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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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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兴二年,朝廷迫于此起彼伏的农军压力,颁布了天下自募兵令。也真真是奇怪,朝廷大军屡次三番难以剿灭或剿灭后又复再生的农军,面对各地府州自募军,却立即分崩离析,被剿了个干干净净,话说要是哪里还有成规模的农军活动,成朝内是没有了,但是那高丽属国,哦,现在被日照国占有,还有一支高举崔字旗的农军。

    各地府州剿灭农军的手段可谓八仙过海各有神通。

    比如,陕西,农军初次起义地,陕西下面的凤翔府先后三任不得不挂印而去,因为农军势大,天公不公,陕西田地收成又差,出了上好河边地还有收成,其余坡地旱田均收成极差,根本无法养活种地的人。但是乱世出英雄,陕西凤翔府秦家家主秦孟海捐款买下这个谁也不要的凤翔府知府之后,居然用出一招改粮田为棉田,种棉纺纱织布,卖布从外地购粮的招数,居然活了万千灾民,然后再从灾民中择青壮编练为伍,号为凤翔龙军,这凤翔龙军端地厉害,一战就击溃了有陕西边军骑兵成分的起义农军,再之后,秦孟海攻占陕西各州府,并在陕西修水利,把原来只作害不送利的渭河泾河都治理的杠杠的,一方面是陕州粮田亦能多产一些粮,另一方面是被镇压的农军有工可做,做工挣钱,养家糊口,不至于反复作乱。这样一来,穷乡僻壤的陕西貌似也有了一线生机。但令朝廷无奈的是,你秦孟海功劳是有了,但也不受控制了,再兴八年,连续两次三年大比都是优的秦孟海不从朝廷征辟,不肯入朝为官,而朝廷任命的无论民政的布政使还是军事的都指挥使都无法到任,陕西不知道什么时候闹山贼了,那些卖棉布的商人都没事,但要是有新官员敢去陕西上任,则必定遭山贼毒手。没办法,陕西就让你秦孟海控制吧。

    又比如贴着陕西的山西,太原府豪商卢锡安在山西煤矿矿工中招兵,利用贩煤收益武装成一军,自号太原虎军,这太原虎军也是生猛了得。陕西农军一部企图来山西求食。这求食一说看着客客气气,可背后却是血淋淋的真实景象。农军求食,那是打破村庄围子,粮食抢光,妇人姿色稍好一点即会惨遭强暴,要是这只农军数月不曾打破围子,那这妇人不论姿色,全遭毒手,而男人要么被杀,要么被胁迫入伍,这就是血淋淋的农军求食。所以那陕西农军的一部在陕西呆不下去,想来山西求食,对山西而言自然是一场劫难。没想到太原府卢锡安虽是豪商,却很有办法,直接想了个这么的变通法子,即刻在矿工中招兵,迎战前来求食的陕西农军,这群手持矿工镐的矿工,对付那饿得不成人形的农军,真是猛虎下山,威风了得。这卢锡安却手持羽扇,效仿先贤诸葛武侯,羽扇一挥,谈笑间农军灰飞烟灭。也不知是卢锡安本人有野心还是太原父老乡亲舍不得卢锡安,农军镇压后,这卢锡安居然不走了,还从老家把父母妻儿兄弟姐妹都接到太原一起生活了。而这太原,也因有矿有水,矿是煤矿,水是汾水,煤矿可以赚钱,汾水可以灌溉种粮,在各地诸侯的实力中算一流层次,而卢锡安脑子活络,不仅如此,还大力跟北边鞑靼交易,获取马匹,故而太原虎军跟凤翔龙军一样,都是有骑兵建制。

    又比如湖广的襄阳,本就是天下粮仓所在,农军来犯,当地士绅铁牙泉立即组织一批佃户帮拥,以农户打农军,说来真奇怪,官军打不过,这支农户子弟就轻松打赢了,难道是与家园在后边,亲人在后边相关,不像过来求食的暴动农军,你打不过还可以跑,我要打输了,我家就没了,我家人就被害了,于是战斗力就这样急剧上升了。而经此一乱,襄阳铁牙泉也算是跻身天下有实力诸侯之一了。

    如此,各地募兵割据一方的乱世景象出现了。

    天下自募兵令颁下去易,收回难了,朝廷也是无奈,加上东北恶邻在侧,先皇血仇未报,只要这些诸侯还能解上税赋或部分税赋,朝廷还能维持,就这样算了吧,何况天子亲军在远征高丽的时候损失惨重,面对这些拥兵自重的诸侯,你用强也难,真搞个天翻地覆,大成朝也危矣。

