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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知道,这“唐门八魔”在唐天佑的弟子中已算武功不弱,更精于用毒、暗器,加之这些人个个手段凶残,江湖上极少有人敢惹他们,近些年来早有传闻这几人又干起了收钱杀人的杀手行当,若说二师兄马清阳已遭他们毒手实是大有可能。
眼前情势于李清月来说可谓十分不利,她若与这八人硬拼,则是必败无疑,若说现在就走,这些人却已将此处团团围住,要脱身几乎不可能。
“钟老二,贪小便宜之人往往极易吃大亏,本姑娘教你个乖,往后还是千万别贪小便宜为好!”李清月本想问钟离立是何人让他们来杀自己,但料知这些人必不肯说,当下又笑道:“你且说说看,是哪个悭吝鬼用区区五百俩银子就可以打发你们?难道他看准蜀中唐门穷了、唐天佑那老东西不中用了才把你们拿来当狗使唤?”
没等钟离立答话,却听有人娇声道:“咦?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原来妹妹你也喜好这一口啊?你在哪里弄得这么个俊朗的小哥哥?唉,我说昨晚‘冷月天马’怎的少了一人,原来你竟躲在这里风流快活了!妹妹倒真会享受的,为了这个俊俏男人竟然连师兄的命都不顾了!好妹子,你不如将他也送我玩几天吧!”
李清月抬眼相望,但见八魔中一位蛇腰柳眉、唇角有一点黑痣、手中拿着一柄莲花如意的妇人,身姿一摇三摆地走了出来。
李清月自是认得,这个已年过三旬的妇人是八魔中人称“如意魔”的何玉立。
何玉立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荡妇,她行止放浪无忌,每每看中哪个俊俏男儿,但凡能得手的,必当将其掳去玩弄淫辱一番,直至将之折磨而死,是以江湖人几乎无有不知其淫邪恶名。早在李孟二人刚一出现,何玉立已先注意到李清月身后那个俊逸不凡、衣着亮丽的孟青果了。
孟青果虽然自小于君异堂中长大,很少出过葫芦谷,但在没逃出君异堂之前,他每年必随木东方北上一次,以参加君异堂在闽地泰安山庄举办的二月初二“回春大会”,在回春大会之上,他倒见过不少奸狡之徒,那些人为了争得一个由木东方亲自医治的就医名额,他们除了比试武功拳脚外,更多的往往是耍尽心机施尽诡计,至于那些千奇百怪的恶毒骂人之语,他更是听过不少。
如今,孟青果听这妇人口出秽言,知她显是嘲笑自己和李清月有不正经的勾当,心中不由一阵恼怒,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反是后退几步站到一旁。
李清月却是气得早已脸色铁青,她不再答言,倏然出手,一点蓝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宛似天上的流星向何玉立疾射而去!
其时,“唐门八魔”也早有准备,何玉立故意出言相激,为的就是想让对方盛怒之下出手,那样的话,对方难免不先露出破绽,己方这几人便可趁势而攻,以期用最稳最快的手段毙杀对方。是以,李清月一出手,几人便齐紧跟着持兵器反攻上来。
这八人所用兵器虽是故意效仿八仙,然而经唐天佑的悉心教导,外加他们自己多年苦修苦练,各人倒是将自己兵器使得得心应手,丝毫不显模仿套用之生硬。老大张回立使的一把道琴,内藏一柄短剑;老二钟离立用的是一把铁巴蕉扇;老三李屹立手执的是一根铁拐与一个巨大的铁葫芦;老四曹归立拿在手上的是两块长长的“玉板”,说是玉板实是白铁所铸,材质虽远不及马清阳的那根铁链,却也坚硬无比;老五吕傲立却是像八仙之中的吕洞宾一样用双剑;老六何玉立是一柄莲花玉如意,老七韩相立自是一支洞箫;老八却只拧一只花篮。这几人武功最高的却是曹归立,次数何玉立和钟离立。
他们的武器看似花哨无用,却是样样暗藏玄机。蜀中唐门的暗器、用毒原本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这八人中,犹以蓝和立的花篮最是厉害,算得暗器中的上品,甚或有人说,此物可与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暗器之王“玉蜂灯”相媲美!
这八人也早在一年前就已领教过李清月的寒星指,与之相斗,虽不及马清阳的铁链飞索刚猛凌厉,然李清月身法迅捷、指法怪异霸道却又丝毫不逊于马清阳的铁链,在他们看来,她这套寒星指法实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但可以伤人于数尺之外,而且指力含有剧毒,实堪比那少林寺的指禅功。
何玉立此刻自是不敢怠慢,举起手中的如意挡住飞来的指星。一边的钟离立的铁扇已向李清月手臂猛削而下,李清月急缩右臂,另一手食指却随即点向钟离立的左眼,钟离立不得不急速收回铁扇护面,只听“啵”的一声,那点蓝星击在铁扇正中,竟将铁扇打得扇在他自己脸上,撞得鼻头一阵生疼,他放下扇一看,只见李清月倚仗轻灵身法,双手指星连出,已分别攻向其他六人,那六人也在进攻之余各用兵器抵挡。
此时,那蓝和立举花篮挡住李清月点向胸口的一点蓝星,顺势下蹲,攻击李清月下盘,李清月一指向他头顶点去,他再举花篮一挡,那一指点在篮中的一朵花上,那朵花顿是由下斜上射出几十杖毒针,其他七人一攻之下却早已闪在一旁!
