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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鲜衣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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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

    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虹州城,神州大地中原十三州之一,地处中原之北,扼天下之咽喉要道,北邻修仙圣地天英山,从万年前千泷府建立以来,就见证了这虹州城的无数沧桑变迁,见证了无数繁华兴衰,世事变迁,只有这一座城巍然伫立。

    朝阳初升,温暖的阳光洒在这古老的城池之上,明亮光辉让这座城市愈发充满魅力,庞大而带着远古苍莽气息的气势如山一般自城内喷涌而起,在东城一条古老的大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红与黑相间的衣衫,看似风尘仆仆,少年面容俊逸,似玩世不恭,眸子深处却又蕴含深深冽意,黑发随意扎在身后,活生生一个翩翩美少年,天真烂漫少年时,不负时光念空桑。

    人来人往的虹州城古道之上,少年驻足而立,双手随意的放着,抬头望着这座万年古城,嘴角慢慢扬起,勾起一抹笑容,就连黑眸之中都带着浅浅笑意,不过这种笑意仅仅是持续了片刻,就被一股冷冽之意取代,嘴角的笑意也收敛而去,就连周围的空气也似乎有一种冰冷之感,长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异样,很快便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呼”少年深呼了一口气,面色变得淡然起来,那股冷意也随之消散,黑眸闪烁,有憧憬,有无奈,也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勉强挤出一抹苦笑,刚欲迈出脚步,一道倩影恰巧出现在了实现之中。

    白衣胜雪,玉手托着一根白玉长笛,美目盼兮,清艳绝伦,靓丽唯美,只是脸上微微略带悲凉冷意,让人心生怜悯,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大概就是白衣少女的模样了吧。

    白衣少女步伐似乎带着一丝沉重,行走在这古道之上,突然,少女原地驻足,转过头直视少年,面带些许怒意,道:“易初,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了!”

    “嘿嘿。”被叫做易初的少年尴尬一笑,用手挠着后脑勺,有些歉意道:“云溪姑娘,我是真心诚意的要去天英山上拜师修仙的,你既然也是去往那个地方,就带我一起呗!”

    “你!”

    云溪被易初的牛皮糖性子气得哭笑不得,跺了跺脚,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给易初留下了一个的倩影,但这抹倩影依旧很美。

    虽然被云溪拒绝,可是易初还是带着一种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姿态跟了上去,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穿行在这虹州城内,管他人叫卖吆喝,人声鼎沸,二人就这么自顾自的走着。

    虹州城不愧是中原十三州之一的大城,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两个时辰,也还没有走出东城的区域,云溪冷冷的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三天前二人在城外遇见,他便一直跟着自己,虽说二人目的地都是那万人敬仰的天英山,也没有什么深交,但是那个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少年就一直跟着自己,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穿过一条又一条古道,拐过一个又一个巷口,云溪也颇感到无奈,看来是怎么办都甩不掉这个粘人的少年了,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在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小酒馆面前停下驻足。

    清风酒馆

    云溪抬头看了一眼那看起来古朴异常的招牌,美目之中有些许亮色闪过,犹豫了一下,也不理会已经跟上来的易初,便走了进去。

    易初看着云溪走进了那‘清风’酒馆的门口,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他对于自己这一路尾随跟踪也有些内疚了吧,思索了片刻,便迈步而进。

    酒馆确实很小,没有客人,屋子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五六张桌子,看起来年份都很久了,但是依然被收拾的很干净,地上的青石板被岁月洗礼的泛着晶莹的光,柜台后面的红木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坛,淡淡的酒香弥漫了整个酒馆,让人倍感舒服,只有一个账房伙计低头在柜台上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云溪选择了角落的一张桌子,账房伙计上了两坛子酒,盖子一打开,浓香的气味便飘散开来,闻了让人如痴如醉,云溪斟满一杯,轻轻送到嘴边,美酒入喉,身体的温度都增加了几分,雪白的肌肤似乎都增添了些许光泽。

    “没想到在这小酒馆竟然还有如此佳酿!”

    易初很快也跟了进来,没有了多少顾忌,拿起酒坛咕咚一大口,抹去嘴边的酒渍,大呼满足,冲着账房伙计喊道:“伙计,这是什么酒啊?”

