望着他。这是他一生之中最荣光的时刻吗?卫五忍不住想到,卫家世世代代都没有可入金殿者,如今,大明最高权势者都看着他,他卫五的名字要记入族谱世代流传了。
卫五一个激灵,他看见王睿对他高声言。他茫然,渐渐声音传进耳朵:“向皇上禀报当时情景!”
“噢,”他茫然应了声,忽地醒了,恐惧袭满心,再不敢抬头张望,忙把头深深埋下,整个身体伏在冰冷的地砖之上,声音也止不住的发抖。
“南溪哑女命案,凶犯花子,对杀人罪行供认不讳,判秋后处斩。昨夜……昨夜查验之时,尚在,今日,前往提取犯人,就发现牢房空无一人,墙角有洞,应是犯人挖洞潜逃。”
卫五颤抖着说完。
“定是有人心虚,恐怕暴露自己滔天恶行,劫走犯人!”王睿怒视站于皇帝身后的酋同儒。
酋同儒就侍卫在皇帝身后,因此,王睿的愤怒目光不免朝向皇帝的方向。
皇帝厌烦:“王睿,你是刑部尚书,你告诉朕,定罪的依据是什么?”
“是国法!国法之前,一律平等……”
不等王睿长篇大论,皇帝喝斥:“是国法,不是你王睿认为!”
王睿惶恐,这才发觉自己无意间冒犯了皇帝,忙低垂下目光,不敢再怒视之。
这时,李靖麟出声:“劫狱,乃是对国法大不敬,一定要杀一儆百,叫天下知,国法不可违!国威不可犯!”
皇帝翻了个白眼,李莽夫就是爱危言耸听,不过就是叫花子打个洞跑了,说什么国法国威的。
“跑了就去抓。”皇帝不耐烦说道。
“皇上,此案一定有内情。”王睿再进言:“犯人杀害哑女只是冰山一角,他大肆购买哑女,定有阴谋。”
“那你说有什么阴谋?”皇帝问。
“臣不知。正因为此,才要彻查!”
一片应和之声。
裴思芳冷眼旁观,只见酋同儒挺拔站立,气度自得,无惧李靖麟等人所指矛头,自始至终,未置一言。
此等心胸,此等傲慢,他裴思芳果然没看错人!
虽然如今酋同儒正是众之所指,看似凶险,但这些人如犬吠,叫声越大越是虚张声势。
再看皇帝,早已满面不耐,适才可是从月花楼将皇帝请来的,只要看看太监永福脸上的淤青就知道皇帝的气恼有多大了。
想到这里,裴思芳不再犹豫,上前一步,朗声笑道:“王大人刚正之名,果不虚传。国法之下无小事,本官敬佩。”
裴思芳此话,叫人不知何意,无人应答。
裴思芳接着说到:“只是王大人,你是太过紧张了。什么时候区区民间命案够资格拿到御前定夺了?”
最后一句,锋芒毕露。
皇帝眼睛一亮:“不错,不错!查案是兵马司的职责,只管去查!犯人跑了,只管去追!这个指挥使没用,就换一个。”
待回到乾清宫,皇帝再也崩不住,大笑起来。“过瘾,过瘾,看看李莽夫和王倔驴的表情,真是过瘾!”
皇帝转而面对酋同儒:“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劫狱的?”
酋同儒笑着摇头:“可不是臣所为。”
“莫要小气,就说来听听嘛。”皇帝缠着酋同儒。
酋同儒笑而不答,莫了,小皇帝无奈,赌气道:“不说就不说,朕去听苏晓弹琴,那些小丫头,真叫她们排练出了掌中舞,果真有趣至极!酋卿,你可是给朕送来了好宝贝啊。”
白梓梧赶到外城,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
叫花子们还是成群结队地满街晃荡,挨家商铺打劫。商铺老板表面顺从,忙不迭拿钱打发,一转身就唾骂。
白梓梧焦急而来,却不知从何入手。
人人都知道乞丐军,都知道这满城叫花都是乞丐军,却从未想过,正因为乞丐遍布,才是难以掌控。
就像此刻,白梓梧分明怀疑是乞丐军救走了花儿,可叫她如何查问?满街都是乞丐,每个乞丐都是肮脏低微,你不会想要注意任何一个,就算他走到你面前,你也会厌恶避让。
世上最强大的动物是什么?是虎?是狮,豹?非也,而是遍布土地,最微不足道的蚁类。单独看来,每一只蚁都是弱小的、无害的,没有人会重视它、提防它,但,正是在人们的轻视之下,它们集结成队、成邦、成国,在不知不觉中就将整个城池蚕食。甚至,人们无从追究,造成崩溃的是哪一只蚁,因为,每一只都在本能的吞噬。
白梓梧有所感悟,心中焦急有所平息,她不在急着探寻真相,平安就好。
白梓梧转身离去,她和徐沅茞约定,事情了结她就去客栈等他,两人一同归去。
“说时迟那时快,当真千钧一发之间!”街边传来激动话声。
“快说!怎么了!”
