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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白泽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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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刚到乌石峰的白泽使祁宁。

    在宸龙教中,白泽、甪端、毕方、螣蛇是留驻在武陵岩总坛的四位使者,分执刑惩、武防、丹药、工事,皆直接听命于教主,极少涉足江湖纷争。他们的地位权力虽在各领一方的四位堂主之下,但由于身份特殊,就连这四位堂主见了,也要敬他们几分,而这任白泽使祁宁的地位更是特别,这其中缘由便要从三、四十年前说起了。

    祁宁,表字平愈,出生在江南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本是一介书生,无奈屡试不中,为了生计便在江宁城郊靠行医为生,有日出诊回家的途中无意救了身受重伤的宸龙教前任教主白峥。后来,祁家突遇变故,为报救命之恩的白峥将双亲亡故、流落街头的祁宁带回了武陵岩,亲自抚养,更将他收入门下成为了唯一的弟子。能得到当年近乎独步武林的白峥的亲自指点,再加上自身的努力与天赋,十多年过去,不过二十出头的祁宁便以寒冰掌及手中的银丝软鞭闻名武林,出类拔萃的表现让众人都认为他终将成为白峥的继任。

    白峥膝下无子,却有两个艳惊武林的女儿。两姐妹自幼习武,皆有翩若惊鸿的身姿,亦都是沉鱼落雁的容颜,可个性却很不同。长女白寄筱仗义率直,行事潇洒果决,有女中豪杰的风范;而次女白寄筠聪慧温柔,举止端庄娴静,是大家闺秀的气度。祁宁自小便与这两个年纪相仿的白家姐妹在一起习文练武,正值青春年少的他们在朝夕相处中难免要生出情愫。

    先是寄筱渐渐对寡言少语但文武俱全的祁宁芳心暗许,可没想到祁宁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爱上了温柔娴静的寄筠。向来疼爱妹妹的寄筱得知祁宁心意后便接受了姚义的追求,嫁与他为妻,意在成全祁宁与妹妹。

    再说寄筠,她心里对青梅竹马的祁宁其实一直都有着朦胧的好感,再有祁宁对她痴心以待,本是一对佳偶天成,怎料偏偏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又让她遇到了惊才风逸的覃风,就此一见倾心,再不能相忘。

    说起那时的覃风,其实在武林中名不见经传,非他武艺不好,而是他根本就不是这江湖中人。他出身长安覃家,先祖是大宋初年的一代儒将,与天波杨府几世交好,后因奸臣陷害而没落。遇见寄筠时他的年纪与现在的卫南相仿,文有一手行草落笔成文,武有一双玄铁判官笔凌厉潇洒,形貌俊雅超逸,谈吐文质彬彬。原本同江湖没有半点交集的他只因见不得萍水相逢的寄筠被众门派围攻,一时意气卷入了当年宸龙教在翁山与武林正派的那场纷争,虽一战名扬武林,却也自此再不能脱身。

    其后虽几经辗转,覃风最终还是上武陵岩迎娶了寄筠,投身宸龙教。但不知期间他经历了什么,不过短短时间,来到武陵岩时的覃风比之第一次涉足江湖时的武艺更要精湛惊艳了许多,兵器也由判官笔换成了一柄名作赤霄的长剑,行剑如风,削铁如泥。替宸龙教出战数场后只消他手中长剑出鞘便足以令江湖中人胆寒非常。最终,深得白峥赏识的他更在白峥突然亡故,宸龙教危急存亡之际承白峥的遗命接任了宸龙教教主之位。

    宸龙教自五代时期建立,历经百年,在数代人心血下逐渐发展壮大为江湖中的一大门派,势力广布,高手云集,就连少林、武当这样的武林泰斗也不得不忌他们三分。素来相信人生而平等的他们用人从不问出身,凭的只有能力、武艺与忠诚,因而不仅教中有不少性格古怪,行事诡异的人,更有不少受到名门正派排挤压制的小门小派前来依附。

    宸龙教如此我行我素的处世之风以及越来越强盛的实力引发了武林正道的不满与恐慌,渐渐地双方冲突变得频繁并愈演愈烈,乃至武林正道各派最终联合一气,主动发起了与宸龙教之间的几场大纷争,覃风初次遇见寄筠的那场翁山之战便是其中之一。

    白峥一死,此时摆在覃风面前的是个元气大伤的宸龙教。外有强敌虎视眈眈,想趁此机会将宸龙教一举击溃,内又有人心叵测,觊觎教主之位想取而代之。幸而有痴情的祁宁,在被横刀夺爱之后也从未因此怨恨过寄筠或覃风,或许是为了寄筠,也或许是为了白峥的养育之恩,自小生活在武陵岩,对宸龙教无比熟悉的他在最艰难的时候始终坚定不移地支持着覃风。

    年轻的覃风励精图治,他在祁宁以及当年的甪端使林御的帮助下,力主休养生息,与武林各派间休战止戈,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便将一个风雨飘摇的宸龙教又带回了昔日的繁盛,可寄筠想要的却远远不仅是这样。

    这一百多年来,武陵岩皞羲殿上的那个教主之位叫众人挤破了头都想争,不仅因为那是宸龙教权力的顶端,更因为坐上那个位置后离称霸武林也就是一步之遥了,可偏偏让白峥千挑万选看中的覃风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个性寡言孤寂的他只爱神雾峰的清静,又因为时常与寄筠意见相左,在局面稳定下来后他索性独自搬上了神雾峰居住,再不过问教中琐事,平日只管教导一双儿女念书习武,若非有大事根本就再难见他在武陵岩总坛里露面。因此,万千繁琐的教中事务都落到了寄筠一个人的肩上。

    姐姐寄筱不幸早逝,本就野心勃勃的姚义虽忌惮覃风的武艺,表面安守潭州,暗地里还是一直在教中扩张自己的势力,而玄武堂堂主骆圻与他同出一门,私交甚密,螣蛇使骆坤又是骆圻的亲弟弟,寄筠自然不得不防。与覃风情同兄弟的林御到衢州替病重的老岳父接管青龙堂去了,无暇顾及其他的事,继任的靳珲虽为人忠义但思维简单耿直,朱雀单涛脾气古怪、放浪不羁也根本指望不上,毕方尤任沉稳老道不过城府太深实在看不出其心向背,梦瑶、卫南尚年幼,此时无助的寄筠唯一可以信任依靠的就只有始终在她身旁默默守护着她并在任何时候都绝对向着她的祁宁了。而祁宁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始终赴汤蹈火,无怨无悔。

    时光一晃十多年过去,寄筠早已不似当年初理宸龙教时的如履薄冰,祁宁也越来越少涉足自己白泽使职责外的事务。而今的他已入知天命之年,依旧穿着一袭素净的白衣,形影还是当年的潇洒风度,只是这些年只管执掌教规刑惩,未再插手过门派纷争的他为何突然就来到这乌石峰,这让姚义及卫南的心里都暗暗觉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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