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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屉缓缓打开,露出一个药盒来,药盒上面全是英文,沈存希伸手过去,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药盒拿出来,看着上面的说明。越看脸色越铁青。
看完说明书与使用量,他整张俊脸已经黑沉下来,他拿出药盒的铝盒片,因为是长效避孕药,所以每天只需要吃一粒,一板有20粒,正好吃了19粒。
他神情阴沉可怖,依诺答应给他生孩子,可是却背着他吃避孕药。难怪早上沈晏白说出那个条件时,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是因为她知道,她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是吗?
沈存希缓缓握紧拳头,心里阴雨交加。如果没有看到这盒避孕药,他还会傻傻的期盼他们之间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心里怒不可遏,一抬头。就看到那边会议室里那道纤细的身影,不知为何,满腔的愤懑竟奇异的消失了。他知道他必须冷静下来,拿着避孕药和她吵,这是他30岁时会干的事。
如今的他,在她面前已经退让得没有底线。如果因为避孕药和她爆发,他无法想象结果是什么。他咬紧牙关,会议室那边的贺雪生仿佛感应到他的注视,回望过来。
两人隔着几个办公室,就这样遥遥相望。沈存希看着她,那一瞬间,他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可是不能让她察觉,他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来。
贺雪生亦是微微一笑,然后收回目光,继续聆听下属的汇报。
沈存希捏紧拳头,他拉开抽屉,发现里面还有五盒长效避孕药,他脸色更加阴沉,他拿了最下面一盒放进口袋里,既然她瞒着他吃避孕药,他也可以在避孕药上面做手脚。
思及此,他心头的怒意才消了一些,没有等贺雪生开完会,他径直离去。
回到沈氏。严城见沈存希脸色不太好,他连忙跟进去,沈存希将避孕药丢到他面前,道:“严城,去找人按照这种药,做成维生素c。”
严城拿起来,看到上面的说明,他终于明白沈存希在生气什么,他点了点头,“好,我马上找人去办。”
沈存希将自己丢进真皮椅子里,积压在胸口的怒气发泄不出去。让他整个人都难受起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总,你吩咐我去调查歌剧回归的幽灵,暂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不过有一个特别的信息,造价五千万的歌剧,只在桐城出演三场。”严城道。
沈存希伸手按了按眉心,气得头疼,听到严城的话,他皱眉,“只在桐城上演?”
“对。”
“查到出资人是谁了没有?”如贺东辰所说,回归的幽灵这部歌剧一定影射了什么,否则他们不会把歌剧魅影的音乐作为主题曲。
可是这部歌剧到底要说明什么?
“背后出资的大老板身份相当隐密,暂时还没有线索。”严城道。
沈存希坐直身体,最近他们总是落后敌人一步,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依诺被人带走,他抬头望着严城,道:“去订票。”
“订票?”严城一愣,没想到沈存希要亲自去观看。
“对,要知己知彼才行,你订两张票,我要看看这部歌剧到底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沈存希凤眸危险的眯起,这一次,他绝不能再落后。
“是,这部歌剧几乎没怎么宣传,但是凭着歌剧魅影的票房,也是一票难求。”严城说。
沈存希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如果对方真要让我们去看,就是一票千金,也会给我们留足最好的位置。”
严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对方砸了五千万,绝不是故弄玄虚那么简单,一定还有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了,朱卫最近在做什么?”沈存希直觉朱卫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全心信任的人,他申请调回总公司,一定别有所图。
“每天上班下班,没有什么特别的。”
“在工作上呢?”
“他与几个大股东走得很近,据说是以前就积攒下来的人脉。”
“盯紧他,在小六的事情上,他一定对我有所隐瞒,但是不要让他起疑,适当的时候,我们还需要通过他,向我们的对手传达我们想要传达的消息。”沈存希冷冷道。
“是,沈总。”严城道。
“还有,我让你找的心理医生,找得怎么样了?”知道依诺的病情后,他就在搜罗有名的心理医生,希望能够帮到她。
“桐城的心理医生要与赫医生的资历相提并论的,只有秦知礼。但是秦知礼与连默是大学同学,她主修心理学,在心理疾病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我调查她的时候,查到一件事,原来七年前沈太曾在她那里就诊过。”严城道。
“你说什么?”沈存希倏地抬起头来,依诺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他怎么一点也不知情?