李清月大惊,身子急速往后猛翻转,刚避开毒针尚未站稳,那边曹归立的玉板又已劈了过来!
孟青果以前虽未见过“唐门八魔”,但这“八魔”的名头他却还是有所耳闻,他师兄吴青桐更不止一次地说起过唐天佑及其弟子之事,他也曾听见过一个因身中蜀中唐门奇毒而前来葫芦谷求医之人讲过唐天佑及其徒弟的厉害之处,今儿亲眼见到这八人,方知他们果然一个个凶残名不虚传。
然而,眼下孟青果却并不想出手相助李清月,因为在他眼里,李清月和唐门八魔相斗实是一场狗咬狗、恶人磨恶人之争,双方无论谁胜谁负都算得一件大好事。
“若李清月杀掉八魔中的任意一人,世间便少了一个大恶人,那唐门八魔就会大伤元气;倘是李清月让八魔所杀,世间更是少了一大祸害,为岳渊等无辜死去的人报了仇不说,我也不必再回葫芦谷受那生不如死的‘七十二地煞’之折磨!”孟青果心下暗喜,寻思:“师父的弟子中数‘冷月天马’最为了得,如今马清阳已死,李清月又身陷重围,若然君异堂的‘冷月天马’双双死去,我和梁易等人就应当能逃脱君异堂之人的追杀;反之,倘若是冷月天马有一人还在世,就算我全按他们的话去做,他们只要一个不高兴,只怕同样要去杀了梁易等人。”
虽作此想法,他却也不敢一早开溜,只怕万一李清月侥幸不死,其随后必要去杀那秦氏母子等人泄愤。于是,他打定主意先冷眼相观,只等李清月一死他就寻机逃走,而那八人显是对他丝毫未放心上,他要逃掉想来倒也不是件难事。
再看那唐门八魔配合甚是严密,他们所使的兵器极易防守,似是对李清月的寒星指天生有用,且他们时不时发射出一些暗器更令对方防不胜防。好在这几人昨晚恶战过马清阳后尚不曾休息,店伙计端上的食物也刚只入口少许,又累又饿之下,进攻未免就慢了不少,因而双方苦斗了近半个时辰竟没分出胜负。
那店中的掌柜、伙计、还有一班住店的客人一见有人打架,而且见这些人个个凶悍,早就躲在楼上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掌柜的眼见得楼下杯盘桌椅横飞,心痛得捶胸顿足,只管照着伙计头上一阵猛敲,却哪敢下来阻止?
又过得一会儿,李清月已渐感不支,腾挪闪跃也是再不显灵活,手上发出的指星也威力大减。一个不小心之下,她已被钟离立的铁扇一下削在肩上。
此时,她知道自己就算想逃也已是不可能了,是以在猛力向对方踢出几张椅子后,她回头对孟青果叫道:“这会儿有我挡着,你还不快快离去?还傻看甚么?”
一听此言,孟青果心头却是一惊:“难道这个女人已知我所想,她见我站着不动,欲故意引得敌人来攻我以便拖住我?”
只听何玉立笑道:“小妹子就是多情!这会儿还放不下你的小情郎,只是他走得了么?这样的俊俏郎君姐姐我实在难得遇上,他还须得先陪陪我几日解解闷才行!”语毕,已欺身而近,径直来拿孟青果肩上穴道。
李清月挥动手指全力连点其余几人,将几人逼退数步,然后一跃而至何玉立面前,一手挡开何玉立探出的手臂,一手食指向她腰部猛戳而去,口里依旧对孟青果喝道:“你还不快走?!”接着“啊”的一声,后背之上又被李屹立一拐击中!
孟青果见李清月为了自己几乎性命不顾,方知她确实真心想让己脱身,突然心生不忍,对她的恨意也随之大减,当下也不由细想,他蓦地伸出左手一把擒住何玉立伸过来的手腕,同时右手疾出一掌击在她胸口膻中穴上,然后就势一拉将她身子托起,猛力抛向李清月后面那几人,再随手一扬,跟着射出数枚银针,紧接着一把拖起李清月之手,噔噔噔飞奔上楼,跑到昨夜住过的客房门前,猛一脚踹开房门后奔到窗边,低吼一声:“跳!”二人一齐跳了下去!
却说那何玉立本是用手中的如意去挡李清月戳来的手指,万料不到眼前这个似是全然不会武功、象书生模样的英俊少年会猛然出手袭击她,而且身手奇快,此人一擒一击一托一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她尚不及反应,身子飞向李屹立等人!
钟离立等眼见李清月吃了李屹立一拐,各自心下正窃喜不已,寻思痛打落水狗的时机已到,俱高举武器,向李清月当头砸下,却不料自己的人一下飞了过来,几人大惊之下,手忙脚乱硬生生收回兵器,欲去托接何玉立,后面的张回立大概人老眼花,却一时收手不及,仍然一道琴结结实实击在正往后退的李屹立的左后背之上!
那李屹立大叫一声,立时喷出一大口鲜血!韩相立、蓝和立二人身上也各中对方射出的两枚银针。
待得几人定下神来大吼着追上楼时,哪里还见得孟、李二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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