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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青鲤旧梦

作者:小梧的春天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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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长青子后,青鲤回到澪水岸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片禁锢了自己六年的水域。多少次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所有愤怒和仇怨都随着祭司的死亡烟消云散。

    澪水寒,即使盛夏也清凉如斯,坐在岸上尾鳍拨出一圈圈的涟漪,载着旧梦。

    青鲤回想起在金鏊湖,外婆带着她们,乘风破浪追逐野鸭的美好时光。表妹穿着平时最喜欢的杏黄花鳞裙,在湖底的裂隙中穿来穿去比谁游的快,这时就会急得外婆在后面提心吊胆的紧跟着。

    这一切竟似繁花般易落,经不起丝毫风吹雨打,在一个雨夜化为一地残红。

    记得六年前的一天,金鏊湖里落下好多小虫子,表妹在给碧水兽解缠身的渔网就没出水府,外婆以为是好吃的蚯蚓,就游到水面上去了。结果那虫如附骨之蛆,再难去除,啃碎鳞甲深入脏腑。

    外婆岁数大了,遭不了这份罪,疼的翻来覆去也把湖搅了个底朝天,最后一头撞死在碧水石上。青鲤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去查看,也中了圈套,蛊虫是人故意撒入水中,而且刚好在水府上方。

    在被俘获的最后时刻,她艰难得用尾击打湖水传音,告诫水族切不可接近上游。表妹带着一些水族沿着入湖的一条河,一直逆流到一个深潭才安定下来,潭里有一只很和蔼的老龟和一头被封印的水怪。

    青鲤被巨大的网拖着捞上岸,阳光的暴晒,疼痛的折磨,很快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在澪水河底的水牢中。

    澪水的水温比金鏊湖的水凉很多,冬天还会更冷,更可怕的是附近没有一个水族路过解救她,哪怕说上一句话,只能说明这条河被人控制了。

    半年之后水牢打开了,青鲤一尾把人打翻,那人气急败坏的起身,掏出一面皮鼓,只轻击一下她立刻感觉身上的蛊虫同时发作,那滋味如同烈火煎熬,万蚁噬心。

    倔强的她并不会轻易认输,怎奈巫蛊之术实在厉害,三声鼓响就立马失去心智任凭那苗巫差遣,做尽伤天害理之事。

    她也本想学外婆那样一死了之,只是那人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她很想外婆,很想表妹,想水底的草崖,想水府……

    脱困遥遥无期,心也慢慢变成死灰,灵魂早已飞到那一湖蔚蓝的水。

    她只记得河岸上的垂柳飘了六次飞絮,河面上的冰一次次冻结消融再冻结,直到这年夏天那艘載满金银的船倾覆了,她知道,解脱的日子可能到了。

    六年时光,在精灵的世界里如弹指一挥间可是又那么漫长,回忆如漫天的碎片,拼命往一起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卷。她纵身一跃,潜入水里,潜入那幅画卷之中。

    天俊那天一早醒来发现屋子里空空的,不知道大家都上哪去了。先前的晚上大家好像商量什么也不告诉他,只让他好好睡觉,结果醒来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你们去哪了?你们不要俊儿了吗?呜呜……云奇,王爷爷……”天俊哭着鼻子柜子里,床底下乱找着。他以为云奇他们真的不要他了,就抱着小匣子出门了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去找他。

    “我该去哪呢?对,他们说爹去丹阳山了,去丹阳山说不定还能碰到云奇他们,到时候再问云奇干嘛抛下自己偷偷跑。是嫌弃自己吃的多?还是自己不让他碰小匣子?”

    没有大人在身边,天俊没头苍蝇似的乱串,没个方向。走累了就停下来,依在一个废弃的宗祠边休息。打开匣子他把那片鱼鳞拿出来迎着阳光看,真是好看极了,就像小鱼妹妹一样,他好后悔忘了问她名字。

    把鱼鳞放到自己最贴身的口袋里,他想这样就会感觉离她近一些吧,说不定鱼妹妹能感应到自己呢。

    拿出来那把短剑,还重来没有仔细观摩过,就是刺那个欺负小鱼妹妹的丑八怪时挺好玩的,而且还会结漂亮的小珠子。他把剑抽出来,居然现在才发现剑柄是可以转动的,真是太笨了。这么一转就发现剑身上出现一排,他不认识的发光的金字“剑遇其主,滴血通灵”时隐时现。