“沈太七年前去秦知礼的心理诊室就诊过,陪她去的人是连默。”严城为了打听秦知礼的专业能力,只得牺牲男色,装成小开去勾引秦知礼的私人助理。
这位私人助理跟在秦知礼身边十年了,对秦知礼忠心耿耿,按照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是不能透露病人的任何信息,所以那位私人助理只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但是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八卦,恰恰是他们所要的重要信息。
沈存希一拳捶在办公桌上,他撑着桌沿站起来,瞪着严城,“陪她去的人是连默?”
“对,当时沈太就有心理方面的疾病,只是我们都一无所知。”严城吓得后退了一步,看着男人阴鸷的神色,有点不敢往下说了。
沈存希闭了闭眼睛,苦涩的笑了笑,“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有心理疾病了,我对她的关心还真是一点不到位。”
“沈总,您别自责,现在知道也不晚,沈太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严城看他难过,连忙安慰道。
“除了秦知礼,还有别的心理医生吗?”沈存希转移话题,他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与连默有关系的人去接近依诺。
“桐城没有,只能去国外请。但是心理疾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愈的,我问过几位知名的心理医生,他们都不愿意来国内。”沈存希的意思是请心理医生回来陪伴沈太,还不能让沈太觉察出来,这很难。
沈存希站在办公桌后,依诺的病情很复杂,一般的心理医生并不能给她一个良性的引导,资深的心理医生,也必须要他信得过的,他才敢给她用。
否则再让敌人趁虚而入,加重或者刺激她的病情,那么一切都晚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严城出去,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找一个万全之策。他们现在怀疑依诺的那些记忆是假的,是被人有意灌输的,那么真的又是什么样的?
沈存希发现,自己竟然也找不到一个答案。
还有刚才严城说的,原来连默七年前就知道依诺有心理疾病,而依诺失踪那两年的记忆是被人强行灌输的话,那么连默很有可能没死,所以他一定是幕后主导这一切的人。
他站起来,踱到落地窗前,刚才还明亮的天空,此刻一片阴霾,灰色的云朵在空中盘旋,大地都陷入了灰暗中,有闪电劈过来,一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沈存希双手叉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风雨交加,变天了,是否那些黑暗的事情也将到来?
……
贺雪生开完会出来,回到办公室,发现沈存希不在办公室里,她四处张望,女秘书跟进来,看她像是在找人,她微笑道:“贺总,沈总已经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哦。”贺雪生难掩心里的失落,她缓缓走到办公桌后,刚坐下,就听到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她抬头望着玻璃所制的穹顶,玻璃屋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下雨的时候噪音大。
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这在冬天是很难见到的现象。贺雪生抬腕看表,已经六点半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想起今天还没有吃药,她拉开抽屉,拿出药盒,剥了一颗药放进嘴里,和着温开水服下。
脑海里又浮现沈晏白要求她不要生孩子的情形,接着是沈存希渴求的模样,一大一小两张脸两种神情在她脑海里交替,她轻叹一声,关上抽屉,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云嬗见她出来,连忙起身,“雪生小姐,要下班了?”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云嬗让她等她一下,她把东西收拾好,重要的文件锁进抽屉里,与她一起下楼。
刚走进电梯,沈存希打电话过来,说他晚上有事,没办法来接她,贺雪生笑着点了点头,沈存希不来接她,她正好回贺宅去。
一路上,云嬗开车,贺雪生坐在副驾驶座,雨下得很大,雨刮器刚刮过,玻璃上又被雨水模糊,她道:“这雨来得太猛了,最不喜欢下雨天了。”
云嬗微笑道:“越冷越讨厌下雨,今年好像比往年都冷一些。”
“是啊,冷得人受不了。”贺雪生点了点头,湿冷的天气特别让人受不了。
两人聊着天气,一时之间气氛倒也融洽,过了一会儿,贺雪生道:“云嬗,你去帮我订歌剧的票吧,我想去看看。”
云嬗诧异地望着她,“怎么突然想去了,不是挺害怕的么?”
