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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梁博士将我提出的建议转告了李莫染没有,而李莫染在那妖冶女子的陪同下,却突然来到了我供职的律师楼。
他们到律师楼并不是专程来找我的,而是找香港的名律师某某要求为李莫染做遗嘱见证手续。我没想到李先生竟然如此悲观,已经在安排自己的后事了;同时,我也能理解他在那恐怖香味的骚扰下的痛苦绝望,对此我深表同情。
可让我不解的是,久经商场激烈搏杀精明过人的李莫然,居然会将自己在香港内外所有巨额财产的三分之二留给才进他别墅门不久的那妖冶女子,而且还信誓旦旦的说在他临终之前只希望那妖冶女子陪在他的左右,而不愿见到他的太太。他说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他去过黄大仙庙,又经风水先生高人点拨,他怀疑他太太确实是个鬼魂。
我在一旁瞥了那妖冶女子一眼,忍不住插了一句:“到底谁是鬼还没定论呢。”
那女子反应极快,脱口冷笑道:“要说鬼,可以怀疑的人还真不少呢。比如那小提琴手,那梁博士,甚至还有你自己。”
经她这么一说,倒真使我心里有点悬。不过小提琴手基本是可以排除的,因为我受李莫染之托去找他到过他的乐团和家里,一切如他对我所说,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而梁博士,可不好说啊。我认识他时间毕竟还短,最使我狐疑的,是他曾经留学英国,与那神秘的英国薰衣草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难道他会是鬼?是他为了骗取李先生的巨额诊疗费而故意设置圈套?但我马上又否定了这一设想,凭我的直觉,他不像是鬼。再说,与花草香味有不解之缘的,应当以女性首选。
小提琴手张岭在接到我给他的越洋电话后欣然接受了李莫染的聘约,提前中断了在欧洲的演出,独自飞回了香港。李莫染得知后激动异常,亲自和我一起到机场为小提琴手接机。
李先生的“凯帝拉克”将小提琴手和我送到了太平山他那豪华别墅。我惊奇地发现那客厅的布置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宽敞的真皮沙发背门而坐;精致的古典茶几一字排开;青翠的盆栽植物临窗而设;硕大的细瓷花瓶布满厅角;那扇金光灿烂的厅门上还不伦不类地挂起了两幅阴阳八卦图。据李先生介绍,这一切都是经过风水先生悉心观察,刻意安排的——沙发背门而坐是为了防止撞见门外野鬼;茶几一字排开是为了压住地下之妖;植物临窗而设是为了抵御窗头幽魂;花瓶布满厅角是为了威慑角落恶魔。至于那八卦图,不言自明,是驱鬼之符咒,百试百灵。我觉得这一切很是有趣,好似我儿时在野地上一人挥舞着破烂抹布权当山大王的旗帜叱咤风云一般。
李莫染最近对鬼魂灵幻一说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甚至摒弃了梁博士用现代国际最先进的医疗仪器对他的身体检查。他认准那小提琴手具有某种超人类的天赋功能,有希望让他起死回生。据那妖冶女子所说,他已有三个昼夜没有合眼,满心担忧自己的病情会突然在某一刻令他与世长辞。我注意到他原先那大腹便便的身子的确已经瘪了许多,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胜精神重负的苦痛。
他交给小提琴手一手提箱的港币美元后,又是期盼又是害怕地对小提琴手说:“我们开始治病吧。”
那妖冶女子乜眼瞧着小提琴手接过手提箱,讪笑道:“哟,你可比黄大仙还灵哪。不过天还没黑呢,你再享用一会儿香火吧。”
李莫染忙说:“不不,这两天我有预感,那可怕的香味会提早来临。”
“是吗?那我们就开始吧。”小提琴手说着并没有打开提琴盒,而是从他的挎包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小袋东西,展开。我见到那是一串淡雅微紫的草本小花,但并没有散发出任何气味。
小提琴手解释说:“这是我前两天在英国演出时顺便采来的薰衣草的花,它已经枯萎了,所以不会有香味。”
“快扔掉,你想干什么?!”李莫染几乎是在呵斥。
“别怕。”小提琴手不慌不忙地说:“这是根治您那可怕疾病的最佳方法。自我接到我朋友的电话转告您向我求援的消息后,我特意问了英国老人,他们介绍说在苏格兰原野上盛产这花,只要把它弄干放在鼻子底下嗅着,伴随着小提琴的演奏,就能治疗疑难杂症。我现在才明白,并不是我有什么特别的音乐天赋而能用琴声治病,而是我的这把小提琴制造于英国,可能吸收了那薰衣草花的养分,才会出现奇迹。”
“哦?原来是这样!”李莫染恍然大悟似的,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那串薰衣草花,放到鼻底嗅了起来。
小提琴手继续说:“那英国老人还告诉我,您闻这花时要随着琴声充分展开想象力,并把您看到的意像描述出来,您的病菌才能随之排出体外。”
我知道英国古老的苏格兰大地上曾经鬼魂游荡,因此盛行巫术。也许小提琴手在英国学到了什么巫术能够根治怪病,在李先生的重金诱惑下,他真的把它贡献了出来。
“请您配合一下,我开始演奏了。”话音未落,小提琴那幽雅的乐声便荡漾开来,轻盈而温柔。夜色,就在这时悄然降临。
“我实在想象不出什么来。”稍顷,李先生沮丧地说。
“那么,就请把灯关掉吧。夜色有助于想象。”小提琴手说。
那妖冶女子“哼”了一声道:“花头倒还不少,看他有多大本事。”说着往客厅门外走去,顺手熄灭了灯。
黑色沉沉,琴声溟蒙。暗黑中,我觉察到那妖冶女子又走了进来。李先生听着乐声还是说:“我无法想象。”
那妖冶女子忽然冷冷的说:“别想了,有本事把这张照片破解一下,我看病根的确在这儿呢。”说着,便把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搁。
小提琴手被她的声音唬了一下,琴音一颤,接着又演奏下去。李先生依然在埋怨:“没办法,想象不出就是想象不出。”
我感到有些好笑。我竭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我觉得背后有人隔着沙发轻轻在我肩头碰我,我估计是那妖冶女人大概察觉我将爆发笑声而提醒我。我慢慢回过头去看她。啊,一束幽光从天而降,我被那沙发后的女子吓呆了——她是李太太!她穿着照片上的那件暗红色贝克短装,神情哀怨地望着我。
“鬼!”我大叫一声,整个屋子好像都颤栗起来。
“呀!”那妖冶女子也叫了起来:“快开灯。快开灯!”