只见一群叫花子围坐在墙根下,晒着太阳听评书,正听到**迭起。
当中讲说之人乃是一个矮小男子,鼠眼阔嘴,说的兴起一双三角眼里精光四射。
“眼看着时辰将至,那地洞还有两尺之厚,全是青石啊,可比这盖房子的砖土硬多了!我一下狠心,一指就顺着鼠洞戳进墙中,顾不得手指头疼,咬着牙拼命往外一拉,你们猜怎么着?”
“废话,手指头断了呗……”
一片哄然大笑。
果然叫鼠三伸出的手指上缠着厚厚的白布。
鼠三羞恼:“没见识!我可是生生带出两块青石,这洞总算是打通了。”
“吹吧你!肯定是又东西被抓,被人家掰断了手指,还编大话糊弄咱们。”乞丐们嗤之以鼻,一哄而散。
剩下鼠三愤愤不平,也无法。
白梓梧听后却是震惊,她想了片刻,上前询问:“你刚才说的……”
鼠三刚闭上眼睛打盹,不耐烦地直挥手:“去,老子累了,想听说书前面醉仙楼,有钱还能听小妞唱曲儿!”
白梓梧却并无不耐,反而柔声劝道:“这般话以后莫要说了,小心惹祸上身。”
鼠三一激灵,忙睁开眼睛:“白小娘子!”
“嘿嘿,”他讪讪笑起来:“娘子只管放心,我就是去掏了个老鼠洞,京城哪个角落的老鼠洞敢不叫咱掏?”
白梓梧不再多说,但心中却略有担忧。
鼠三曾经冲动吆喝:“劫他娘的大牢去!”
她没想到,他竟然真用的劫狱这一招,再想像酋同儒冷酷样子,白梓梧又是担心又是好笑,她不知道,酋同儒当真说的是:“劫了他娘的兵马司大牢!”
同时,白梓梧有些内疚,这些天她恨死了酋同儒,不知道骂他多少遍,甚至对他彻底绝望,此刻,知晓他甘冒天大危险救了花儿,她十分内疚,有冲动去见一见他。
但是,白梓梧清楚,既然决心跟徐沅茞在一起,就不可再主动与酋同儒纠缠。
知晓他并非真正冷血无情,足够。就和他各自安生,各自追寻各自的人生吧。
白梓梧不再纠结,轻松向着和徐沅茞约定地点而去。
要不说缘分天定呢。
酋同儒被裴宛伊缠的心烦,将裴宛伊丢在府中,一人信步出游。
二人,在川流人潮中,不期而遇。
白梓梧一笑:“当真张狂!”
酋同儒不屑:“谁奈我何!”
“你就由着鼠三胡言?不怕招惹麻烦。”
“你的意思是,灭口?”
白梓梧秀目一瞪。
酋同儒哈哈大笑:“放心,要饭的吹牛不犯法。谁会去听一个要饭的说话?在他们眼里,叫花子比畜生强不了多少。”
白梓梧微微沉默:“花儿?怎样了?”
“带到百里之外,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白梓梧仔细打量酋同儒的神色,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虽然心中不忍,但她立即就明白了,要想找到人群中的一个乞丐,就好比要从大海里找到一滴水一样,根本是不可能的。这样做法比费心隐藏更为安全。
白梓梧本还有遗憾,花儿越狱,就得终身背负着杀人的罪名。可她见到酋同儒,从他的张扬态度中,她却领悟到:那又如何?自己知道自己无罪即可。
她微笑了,酋同儒身上的我行我素、自由张狂,令她有所顿悟。
酋同儒同样,心中郁闷一扫而空。
今天吵闹透了,先是在朝堂之上,听够了那一班大臣明里暗里针锋相对。总算回府,还没清净一下,就见裴宛伊冲来。她一进门就是诸多说教,责怪他不该不计后果、任性妄为。
酋同儒实在心烦,当即拂袖而去。此刻,见到白梓梧,与其对答几句,胸中畅快,颇有知己之感。
二人相视而笑。
白梓梧轻声道:“解除婚约吧,此后,你我互不亏欠。”
理应答应,可那一个“好”字他却不愿出口。之前拒绝是因为他万万不允许留存任何一丝真正酋同儒存在过的痕迹,而现在,不愿、不舍的是随着这句“好”将彻底斩断与她的关联、与酋家的关联。他抗拒的是酋同儒的身份,留恋的也是酋同儒的身份。
他终于点头,“明日此时,我给你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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