“嗯,确实被宣传视频吓到了,可是我想知道,到底谁回来了。有时候不下狠心去解密,就会永远被困扰在其中。”贺雪生淡淡道。
“好,我去订票。”云嬗和贺东辰已经决定要去看看,雪生小姐也要去的话,他们正好可以保护她。
车子驶入贺宅,直接停在了门前,下车的时候,贺雪生望着云嬗,道:“这么大的雨,今晚就别回去了,免得明天早上还要过来接我。”
云嬗摇了摇头,“不了,我已经搬出去了,再住在这里也不妥当,你进去吧。”
贺雪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强求,推开车门下车,径直进了别墅。云嬗看着别墅大门开了又合,她发动车子驶离。
贺雪生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转身看见云姨站在客厅入口,一脸忧伤地看着大门口,她心知她在看什么,她走过去,揽了揽云姨的肩,道:“云姨,别担心她,她会好好照顾自己。”
“唉!”云姨叹息了一声,“云嬗自小就要强,不愿意寄人篱下,她父亲死后,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无处可去,只能留在贺家,老爷夫人对我们很好。云嬗从小就和我说,等她长大了,赚到钱了,就把我接出去。”
贺雪生安静地听着。
“云嬗小时候的成绩特别好,读商学院之类的都绰绰有余,可她偏偏选择了军校。从军校毕业后,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危险的,她自然也不能再把我接到身边照顾了。老爷夫人把我当成自家人,我也没想过要离开,只是想能够时时见到她,可是这也成了奢望。”云姨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贺雪生抽了纸巾给她,“云姨,云嬗长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别担心她。”
“我总希望她能够早点成家,就不用再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可是她偏偏……”云姨气得捶胸顿足,“哪个女人最后不是回归家庭?我也不要她找个高富帅,找个普通的男人,对她好的,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好了。”
贺雪生看着云姨,总算理解了什么是为人父母,总有操不完的心。
“雪生小姐,你和云嬗亲近,你好好说说她,她会听你的。”云姨一把鼻涕一把泪,贺雪生见状,她点了点头,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好,云姨,我会劝她,您放心吧。”
回到房间,贺雪生身心俱疲,面对云姨,她不敢说云嬗和哥哥之间的关系,云嬗答应去相亲,哥哥不允,她不可能再给她介绍。
在这世上,哥哥是对她最好的人,任何让他不高兴的事,她都不想去做,可是放任他们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哥哥不离婚,那要让云嬗等他多少年,还是一辈子做外室的情人,没名没份的跟着哥哥?
以云嬗的性格,她怎么可能愿意做小?
可是哥哥离婚,不也伤了一个无辜女人的心么?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那天哥哥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他对云嬗的态度绝不是玩玩,可是哪有人,连出轨都出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贺雪生躺在沙发上,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那端传来童稚的声音,“花生,你在干嘛?”
贺雪生听到这道声音,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她坐起来,按着录音键,道:“我在发呆,你呢?”
“我在写作业,有一道题不会。”那边很快回过来了。
贺雪生听着他苦恼的声音,都能想象他此刻眉头皱成小老头的模样,她轻笑道:“说来听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师傅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才5岁,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已经71岁了,问师傅和徒弟的年纪。”沈晏白照着奥数题念了一遍。
贺雪生听完,脑子有点懵,“这是什么题?”
她承认,这个题的难度有点大,不应该是小学一年纪的。
“奥数题啊,你不会吗?真笨!”沈晏白毫不客气的嗤笑她。
“……”贺雪生重新点开他刚才的话听了一遍,就像是绕口令一样,绕得她有点晕,“你等我一下,我先解解。”
半晌,那端发了一句,“我等你,你别睡着了啊。”
贺雪生抽出绘画的纸,在纸上写上两人的年龄差,两个数字,要得知师傅和徒弟的年龄,这个题对小学一年纪的孩子来说,难度大了一点。
她很快算了出来,然后回道:“师傅是49,徒弟是27.”
“恭喜你答对了,好慢,我都要睡着了。”那边传来一个打呵欠的声音。
贺雪生无语半晌,她问道:“你们现在就做这么深奥的题了吗?”
“没有啊,我刚才在网上看到的。”沈晏白窃笑不已。
“……”贺雪生默。
等不到贺雪生的回答,沈晏白急了,连忙发了几条消息过来,都是“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别生我的气。”
“花生,花生,小白呼叫花生!”
听出他声音里的着急,贺雪生终于回了一条消息过去,“时间太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贺雪生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沈晏白的消息,“哦,那我去睡了,花生,晚安……小白,你该睡觉了,别玩电话手表了,把电话手表摘下来,以免辐射伤到你……你好啰嗦,我知道了知道了。”
贺雪生腾一下坐起来,看着手机,刚才中间那一段是一道柔柔的女声,听那声音很年轻,不是兰姨的,依苑内有别的女人,她怎么不知道?