    “桃花醉。”

    账房伙计依旧低头在柜台写着什么,没有说话,声音是从柜台后方的内室里传出来了,易初和云溪向内室看去,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男子外形俊美,身体笔直,玉面含笑,剑眉星目,手上握着一把紫色玉扇,行走间颇具风采,若是个女子,必定是个颠倒众生的主,说他妖艳也不为过。

    紫衣男子也不客气,径直走向二人所在的桌子坐下,右手轻轻摇晃紫色玉扇,看向易初二人,道:“我这‘清风酒馆’已经三年没人光顾了,今天这‘桃花醉’算我请你们的。”

    云溪没有搭话,只是安静的品尝着杯中的美酒,这酒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上瘾,倒是易初,又喝了一大口,脸色都是有些红晕了,只是那一对黑眸在打量了紫衣男子之后,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学着江湖侠客的口气,道:“那就多谢老板了,不过老板,看来你这店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啊!”

    “呵呵,小兄弟说笑了。”紫衣男子淡淡一笑,扫了一眼云溪手边的白玉长笛,内心有些惊讶,然后目光转向易初,嘴角一扬,道:“不是没人来,而是这酒馆我想让谁进来谁才能进来!”

    紫衣男子盯着易初,那双眼睛似乎看穿了时间,看穿了岁月,看穿了世间万物,这双眼睛几乎能看到易初的过往一切,只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突然话锋一转,道:“这酿制‘桃花醉’的桃花是可是产自天英山无往峰上呢。”

    闻言,一直默默饮酒的云溪娇躯一震,美目凝视紫衣男子,这普普通通小酒馆的老板怎么会有那仙家圣地的桃花,难道面前此人是那种隐居于市井之中的世外高人,紫衣男子迎上云溪的目光,嘴角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人很难产生厌恶之感。

    “小兄弟,我们也算有缘,初次进面,就送你一件礼物吧!”

    紫衣男子没有理会云溪的震惊,目光再度转向已经看起来喝得微醺的易初,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见屈指一弹,紫光现,一块古玉令牌随后出现在桌子上,令牌通体呈紫金之色,只有巴掌大小,上面铭刻着复杂的纹路,这些纹路整体看来,却像一方世界。

    “嘿嘿,谢谢老板!”

    易初神色一凝,脸色虽然红晕,身体也有些摇晃,但是那一对眸子却始终明亮,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喝多了,还是在装样子。

    “小姑娘,看来这小兄弟没法赶路了,只能靠你了!”紫衣男子看向云溪,道。

    “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云溪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脑袋微微摇晃的易初,淡淡的道。

    紫衣男子苦笑一声,眼中似乎有些尴尬之意,盯着那根白色长笛,道:“这是云音笛吧?”

    “先生识得此笛?”云溪颇感惊讶,这个紫衣男子给他的感觉太神秘了,似乎这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日后你若拜上千泷再来找我吧,我会为你解答一些事情。”

    紫衣男子岔开话题,提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只是云溪却对他更感兴趣了,面前的紫衣男子似乎知道一些自己心中的谜团,但是凭自己的第一感觉,他现在是不会说的,只得回答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紫衣男子点了点头,手中的扇子轻轻地点了点景凡,道:“那现在,你可以照顾照顾这个小兄弟了吗?”

    云溪看着微醺的易初,无奈的摇了摇头,真让人哭笑不得,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

    易初与云溪离开了清风酒馆,酒馆内依旧弥漫着酒香,账房伙计依然低头书写,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已入黄昏,夕阳西沉,映红了半天晚霞,如潮汐一般涌动虹州城,美如画卷,一个个拉长的人影,又似人在画中。

    夕阳的余晖落在这间小酒馆里,照射到紫衣男子的半张脸,紫衣男子轻轻挥动着玉扇,嘴里念念有词:

    “有点意思!”

    归云一去无踪迹,酒馆再次陷入安静,紫衣男子再次回到内室,账房伙计面前的白纸已经写了厚厚一摞,角落里响起了淡淡虫鸣。

    ※※※

    天英山巅缥缈尽,古往今来无峰立。

    距离虹州城之北百里处,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脉拔地而起,终年隐没在云雾之中,浮云环绕山腰,不见山顶仙境,这便是修真大派千泷府所在之地,天英山。

    万年前,本就已经修为大成的天墨真人云游四方,途径虹州,见此地仙气环绕,人杰地灵,便寻其根源,寻至天英,观其峰,饮其泉,卧其树,感身心通透,思维顿悟,定此地必为仙道圣地,为后世所福地,遂在此开宗立派,将自己所学所创授予一脉弟子。天墨真人于六百二十三岁寿终正寝,关于天墨真人仙逝之事,传言颇多,或有人说其于无相峰乾坤洞坐化,悄无声息,或有人说其进去轮回,重投为人。众说纷谈,至于真相,恐怕也随着万年光景,化为风中尘埃。

