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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临终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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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清晨,天还未亮。鸟兽仿佛还未苏醒,天地间一片寂静,东方的天际也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此刻建邺城中却是一片嘈杂之声,与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这些人应该是城中的居民,但不知为何却都围在了一座已经是一片废墟的院落之外,时不时的讨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陈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了!”

    “全家上下鸡犬不留,看样子像是仇杀啊!”

    “是吗!陈员外平时为人谦卑有礼又是个大善人,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哎,真是上天不公啊!好人不长命……”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天空之上传来一道破风之声,紧接着一条白色身影自天空之上飞掠而过,背后有着一对青色的能量翼翅,缓缓震动!衣袍无风自鼓,一副自在逍遥的神态,恍如仙长降世,惊为天人!

    众人之中不乏眼力过人见多识广之人,当此人出现的同时,就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这……他,是他!”

    就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白影自天空之上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那一片废墟前,众人这才渐渐看清此人的样貌。

    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却拥有着一张三十岁的面孔,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肤质尤胜女子,面如冠玉,头顶一件白玉发冠,身披一件白衣锦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别的颜色,甚至就连头发也是银白之色。

    一般来讲,正常人的头发不会在四十岁就变成白色,大多数满头白发之人无非就两种,一种是年纪到了,头发自然变白;另一种则是天生有某些疾病所导致的,不过看此人样貌自然是不可能是因为年龄的问题,而观察其面色,气色红润孔武有力也不像有病的样子,这就奇怪了!

    中年人双眼微眯,负手而立,扫视了一圈之后,这才轻叹一声。

    “哎!还是晚了一步!”

    良久之后,中年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些许惆怅,对着众人抱了抱拳这才说道。

    “各位乡亲,可有人亲眼目睹惨案的经过?”

    听到中年人的询问,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私下里讨论着什么。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精壮的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抱拳还礼道。

    “敢问阁下可是那长安城大唐官府首座叶千秋?”

    中年人微微顿首,脸上带着一丝风轻云淡般的微笑。

    “正是叶某,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不敢,小的乃是这建邺城的一名猎户,别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我却恰恰相反,只有在晚上才会出门狩猎。昨夜由于身体不适所以回来的早了些,当我正巧路过陈府之时,却看到陈府之中燃起了大火,所以我才通知乡亲们一起救的火。不过好在大火刚刚燃起不久,否则的话其他房屋恐怕也很难保住了!”猎户详细的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哦?可有看到是谁放的火吗?”听到此处,叶千秋脸色不禁也变得严肃起来,静等着猎户的回答。

    被叶千秋这么一问,猎户不禁陷入了思索当中,片刻之后接着说道。

    “有是有,不过……”

    “不过如何?”叶千秋追问道。

    “不过只是看到个背影,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衣,至于样貌就不得而知了。”

    听完猎户的话,叶千秋不免有些大失所望,原本还想着能从这猎户口中得知一些消息,不过现在看来也只得作罢。

    谢过猎户之后,叶千秋转过身来,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废墟,缓缓走了进去。

    多年前,叶千秋也曾来过陈府,虽说并不富丽堂皇,锦绣奢华,倒也好在朴素大方,这也是陈安的个人喜好,而现在,充斥在眼前的却是残垣断壁,虽说大火已经被扑灭,但依旧有着浓烟在大院之中滚滚翻腾,几乎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天空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此刻叶千秋的心却蒙上了一层迷雾,逃不开也剪不断。

    到底是谁如此狠毒,竟下这样的毒手!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一切的的迷题缠绕在他心头,久久挥散不去。叶千秋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之后突然几道破风之声打乱了他的思绪,这才回转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四人。

    “见过首座!”四人齐声喝道。

    叶千秋摆了摆手,也没说话,缓步向前走去,突然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顿时双眼一眯,就连脚下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许多。

    客厅之外的一处废墟前,隐隐有淡淡的青芒闪烁,叶千秋微微一怔,急忙上前查看,一把通体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长剑安静的躺在地上。

    “游龙剑!”