她重新点了一下消息,消息重播,她仔细听了听,确实是女人的声音,很年轻的声音,喊沈晏白小白,这个称呼连兰姨和王叔都不会喊,这个女人是谁?
贺雪生怔怔地坐在沙发上,须臾,她站起身来,快步走出房间,往楼下走去。刚走下楼梯,玄关的门开了,贺东辰从外面进来,抬头看见她行色匆匆,他微蹙了眉头,“你要去哪里?”
冷空气扑面而来,贺雪生冷得一哆嗦,她道:“我出去一下。”
“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贺东辰神色间多了一抹不赞同,那边客厅里坐着贺峰与贺夫人,听到她说要出去,贺峰走过来,道:“这么大的雨,不是重要的事情就别出去了,雨天出门容易出事。”
贺雪生看了看贺东辰,又看了看贺峰,最终还是妥协,没有坚持出门。可心里却因为那道突兀的女声感到不安起来。
她下午离开依苑时,并没有见到有陌生女人,但是听刚才那个女人的语气,她和小白一定很熟悉,才会叫他小白。
那个女人是谁呢?
……
依苑里,沈晏白坐在床边,气鼓鼓地瞪着白若,“我不是说了,没事不准你在我眼前晃么?”
沈晏白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有好脸色,虽然这个女人长得有那么一点像花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他就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狐狸精。
以前在法国,有很多女人倒追爸爸,在爸爸那里无从下手,就来讨好他。他记得很清楚,有一个伯爵的女儿,想和爸爸在一起,三天两头来别墅,为了和爸爸亲近一点,就给他下药,让他整天昏睡,她好借机留在别墅里。
好在爸爸聪明,很快就识破了那个女人的心机,否则他就被喂药喂成白痴了。
所以现在他一看到向他示好的女人,心里就害怕,怕她也会趁机给他下药,好和爸爸有近一步的接触。
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花生当他的后妈,但是爸爸喜欢花生,花生还答应他不再生小宝宝。所以他一定要帮那个傻女人赶走所有觊觎爸爸的女人,免得她伤心。
白若穿着一件天蓝色羽绒服,头发绑成马尾,一脸清纯可人,此时正楚楚可怜地望着沈晏白,“小白,我只是上来提醒你该睡觉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讨好我就是为了接近我爸爸。”沈晏白双手抱胸,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西游记里那些妖精装得越可怜,就越想吃唐僧的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若眼眸低垂,眼底掠过一抹厉色,这孩子比她想象中的防备心还要重。她抬起头来,眼中又是一片柔软,她柔声道:“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有男朋友,怎么会去接近你爸爸?”
“真的?”沈晏白不太相信她的话,爸爸长得那么帅,又有钱,就是电视里说的高富帅,成熟有魅力,她怎么可能不喜欢爸爸?
“当然啦,我从来不骗人的,而且小白,我是为你而来,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不会在这里。”白若语气坚定道,也不躲闪他的目光,想得到他的信任。
沈晏白皱紧眉头,可能是吃过一次亏,所以没那么容易上当,他仰头望着她,道:“你不要说甜言蜜语哄我,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白若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想要得到这熊孩子的信任,必须付出多一点的耐心,她莞尔道:“好,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沈晏白戒备地盯着她的背影,看她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他连忙一脸威武不能屈的模样,白若轻笑道:“小白,你名字里有个白字,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白字,这是缘分,对不对?相信我刚才说的话,我没必要撒谎骗你。”
“你烦不烦,快走啦!”沈晏白像赶苍蝇似的赶她出去。
白若咬了咬牙,走出去关上门,她脸上的微笑落了下来,她盯着紧闭的房门,黯然离去。
来到楼下,兰姨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灯光缝衣服,沈晏白是男孩子,比女孩子调皮,衣服穿不了几天,不是这里破个洞,就是那里撕开一道口子,兰姨收拾起来,拿动物贴给他缝上。
看到白若下来,她摘下老花镜,揉了揉泛酸的眼睛,问道:“小少爷睡了吗?”
“嗯。”白若走过去,在兰姨身边坐下。兰姨瞧她情绪不高的样子,她问道:“小少爷还是很抵触你?”
