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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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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一恩将锦袋小心藏入怀中。忧心忡忡的进了家门,见到念婴与念留痕已正在吃饭,就坐下胡乱吃了一些便起身告别出门。念婴见此,关心道:“怎么愁眉苦脸的又这么急。”念一恩叹了口气道:“除害的事定了,估计下午林府便要安排各项事宜,我得早些去看看,算是亡羊补牢吧。”念婴又道:“何必如此烦恼,顶多被那林府榨去些钱财,只当是破财挡灾了呗。”念一恩苦笑道:“钱财自是身外之物,只怕这事没这么简单!”念一恩本想将刘不悔一番话告与念婴,但见念留痕在此,便把话咽下肚就要走。

    ”等一等,爹,我也要去。“念留痕放下手中碗筷,匆匆咽下口中饭菜道。

    念婴看着站起身已往念一恩身边靠去的念留痕,正色道:”你去干甚,无非是凑凑热闹!“

    小子们对于长辈们群居谈话的氛围总是欲罢不能,虽然每每不很能听得懂,但愈是不明白,长辈们愈是避着,就愈是要搅入其中。念留痕确实是冲着热闹好奇去的,但这理由对于念留痕来说已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足够的大。

    念留痕拉住念一恩开始软磨硬泡,念婴虽然不能放肆,但念一恩却总是架不住念留痕这招。闹了一会,念一恩内心便动摇,笑着对念婴道:”就让他去吧,省得在外面惹是生非,去见见人情世故也好哩!“

    念婴对念留痕说一不二,但对念一恩却无可奈何。念婴微微掠视念一恩空荡荡的左臂一眼,叹了口气后故作怒态道:”去去去,都走了好,省得我心烦。“

    念念相视一笑。出了门,念一恩笑道:”儿子,你对你娘束手无策,可你娘却得听我的,这便是道书上所说的’万物生生相克,一物降一物‘了。“念留痕有些不服气,道:”那你还不是听我的,所以我最厉害的!“念一恩听后,摇了摇头,道:”你还不懂。“

    念一恩着急赶到林府,念留痕着急去看热闹,两人火急火燎,一盏茶功夫便到了林府门前。念一恩见念留痕吁吁喘气,便不急进门,让念留痕原地歇息一会。念留痕虽知父亲在林府作差,但因林天宝的缘故,并未来过。此时,念留痕一边双手扶膝,半弓着腰,一面仰头打量着这村中最富硕之人的府邸。

    只见,一又长又宽足足比杨二婶的”豆腐西施“阔了几倍的黑色匾额浩浩荡荡的挂着,上面赫然漆着四个烫金大字:君子世家。念留痕望着那字的成色,金光闪闪,威风堂堂,疑心是十层足的真金。随着视线下落,便分明看见左右各立着一个袒胸露乳,着同色同式衣裤布鞋的黑彪大汉。一个双眼无神,远眺前方似正在发呆,还有一个正在挖鼻孔,剔牙齿。念留痕喘顺了气,站直了腰,不屑道:”若他们是君子世家,那便人人可自挂个匾额称圣人世家哩。“念留痕声音不大,又离正门有些距离,所以那两个”忙“着的看守并未听到,不过念一恩却已捂住念留痕的一字型小嘴道:”嘘,祸从口出啊,你等会到了里面可不能这般放肆的随口说话!“

    念留痕道:”知道呐,哼!“念一恩这才抚着念留痕的头往府中走。那两个守卫看到念一恩来了,不发呆也不剔牙了,慌忙道:”啊,念武师来哪,快快请进,老爷正候着呢。咦?这娃娃是?“念一恩淡淡一笑,道:“哦,这是小儿念留痕。”“哦,那便请进吧!”左边发呆的大汉道。

    念留痕进了门,便看到一道修理整齐的大理石路通向正堂,走在路上,两旁假山叠叠,蜂引蝶飞,鸟语花香,似将这四月春光尽揽其中,念留痕不禁有些心旷神怡了。走完了大理石路,进了正堂,更是气宇轩昂,金碧辉煌,但见堂中应置条案之处却无条案,只有一张太师椅。这太师椅也是奇怪,无扶手只由左右两边各一个不知是纯银的还是银漆的石狮子夹在其中。那椅上铺了不知什么兽类的皮,斑斑黄黄。一独眼老者,赤面白须悠哉游哉躺坐在上面,右手正把玩着两颗翠色玉球。以此人为界正堂一分为二,已有不少人分在两侧,有的坐有的站,但两侧首座却都是空着的。

    那老者右眼微蹙见来者是念一恩,正了身,笑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念武师快请左侧首上坐。念一恩双手行拳礼,见右座空着,道:”林员外客气了,不知除害一事可否开议?“林员外,瞟了一眼右座,笑道:”不急不急,念武师匆忙赶来,先歇一歇吧。嗳,这怕就是念家公子了吧。来人。“俄顷,一与门外看守同样搭扮的瘦白小生由后房闪出,哈着腰走到左狮背后笑嘻嘻道:”老爷,您叫我?“林员外道:”林四,给诸位上茶,再给念家公子加个座!“随后,又压着嗓子又快又轻道:”格老子的,座山雕怎么还没到?“林四高着嗓子道:“好嘞,各位稍待。”随后上了茶加了座退到正堂外,急急唤了几个闲仆去找。