    “哇,好漂亮,俊儿要是在家好好跟先生识字,就知道上面写什么了。”他摸摸剑柄,又摸摸发光的剑神喜欢的不得了,突然一不小心就把手指给划破了,“啪”一声剑掉地上。血滴滴答答的落到剑身,流到血槽,再溢到剑柄上。

    剑猛然剧烈的颤抖起来,那一排发光的字渐暗淡消失,剑身的光芒却大盛,剑柄处像烧红的铁一样,那股炙热的浪三步之内都能感觉到。过了好一会儿,剑才慢慢冷却,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他拿起来一看剑柄成死的了和剑身融合在一起。

    “天俊不是故意的,把你给焊一起了……”

    他用剑从衣服上割了块布条,把伤口缠起来。

    “唉,要是还有那种漂亮的小珠子就好了,我也尝尝是什么味道,说不定像仙丹一样吃了会长生不老呢!”天俊亲眼见过小鱼妹妹就是吃了那小珠子活过来了,所以他一直认定那就是杀了那个丑八怪以后老天奖励给他的。

    其实长生不老倒也不至于,珠子是鼍几千年的精元所结,起死回生增加功力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把剑鞘倒过来,使劲往地上扣,还真跌出来两颗米粒大小的。原来除了当时大部分附着在剑上的精元凝结的那颗大珠子,还有一部分被封在剑气里,待剑入鞘后就慢慢溢出到剑鞘上慢慢凝结,天俊如获至宝高兴的跳起来。

    “天俊有仙丹了!”然后把它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入口袋中。

    离开废弃的祠堂,日渐正南,中午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包子铺跟前,眼巴巴的看着热腾腾的包子不想离开。

    “小孩儿要买包子吗?刚出笼的热腾腾的大包子,有肉的有素的一文钱两个,怎样样来两个?”卖包子的是个老翁,满头银发梳理的顺顺溜溜,眉角长长的往两边端着深凹的太阳穴。两只眼睛眯缝着总是笑嘻嘻,嘴巴上面稀稀疏疏几根禾苗,下巴上像雨水浇多了似的倒很茂盛。

    天俊可怜巴巴的摇摇脑袋,擦了擦嘴巴默默走开了,一步三回头。老人见孩子穿的可怜兮兮的就喊住他:“誒,孩子,回来!”从笼屉里面拿出来一个包子,走出小摊塞天俊怀里。

    “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娘死了,爹去丹阳山了……”

    天俊一想到娘和爹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回不去的石阶村和遥远的丹阳山。

    “可怜的孩子啊,娘死了爹也出家了你没什么亲戚么”老人问他。

    “王爷爷和云奇也不带着我,他们偷偷走掉了。”天俊低下小脑袋,抱着他的小匣子。

    “这里面装的什么,是父母留给你的吗?”老人边用围裙擦手边看着匣子说。

    天俊没有作声,抬头看看老人把匣子打开了。

    “挺精致的,不错赶紧收起来吧,可千万别让坏人看到。你这是要去哪啊?”

    “去找我爹。”

    “你爹?你爹不是去丹阳山了?这里是去丹阳山的必经之路,你说说你爹叫啥,长什么样看看我见过没。”

    “他叫李琴,长的高高大大,皮肤白白的,双眼皮,嗯还有,还有……”天俊摸着脑袋,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父亲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人皱起眉头,因为这几年成功渡过澪水河的人没几个,都害怕河里的那个怪物一不小心就葬身河底,敢尝试的都是外乡人。

    “你爹是什么时候去丹阳的?”

    “二十多天前吧好像,俊儿也记不太清了”天俊揉揉鼻子说道。

    老人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要是这样这孩子就太可怜了。成功过河的那三个人都是长的又黑又胖,有个死掉的倒霉鬼倒是和他描述的挺符合,当时路过这里还买了几个包子,名字倒是不知道叫啥。人家买你几个包子而已,没必要问人家名字。

    当时那男子要渡河,见几个彪形大汉在挨家挨户搜刮祭河的钱财,还抢小女孩。他外乡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好打抱不平就与人争执起来结果被打死,扔在了两里开外的燕子崖下面。也难怪天俊前段时间会梦见他爹掉下悬崖,浑身是血。

    为了进一步确认,老人又问道:“他是不是左眼角下有颗泪痣?身上还带着一封信?”因为当时那几个人起初并没有想要他命,只是教训他一下。撕扯中从他包裹里滚落一封信,刚巧祭司看这边打架过来过问事情,那封信不偏不倚落他脚底下。

    这一看不打紧,祭司直接叫往死里打,还吩咐把尸体抛到燕子崖。谁也不知道到底那封信里面写了什么,竟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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