白若点了点头,眼睛一眨,眼泪就滚落下来,“兰姨,我一直很后悔,当初我是不是做错了,现在才会被天惩罚。”
兰姨将针别在衣服上,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白小姐,你不要想太多,小少爷从小跟着先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你也是情理之中,不要灰心,继续努力,我相信你的真心一定会打动他。”
“可是他根本就不想看到我,他还说我是想吃唐僧肉的妖精。”白若伤心欲绝,频频抹眼泪。
兰姨是个心软的女人,见状也跟着难受起来,“我听说小少爷跟着先生在法国时,曾被人算计下药,遭过罪,所以对来家里的女人都心生抵触,你不要着急,说到底他还是孩子,有口无心,你和他计较,自己伤心也不值得。”
白若闻言,才知道沈晏白为什么这么排斥她,她心下一动,又道:“我早上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后花园,他们相处得挺好的。”
“那是沈太,他从小看着沈太的照片长大,耳濡目染,也会对沈太有些感情。再加上沈太对他好,他自然喜欢沈太,你别放在心上。”兰姨解释道,不过这样一解释,她就想起一个问题。
按理说沈晏白曾在追求先生的女人手里吃过亏,他应该对所有接近先生的女人都反感,为什么偏偏对沈太那么亲近?
而且不管怎么说,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怎么也是有血缘的,为什么沈晏白对白若却一直很排斥?
这段时间,虽然先生说过,不准白若去二楼,但是沈晏白回来后,她都会偷偷让白若去二楼叫沈晏白睡觉,增进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可是这个方法一点用都没有,算一下白若来别墅也有好些天,沈晏白对她还是很反感。
“兰姨,我就是伤心,才会想要跟沈太比,我是小白的亲生母亲,竟还比不得一个外人和他亲近。”白若说着说着,又泫然若泣起来。
兰姨忠心护主,听到白若这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她想到早上沈太为了安抚沈晏白,竟连不生孩子的事情都答应下来了,她皱眉道:“白小姐,沈太不是外人,她是先生的法定妻子,按理说,小少爷也应该叫她一声妈妈。”
白若一怔,没想到兰姨会这样说,她连忙顺着她的话道:“兰姨,我没有别的意思。”
兰姨重新戴上老花镜,也不忍多说她,只是提点道:“白小姐,小少爷现在跟着先生,如果小少爷不愿意跟你走,就算打官司,你也未必能赢得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小少爷身上。”
“我知道了,兰姨。”白若抹了抹眼泪,她能一直待在这里,还是兰姨给她做的保,她不敢得罪兰姨,只得忍着这一时之气,她看着兰姨缝衣服,她主动道:“兰姨,我来缝吧。”
“马上就缝好了,你病还没好,回去睡吧。”兰姨没把衣服给她,慢慢缝了起来。
白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兰姨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她心里沉沉一叹,不知道自己好心让她住进来,到底是对是错?
……
沈存希回到依苑时,大雨停了,地上湿漉漉的,他穿过花园,回到别墅,换了鞋,就听到楼下的钟响了,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他忙了一晚上,这会儿饥肠辘辘,他举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没有熟食,他关上冰箱,想起上次依诺包的五彩水饺,他拉开下面那一层,还剩了十几个,他拿出来搁在流理台上,然后拿锅接水。
“先生,您回来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沈存希边接水边专注的想事情,冷不防听到女人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白若穿着睡衣站在门边,他蹙了蹙眉头,“这么晚还没睡?”
白若仿佛没看到他眸里的不悦,她缓缓走进去,站在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奶锅,手指无意间从他手背滑过,握住手柄,道:“我来吧。”
沈存希收回手,鼻端萦绕着淡淡的香味,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眉头蹙得更紧,“这里不用你,你去睡吧。”
“没关系,我在这里白吃白住,总要做点事良心才安,您看起来很疲惫,先上去洗澡,下来水饺应该就煮好了。”白若声音柔柔的,像一阵清风,能抚平人心的浮躁。
沈存希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厨房,径直上楼去。
白若站在流理台前,听到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红唇微勾,将奶锅放到灶台上,点火烧水。
沈存希洗完澡下来,白若刚好端着水饺出来,一碗汤饺上面,飘浮着葱花,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沈存希在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吃起来。
白若见状,没有继续待在他面前,而是转身进了厨房,去收拾厨房。
沈存希很快吃完了水饺,他将碗一推,转身上楼去了。
白若走出来,正好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她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空碗,连一滴汤汁都没留下,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只要她一直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接近他,他迟早会对她不设防,到那时,要取代宋依诺在他心里的位置,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么?土肠乐扛。
……
翌日,沈存希下楼时,就听到沈晏白在楼下又哭又闹,他昨夜忙到凌晨三点才休息,这会儿被他吵得脑门跳着疼。
他走进餐厅,眉尖拧起,“大清早的闹什么?”