    见到这青色长剑,叶千秋面色肃然,一把将长剑抓在手中,轻轻抚摸着剑身之上的青龙浮雕,一阵阵的熟悉之感顿时充斥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自然是认得此剑,想当初,游龙剑还是自己请人铸造,然后赠予陈安,而此刻此剑却又重回自己手中,而陈安却……

    想到此处,叶千秋直觉心头升起一股无名怒火,白色长袖一挥,一阵劲风直接将面前的碎石击得粉碎!

    手掌轻轻抚摸过剑身,最后停留在那青龙浮雕的龙眼处,而对游龙剑极为熟悉的叶千秋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是发现了哪里不对!

    两只龙目竟然不一样!

    叶千秋微微沉吟,观察一番之后,右手持剑,左手一拍龙头处,那颗略带浑浊的龙目竟是直接跳了出来,叶千秋一把将其抓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幕被身后的四人尽收眼中,其中一名银发老者上前几步,仔细查看一番之后,这才缓缓的说道。

    “首座,此珠名为留声珠,顾名思义,就是可以保存一个人的声音,可以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不会消失,虽然作用仅此而已,但世间并不多见,老夫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此物,方才认得!”

    “留声珠?”叶千秋双眼微眯,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首座可将少许法力注入其中,便可以打开,不过一旦打开此珠,里面所保存的声音便会传出,不消片刻留声珠便会化作一团粉末,不可再用!”

    叶千秋微微点头,这才依照老者的话,将留声珠放在掌心之中,注入一丝法力,片刻之后,原本浑浊的留声珠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随之,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自留声珠中传来。

    叶千秋将留声珠放在耳边,这才勉强听到到那弱不可闻的声音。

    “师兄,当你听到这番话时,恐怕陈安已死,我不怨不悔,但只有一事放心不下,那便是我那三个尚且年幼的孩儿,陈安只求师兄,无论如何都要将我那三个孩儿抚养长大,那我也可以瞑目了!”

    留声珠的声音很小,不过以叶千秋的耳力却可以清楚的听到,说到此处,那个声音突然顿住了,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

    “陈安一生共有二子一女,长子天齐,次子长风,小女方敏,师兄一定要善待三人,不过有件事希望师兄一定要记住,那便是一定不可传授长风修炼之法,切记!切记……”

    听到此处,叶千秋眉头微微皱起,当他想继续听下去时,只觉得手中留声珠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之声,旋即整个珠子就在他目光注视之下,渐渐化为了一团白色粉末。

    他明白,这恐怕是时间已到,留声珠自动销毁,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陈安会在最后一定要提醒自己不要传授次子修炼之道呢?如果只是不希望孩子们为他报仇,只希望他们平安长大,那么为什么偏偏唯独不想让陈长风修行呢?

    任叶千秋如何聪明绝顶,也无论如何想不出其中原委,良久之后也只能是暗自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对了!尸体呢?

    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叶千秋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只顾着将注意力全部投入这几句话中,却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想到此处,叶千秋立刻吩咐四人四处查探,几乎将整个陈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任何发现有关陈安尸体的线索!

    这就奇怪了!既然陈安都已经死了,那么那些人要带走他的尸体做什么?如果尸体没有被带走,那又会在哪里呢?

    顿时,所有的谜团纷纷浮现在叶千秋的脑海中,只见他微闭双目,反复思索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正当他思索之间,一个精壮汉子的出现,将他的思想彻底打乱了。

    “回禀首座,在城外十里的树林之中,发现一名身亡的老妇人,经过辨认应该是陈师叔的妻子!”

    “快!快!带我去看看!”

    听完汉子的话,叶千秋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几分,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双手微微紧握,急忙跟在那精壮汉子身后而去。其余四人也快步跟上,跟在叶千秋的身后一同离去。

    建邺城外十里处的树林之中,叶千秋一行人快速的在林间穿插而过,气氛有些凝重,这种气氛似乎也影响到了树林中的飞禽鸟兽,时不时的有鸟兽从林间窜出,惊叫着飞掠而去。

    以众人的脚程,很快便来到了汉子所指引的地方,远远的便看到一具尸体倒在地上,叶千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是片刻已经来到了尸体旁边。

    叶千秋目光如炬,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老妇的身份!