    时至今日,虽千泷府在万年间历经风浪波折,但却依旧能够成为正道五绝之一,为世人所歌颂,当世千泷府掌教太渊真人更是功参造化,为天下所敬仰。虽千泷府依旧雄踞天英,但个中辛酸恐怕只有自己明白,四十年前太渊真人的两位爱徒前后离开千泷,导致千泷失去了两个脊柱之人,每每谈起,令人唏嘘。

    当易初和云溪出现在天英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时分,暮色沉沉,夕阳余晖,拉长了二人的影子,好似青梅与竹马。

    易初把玩着手中的紫金古玉令牌,抬头望着那虚无缥缈的天英山,心中似乎有股热血要喷薄而出,此等仙家圣地,当真是令人心驰神往,胸中竟然有一股豪气升腾起来。

    云溪望着天英山,此刻脸上的清冷之色也有些退去,却也是没有笑容,废话不多,云溪举起手中长笛,轻轻放在嘴边,芊芊玉手轻抚玉笛,在云溪的吹奏下,幽深绵延的乐曲传荡开来,似乎穿破了任何阻隔,穿破山腰的重重迷雾,直达那神秘的仙家圣地。

    笛声悠扬唯美,引得一旁的易初也忍不住打量了起了这倾国倾城的少女,此刻就算是漫天繁星也不及面前的人儿丝毫,夕阳西下,女孩一袭白衣,一曲天籁,让众生黯然失色,少年笑着,眼中也仅仅剩下了女孩一人。

    时间悄然流逝,笛声毕,云溪双手持笛负于身后,易初竟似乎意犹未尽,干咳了一声,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云梦曲。”

    云溪淡淡的道,只是目光却依旧望着那虚无缥缈的山脉,眉头微微皱起,夜色深沉,一双美目却越来越明亮,当一道白光自那半山腰的云雾之中闪过,云溪本来紧皱的眉头悄然舒展开来。

    数息之间,那道白光就落在了二人的面前,白光消失,一个全身白衣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白衣男子面容俊朗,比起那清风酒馆的老板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面前的白衣男子完全没有那种妖异的感觉,反而是一身出淤泥不染的气息。

    玉树临风当此间。

    当白衣男子看到云溪时,微微一惊,旋即露出温和的笑容,道:“云溪,你怎么来这里了?”

    看到白衣男子出现,云溪脸上的清冷消失不见,目光慢慢变得柔弱,反而像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脚步动了动,欲像白衣男子走去,但是当目光瞥到旁边的易初时,又停下了身体,忍住情绪,道:“古非哥哥,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似乎是看出了云溪心中的想法,被叫做古非的白衣男子也没有追问,走到云溪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却充满安全感的目光使得云溪心中也安定了几分,看向易初,询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易初本来刚刚从云溪的笛声之中恢复过来,古非又如神仙一般化作白光出现在他们面前,又使得他震惊一番,听到古非问话,易初立刻回过神来,双手抱拳,恭敬道:“在下易初。”

    “不知易初小兄弟来这天英山所为何事?”古非脸上依旧带着翩翩君子的温和笑容,道。

    “去千泷府修仙学道!”易初依旧是双手抱拳,背部微微躬着,郑重道。

    “嗯?”闻言,向来沉稳的古非也是愣了愣,但随即恢复温和的神态,道:“世人皆知天英山是修仙圣地,却很少有人知道千泷府之名,你是如何得知的?”

    易初脸色微微一僵,迟疑了片刻后,道:“偶然从一位行走江湖的方士口中得知。”

    古非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些歉意的道:“只不过本派每一甲子年才广开仙门,招收弟子,如今距离上一次招徒不过二十年光景,小兄弟”

    “晚辈真心诚意前来拜师,还请前辈给予一次机会。”易初面色凝重道。

    古非皱了皱眉,有些无奈,道:“既然你是云溪的朋友,就唤我一声古非大哥吧,不过这拜师之事就算了吧。”

    易初眉头紧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灵光一闪,目光转向云溪,眼神之中似有求援之意。

    察觉到突然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云溪柳眉微蹙,脑海中忽然想到了清风酒馆的老板,旋即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走到了古非的身边,在其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听到云溪的耳语,古非没有震惊,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抬头望天,此刻已经漫天繁星,斗转星移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古非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双眼已经闭上,在漫天繁星下,半晌之后,古非缓缓开口,道:“随我上山吧,至于能不能留下,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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