兰姨连忙道:“先生,早上小少爷说要吃太太做的水饺,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可是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小少爷就不依不饶,非得说我偷吃了他的水饺。”
闻言,沈存希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想起昨晚煮的水饺,他板着脸道:“我吃了,给他做别的。”
沈晏白一听,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沈存希大叫道:“那是我的水饺,你偷吃我的水饺,你给我吐出来。”
沈存希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沈晏白指着鼻子骂,他拧眉,阴沉地盯着沈晏白,“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沈晏白震慑于他的威胁,鼓着眼睛瞪着他,心里一番计较好,知道自己胳膊扭不过大腿,他心里绝望,又心疼被吃掉的水饺,不由得“哇”一声大哭起来,“我都舍不得吃,你凭什么吃我的?呜呜呜。”
沈存希看见他哭就心烦,他面色不佳,“闭嘴,再哭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爸爸讨厌,偷吃我的水饺,呜呜呜。”沈晏白真的伤心了,自上次贺雪生做水饺已经有很久了,一开始水饺很多,他天天吃吃不腻。
可后来越吃越少,他就舍不得了,这十几个水饺他留了很久,天天看着嘴馋,又怕吃了没有了,愣是不让兰姨煮,结果现在居然被人偷!吃!了!可见他有多伤心多愤慨!
沈存希吵得头疼,他转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那么想吃,晚上叫她过来给你做好了。”
沈晏白闻言,眼泪像水龙头一样,说收就收,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可是……,“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懂心疼人,包水饺好累的。”
“……”沈存希回头瞪着他,“就你事多。”
白若过来时,正好看见沈存希从厨房里出来,她连忙退到一边,等沈存希走了,她才走进厨房,看沈晏白眼眶红红的,她连忙道:“小白,怎么哭了?谁惹你生气了?”
沈晏白没理她,“哼”了一声,转身跑出了厨房。
白若见状,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兰姨瞧她这副模样,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她没想到沈晏白那么珍惜贺雪生做的水饺,她微眯了眯眼睛,顿时计上心头。
早上沈存希去公司时,顺路送沈晏白去学校,两父子坐在后座,沈存希拿起文件在看,他同时经营沈氏与光亚,耽误一天时间,工作就累积起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沈晏白坐在他旁边,看见他聚精会神的看文件,他的手抠着真皮座椅,几次都欲言又止。
沈存希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冷冷道:“有话就说,不要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看着就让人难受。”
沈晏白斜睨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爸爸,我把花生让给你,你要对她好点,不要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知道吗?”
“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沈存希眼角抽了抽,不悦道。
沈晏白瘪了瘪嘴,又道:“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我知道你们大人最复杂,家里那个女人,以为长得有点像花生,就想勾引我,哼,我对花生是真爱,才不会被她勾引,爸爸你也不能被她勾引。”
沈存希听着听着,觉得这熊孩子是不是太过早熟了,他板着脸道:“好好读你的书,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爸爸,你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心里有鬼吗?”沈晏白得不到一个答案就誓不罢休,“要不你被那个女人勾引,把花生还给我。”
见他越说越不像样了,沈存希“啪”一声合上文件,严肃地盯着他,“沈晏白,你给我记住,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再让我听到一次,你就去给我读寄宿学校,听到没有?”
沈晏白双手抱胸,一副生气的模样,像是看着一个冥顽不灵的稚子,用着长辈的语气道:“我要是你,我就把那个长得像花生的女人赶出去,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沈存希真是被他气得无语了,也不再理他,翻开文件继续看着。
沈晏白扭过头去,心里想着,那个女人一再讨好他,肯定是想趁机引起爸爸的注意,见沈存希不说话,他叹道:“唉,完了完了,有人已经中了美人计咯。”
沈存希看了他一眼,他自然不会把一个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白若是兰姨的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能把人赶出去。更何况,她还长得像依诺,就这一点,他就做不到绝情。
不过沈晏白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既然不能用赶的,那只能帮她找份工作,有了工作,她总不至于再住在依苑不走。
送沈晏白到学校,沈晏白敷衍的和他挥了挥手,转身跑进校门,沈存希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这才吩咐老王开车。
回到公司,经过秘书室时,他停下脚步走进去,严城正站在打印机后打印资料,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看见沈存希站在他身后,他连忙道:“沈总,早!”
沈存希斜倚在办公桌上,双手插在裤袋里,说:“严城,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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