    不是师弟陈安的结发妻子又是何人?

    此刻的老妇已死去多时,脖颈处的血迹也早已干涸,布满血丝的双眼凸出,脸上依旧带着临死前的那种怨恨不甘的表情,狰狞可怖!

    叶千秋微微摇头,眼眶也变得有些通红。他与陈安极为要好,没想到再见竟然阴阳相隔,到现在甚至连尸首也找不到,心中悔恨交加,暗暗自责,如果自己能早些赶到,那么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轻轻拨开老妇身上掉落的树叶,将她的双目合拢,叶千秋叹息一声,抹掉眼角的眼泪,这才摆了摆手说道。

    “暂且将夫人安葬在此处吧!”

    无奈之下,叶千秋只好将老妇人安葬,等到他找到陈安之后,再让他们夫妻团聚。

    那原先的精壮汉子应了一声,便找来了几个同伴,将老妇人的尸体抬起,在老妇人尸体离开地面的一刹那,一封书信从她袖子当中掉落在地上,叶千秋急忙上前捡起书信,想也没想就直接将其拆了开来。

    叶千秋匆匆扫过,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他发现,这封陈安所写的书信当中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内容与先前所听到留声珠的遗言几乎大致相同,就连信中也多次提到万万不可教授次子陈长风修炼之法,整件事情仿佛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点头绪都没有。

    将书信收入怀中,叶千秋一脸肃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直至将老妇安葬之后,这才轻叹一声,说道。

    “冯老,此事你怎么看?”

    先前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向前一步,眉头微微皱起,向着叶千秋躬身行礼之后,这才缓缓说道。

    “首座可知陈师弟原先可有什么仇家?”

    “陈师弟为人忠厚,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很清楚,我想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叶千秋负手而立,喃喃道。

    “这是自然,以陈师弟的性格,决计不是轻易招惹祸端之人,如果不是仇杀,那么此人也未免太过心狠手辣了!”说到此处,老者也是瞪大了双眼,双拳不禁握得更紧!

    “陈师弟现在下落不明,想必也难逃毒手,没有深仇大恨,却又必须将他置于死地,我实在想不出是何人所为。”

    冯老也是一头雾水,他也想不出凶手会是那一路的高手。

    见他这幅模样,叶千秋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接着说道。

    “而且,陈师弟再三交代,绝对不能传授次子陈长风技艺,却不知究竟为何,难不成整件事与这年幼的孩童有关?”

    冯老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而就在这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向叶千秋说道。

    “不过有件事似乎我们都忽略了。”

    “嗯?”叶千秋转过身来,疑惑着问道。

    “首座派出暗中保护陈师弟的弟子当中少了一个人!”

    “是谁?”

    听到此处,叶千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住冯老的衣袖追问道。

    冯老也是被他的举动惊得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低声说道。

    “派去的弟子是四个人,而回门报信的却只有三个,而那个没有回来的正是飞骑门的陶巍!”

    “陶巍……陶巍……”

    叶千秋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抓着冯老衣袖的手也微微松了少许。

    突然,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关节处发出噼里啪啦的骨骼碰撞之声!叶千秋双瞳顿时冰冷而下!咬了咬牙冲面前的四人厉声喝道!

    “传令下去,所有本门弟子,一旦发现飞骑门陶巍的踪迹,立刻将其拿下!必须将他活着带回大唐官府!”

    “谨遵首座号令!”

    四人顿时齐声大喝,顿时在林中传播开来,惊起无数飞禽走兽!

    “哼!陶巍!如果真的与你有关,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座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叶千秋冰冷的话语让面前的四人顿时入坠冰窟,全身汗毛倒竖!因为他们明白,大唐官府首座的命令,究竟意味着什么,代表的是怎样的利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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