    念留痕坐在父亲身旁,离林员外也更近了几分,愈发觉着那椅子奇怪的很,百思不得其解,便侧首道:“老爹,那椅子为甚这般怪异?”林员外虽六十有余但因失了一眼,听力反颇健。念一恩还未发声,林员外已先笑道:“小公子,莫要惊怪。老朽只因担忧这对漆银石狮放在大门外头颇失妥当,怕是会被有些穷恶之徒窃去,这才置入正堂。”说罢,单眼向人群中一扫,又道:“但说这石狮放在屋内却也是不合情理的,所以我便将原本在此的条案撤去,只留一把太师椅,再将这椅略加改造以这对石狮作扶手,岂不既威武霸气,又合情合理了?怎么样,老朽这一石二鸟之举甚秒吧。”念留痕听后,比起林员外“奇思妙想”更惊于他竟能将自己的贪财吝啬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洋洋自得,心中暗想:“真是老不修!”不过终是没有说出来。

    念一恩唯恐念留痕口无遮拦会说出怎样的话来,赶忙道:“林员外,如此足智多谋,天生异才,念某真是望尘莫及哩。”林员外显然没听出这最后一词略带他意,哈哈大笑,道:“念武师,谦虚了,谦虚了。”正说话间,忽闻门外吵吵闹闹,打骂声甚烈,念留痕正好奇,下了椅子探看。突然,一人飞了进来,险些撞到自己,落在林员外脚下,接着便闯进一高一矮两个人。念留痕自然认出那是座山雕与窜天炮。只见那窜天炮油光粉面正擦着嘴。座山雕面部赤红,正单手拎着一个人大骂:“敢管老子,我扒了你的皮来作下酒菜。”那人被举在空中直讨饶。座山雕将那人狠狠一摔,道一句:”诸位,座山雕来了。“林员外眉开眼笑,道:”来得好,快座大武师请上座。“随后一脚踢开座下小仆,喝道:”还不快滚,没用的东西。“

    座山雕大摇大摆一屁股坐下,窜天炮跟着站在身后。随后一股冲鼻酒气在堂中蔓延开来,念留痕捂住口鼻,缩坐在椅子上,心中略有些后悔,不该来凑这热闹。

    林员外单目巡视众人面孔,见该来的都来了,拍着屁股下的座垫道:”这虎皮,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六年前来犯三虎中被杀两虎的。而今,那逃走的畜生回来了,它是报仇来了,我们村中已有人遭了难,大家伙如果再不团结起来,齐心合力应对,只怕在场的各位或许明天不见了那个也不足怪!“窜天炮侧耳听着,对林员外这一席话好似很欣赏,如遇知己般竟渐渐咧开了嘴。见林员外说完了,不失时机,又用着那尖声怪气的嗓音道:“是呀,当年参与的兄弟啊,我看那畜生一个都不会放过哩!”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已有不少人点头赞同,念留痕在这点头的人中又看到了卖烧饼的武二。

    林员外对窜天炮接的这段“双簧戏”颇满意,对窜天炮微微点头一笑,又道:“今天大伙既然肯赏脸来此,便由我林某人自作主张,大家老规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又闹了一阵,商议得定,众人各自散去。

    念留痕跟着念一恩回家,只见着老爹脸上比中午更愁云密布,也不敢随意打哈哈了。到了家,念婴也不问甚,早早做了饭吃过后上了闩把念留痕赶去睡觉。随后两人进房商议。念留痕自然睡不着,便侧耳在墙上偷听。

    只听父亲颇有些气,道:”那个林老狐狸,要么每人出十两作物资,要么就“赤膊上阵”,真是岂有此理。“母亲道:”十两虽算不得什么数目,但对务农人家确是不小的负担。“父亲又道:“钱财终是身外物,但那拿不出的此行怕是九死一生。”念一恩刚要接着说,念婴却食指贴嘴作嘘状,道:“念留痕,你睡了吗?“念留痕以为被发现,大气不敢喘赶忙悄悄退回床上。”

    念婴双手结印张开一道结界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念一恩这才放心大胆的将刘郎中之事说了。念婴道:“那你怎么看?”念一恩眉头紧锁道:”要是真如此,现在的我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更谈不上那些人了。“念婴听后默语片刻,忽眼中闪过一道喜光道:”你忘了恩公留下的应急之物了么?“念一恩一拍脑门道:”啊!你的意思是用它来找‘暗世’的清风师兄帮忙?但‘暗世’之人绝不出世,除了。”“除了带队每月初三为期七天的灭妖除魔的任务。”念婴接道。念一恩如释重负,但随后又踌躇起来,道:“今日是四月初三,他们定已出了门,但并未路过或是到此处,按路程,他们此行避不是往此方向。”念婴叹了一气,道:“可怜我们当年被逐出师门,否则大可求他们帮忙,事已至此,只能期望恩公留下的”黑鹤“能追上清风师兄将情况相告了。”

    念一恩,点点头,与念婴合力移开床铺下一块石板,随即一个长四尺宽一尺左右的坑洞出现。坑中只一柄无鞘断剑,和一张黑纸。念一恩取出那张黑纸,指作剑状在上面写了一番,随后探出房窗细细巡视,见无夜行人影,轻轻将之抛向空中。只见,那黑纸脱了手便像是活物,自叠成鹤状后慢慢往东飞去,逐渐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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