可是我们全被粘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哦哦,太太,原来还真是你在作祟呀!”李先生惊叹。
那小提琴兀自呜咽着,没有停下来。
我疾呼:“章岭,去开灯啊!”
小提琴手边演奏边回答:“开了灯她以后还会再来,只有用琴声才能制服她,让我来对付她吧。”
在那幽幽绿光的牵动下,那李太太倏然跳到了那一排茶几上,跟着小提琴乐曲的节奏,翩然起舞。乐曲旋律急骤时,她的舞步也急骤。她踢跳翻侧,上下腾飞,身轻如燕,脸淡似烟,只有那一双忧怨的眼睛幽绿透明,你瞧上一眼就会刀刻斧凿般的印入心底。忽然,在令人目不暇接的动作中,她的两手抛出了一簌簌冷气,直直地逼来,让你心惊肉跳。“登”一声,她舞步随乐曲的终了而停止,而那一对眼珠却像在暗夜中觅食的狐狸的绿眼,在眼角下不看人似的看着你。
我想小提琴手也许就此作罢,可以去开灯了。谁料琴弦暗动,哀思又起,一曲莫扎特的《安魂曲》怆然低鸣,让那李太太的身躯又不安分起来。她像一条冬眠苏醒的美女蛇,体态袅娜,绵软无骨,在幽幽绿光的照耀下微微蠕动。
“苏”的一声,她不见了。突然李先生鬼哭狼嚎似的惊叫起来,原来那条“美女蛇”正缠绵地围绕在他身上,似吻非吻地与他嘴对嘴。那妖冶女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蜷缩在沙发一角簌簌发抖。
“吁——”黑暗中滑过一个悠长的怪音,投在墙角泛起一阵窸窸簌簌声。绿光追去,只见李太太已躲在那硕大的花瓶内。她慢慢伸出一个脑袋,斜眼张望,瞬间又缩了回去,“腾”的一下子轻身飞了出来,在宽敞的客厅上方无声的盘旋,静静的滴下几滴冰凉似霜的水状物,“嗤”的一声在你脖子上蔓延。当你本能地用手摸去,它却迅速滑入你的背脊,只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奇凉,仿佛地宫中死去千年的老皇帝口噏着的一颗夜明珠掉入了你的后背,你无法触摸,只得诚惶诚恐地忍受皇恩。
难道早已死去的人的灵魂也会如此躁动不安?难道她就无法回归她的躯体再次生活?她一定失去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东西,才会这样痛心疾首宣泄郁闷。我在恐惧中为这颗不幸的灵魂而同情。
《安魂曲》渐渐消停。那李太太在最后一拍音符中仓惶离去,在客厅的上方遁失。灯终于亮了,带着刺眼的光,将闹鬼后的客厅照得出奇的白。沙发上的人恢复了自由。我看到李莫染抱头啜泣,那妖冶女子失声痛哭,小提琴手正脸色凝重地将小提琴放回盒中。我更注意到,李太太的那张彩色照片被丢在了茶几一边,在寂寞地笑。
半晌,李莫染抬起脸,问呆坐在一边的小提琴手:“她以后还会再来吗?”
小提琴手微微摇头说:“我想不会了,因为我已给她奏了《安魂曲》。不过那神秘的香味可能还会来,因为您今天没能进入我的乐曲中去想象。”
“可今天那香味不是没有来吗?”李莫染奇怪地道。
小提琴手看了看那哭个不停的妖冶女子,说:“我不能肯定散发那香味的与李太太是同一人。”
李先生狐疑地瞧着那妖冶女子,欲言又止。而她却异常敏感,止住泪水叫道:“你们凭什么怀疑我是鬼?!你们就没想想还有其他人吗?”
那天夜晚回家的路上,小提琴手忽然问我:“哎,今天梁博士怎么没来?”
我不在意的说:“李先生并没有请他啊。”
可是第二天我去找梁博士时,发现他真的失踪了。他的诊所门口挂了块牌子,上写“近期本所暂停诊病”几字。
我重新怀疑起梁博士来。我记起了李莫染第一次到梁博士诊所求诊时,李莫染原先正常无恙的ct片会突然出现一片阴影,这实在是令人费解呀。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一想到我可能交了个鬼朋友,我顿时就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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