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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州的冬晨，初阳迟迟没有升起，刺骨的寒冷让人不由得生起鸡皮疙瘩。
封家铁匠铺已经有一天没有生火了，炉子里只剩下一堆冷灰，寒冷让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变得有些粘稠。
封桐山和提着灯盏的田笙歌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已然看不清轮廓的烂肉，走到封刑易的尸体前。
“田姐，你还好吧？”自进门以来，虽然田笙歌的脸上没有什么大的异状，但脸色看起来很苍白，让封桐山有些担心他到底能不能承受这种场面。
“没事，这种场面我以前也见过不少，只是太久没有见过，有些适应不过来，一会儿就好了。”田笙歌摇了摇头说。
“抱歉，都是我硬拉着你过来。”封桐山心怀歉意，低声说道。
“都说了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田笙歌瞪了他一眼，说道。
“嗯……我明白了。”封桐山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
倒在地上的封刑易的尸体依旧像之前的那样，仿佛被封冻的冰雕，即便身下有血，也闻不出一丝血腥味。就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的场景。
“田姐，你怎么看？”封桐山掰下一块冻着血的冰块，非常清脆，里面看起来相当鲜活的血液也没有流出来，仿佛血液本身就是冰块一样。
“小山，你对灵力了解多少？”田笙歌问道。
“不了解。我爹没有给我讲过这些，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灵力。”封桐山摇了摇头，回答道。
田笙歌拿过封桐山手里的血块，仔细看了看又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听好了，小山，灵力属性共有金、木、水、火、土、风、雷、混沌八种，而灵力的阶位从低到高分为灵徒、灵师、灵修、灵王、灵皇、灵宗、灵尊、灵圣、灵帝九个阶位。杀死封叔的人必定是个拥有水属性灵力的灵使，而且这个人的阶位必定是在灵皇之上。封叔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简单的被冻住了，他现在从血液到皮肤都已经完全同化成了冰块，就算你把封叔的身体剖开，看到的也不过是徒然具有人体构造的冰块。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没有任何生物特征的冰块。只有灵皇以上的阶位才能做到把自己的灵力属性转移到对方身上，同化对方的生理构造。”
田笙歌顿了顿，拿出一张手帕把它点燃，放在血块下面燃烧，好一会儿都完全不见血块有融化的迹象，又开口说道：“再者，封叔身上的冰块看起来不用特殊手段是融化不了的。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灵使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灵皇阶位。”
“也就是说……”封桐山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一时也呆住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凶手是另有其人。”田笙歌说，“根据我以前的经验，整个大陆能修行到灵皇阶位的灵使本来就很少，灵皇以上的就更少了，至少苍梧州应该不存在这样的高手，否则也不会让四大家族这样横行无忌。你如果真想复仇，除了同样修行到灵皇以上的阶位，没有别的办法。”
封桐山不禁陷入沉思，他对灵力修行一无所知，如果自己父亲真的得罪了这么一个整放在个大陆都属于凤毛麟角的强者，保不准背后还站着一个庞大的势力，那个势力甚至远超他的想象。
“田姐，你能教我使用灵力吗？”封桐山抬起头问道。
“不能，我没有灵力回路，修炼不了灵力。就是家里也没有存在灵力回路的人。我只是在跟家人以前游历大陆的时候知道这些事情而已。要不是现在外面情势一年比一年恶劣，我们也不至于躲到苍梧州这种地方来。”田笙歌摇了摇头说，“现在苍梧州的灵使基本都集中在四大家族手里，你如果真想修习灵力，就只能到四大家族了。我不建议你离开苍梧州，因为外面的险恶比苍梧州还要糟糕一倍不止，你这样子出去怕是连一个月都活不了。”
“可是我家跟沙家交恶……”封桐山有些踌躇不决。
“你这傻瓜，谁跟你说四大家族就只有沙家的？”田笙歌嗔道。
苍梧州四大家族，包括了沙家、殷家、司马家还有汤家，这是四个掌控苍梧州财政命脉的豪族。
“诶？哦哦，我倒忘了，除了沙家还有其他家族。”封桐山恍然大悟，但随即又苦恼起来，“可是我跟其他家族不熟啊，他们能接纳我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在殷家做丫鬟的姐妹，听她说最近殷家正在招下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可以让她给你介绍一下。”田笙歌说。
“殷家？”封桐山忽然想起，貌似以前殷家的人还被自己的父亲赶出门？算了，不管了，反正也只是去做下人，又不会有人能认出自己来，“我去我去，只要能够进去，什么都可以。”
“那好，天亮的时候我就去跟我那个姐妹说说，她刚好回家探亲。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客栈好了，反正也没人会住进来。”田笙歌把血块塞进封桐山手里，“你把这块冰收好，上面应该还残留凶手的灵力痕迹，如果你真的达到那个境界，说不定能够循着上面的痕迹找到凶手。”
“谢谢你，田姐。”封桐山紧紧攥着这块透着寒意的血块，眉头渐渐舒开。
“谢什么，快点走，再不走别人就要来了。”田笙歌催促道。
“好。”
……
第二天，苍梧州的府衙派人来收拾封家铁匠铺，因为封刑易的死状过于怪异，而且又无迹可寻，干脆连同沙家的下人的死也被断为无头案，匆匆结案了事。
估计苍梧州的州牧也是清楚这件事的不寻常的，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糊涂向来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封桐山，府衙在搜寻一番没有结果后也干脆给出了死亡断定书。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基本是不可能的吧？说不定是被劫走炼成魔丹以活人为材料炼就的丹药了。
没人知道，在屠杀发生的时候，封桐山根本不在现场。
……
几天后。
田家客栈。
封桐山披上一件裘衣，戴上毛茸茸的兜帽。这几日的天气日渐恶劣，寻常衣服不好御寒。
裘衣是田笙歌给的，非常厚实，以现在的时节，很多商旅的仓底都清空了，不光是冬衣，很多东西都已经缺货，这样一来她恐怕是花了不少钱才把这件裘衣买过来的。
封桐山轻抚裘衣上的绒毛，心里五味陈杂。
田笙歌已经通过关系让他受雇成为殷家的下人。整装待发以后，他就要离开这个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搬进殷家了。
“田人九先生，在发什么呆呢？”田笙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调笑道。
“田人九”，这是封桐山的化名。封家出事后，几乎整个苍梧州的人都知道封家的儿子失踪了，要是继续用这个名字，保不准会被认出来，尤其是可能会被杀死他的父亲的凶手认出来。
“田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小傻瓜，姐姐还需要你来感谢吗？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我就已经很开心了。”田笙歌笑了笑，一丝黯然被悄悄收敛。
“田姐……”封桐山感觉自己的胸腔在澎湃着，但搜遍枯肠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干脆甩开膀子把她搂住。
田笙歌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感觉脸上一阵发热，羞不可抑。
“田姐，虽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但我向田姐保证，如果我能出人头地，以后无论田姐有什么愿望，我都一定会帮你实现的，绝无反悔，相信我。”封桐山凛然大声直道。
“呵呵，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的诺言实现的那一天了。”田笙歌乖巧地把头靠在封桐山的肩膀上，轻笑着说。
不知不觉，这个男孩已经长得和自己差不多一样高了。
虽然不知道再次见面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田笙歌却已经开始期待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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