    恰逢乱世,大丈夫当提刀上马,激流勇进,不进则退。陕西秦孟海初始还只为抵御农军,保境安民,至再兴八年,已经打下了陕西境内多处州府,并最终西进打下西北重镇甘州,俨然成为东土大陆西北一霸,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继续壮大,走到底的道路了,不论是死路还是阳光大道,他只能这样走下去,如果解散龙军,他秦家要么被再次暴动的农军打死,要么被冷酷无情的朝廷镇压。

    再兴十八年,秦孟海一帆风顺的发展局面遭到一次重大打击,秦孟海长子秦振业往西扩展领地,打下凉州后,意气风发,闻听下面汇报,有一支汉人商旅前往西域经商归来,途中遭遇瓦剌一部伏击,被困玉门关外鸣沙山下月牙泉畔。意气风发的秦振业立即点兵出发,前往迎战这只瓦剌一部,却不料,经过血战,瓦剌被击退了,秦振业却受了重伤,最终伤重不幸逝世。

    秦孟海闻听噩耗,老泪纵横,悲伤不已,“我的儿啊,为父知道你的野心,凉州要没商旅,不过死城一座,我儿要拓展商旅,为我西北陕甘霸业收入丰厚军资,这样今后霸业可成,可我儿急了,太急了啊!”

    “父亲,莫哭”,只见一个身着男装的英俊的不像话的人儿走入灵堂,对秦孟海说道:“父亲还有孩儿,大哥的志向孩儿来继承,定不会让大哥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

    秦孟海闻言站起,看着前面这个身着男装的人,像对他说又像喏喏自语:“凤英,今后要凤英撑起秦家一片天吗?凤英,你现在才十四岁,苦吗?”

    “父亲,女儿不苦,这是我秦家儿女的宿命,在这个乱世,只有刀与血才能破开眼前这重重迷雾,为我秦家创造一片朗朗乾坤。”俊俏的不像话的秦凤英答道。

    之后,两人就在这灵堂内,秦振业的遗体旁,摊开地图商议,西北,以至凉州城外玉门关,今后以行商护商为主,大哥的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北面,他卢家可以与鞑靼互市,我们亦可,战马驮马,多多益善,我甘凉龙军一定能成为这天下第一骑,向南,是巍峨秦岭,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我们龙军以骑兵为主,山地战不是擅长范围,暂时也是难以发展,东南是还在朝廷控制的潼关,潼关关城雄武,若无很好时机,急切难下,只有往东,越过黄河往东,那卢家,挖煤的煤黑子,钱多人傻,往东才是我们陕甘秦家的发展之路。另外,秦振业的儿子也就是秦孟海的孙子长大成人前,秦凤英将一直女扮男装,以男子身份行事。

    卢家,真是钱多人傻吗?秦家父子对话中的卢家明显不是,跟秦家人丁单薄不同,这卢家的生养真正厉害了,卢锡安的父亲有一妻三妾,留给卢锡安三个同胞弟弟,十几个异母兄弟,患难见真情,何况这乱世何时结束还看不到头,这时候,卢锡安的兄弟是抱团取暖的,任何离间计都别想成功,何况现任家主真心不错,知道自己走了一条不容于朝廷之路后,怕朝廷牵连家属,居然提前就安排好了,整个家族在朝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老家转移到了太原。众位兄弟到了这人不生地不熟的太原,能真正依靠的也就是当家大哥了,何况当家大哥卢锡安也需要众位兄弟帮忙,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太原是富饶的,煤炭源源不断的采出,对于大家都是必需品,取暖,烹饪,都是需要。东土大陆上的文明经过这几千年的发展,砍柴做饭现在只是一些偏僻乡村或贫困小家子的做法,大型市镇已经都开始依赖煤炭了。有了钱,存着,挖地窖存银子,任银子发黑也不舍得用,那是傻子作为,卢家明显不是。从湖广购粮,从汉阳那边的铁矿购买铁矿石,拉回来炼铁炼钢,打造刀剑长枪,收容被打散的农军,捡其青壮编练成伍,原矿工混入其中当伍长什长,保持虎军战斗力。

    再兴三年,四弟也是卢锡安胞弟卢锡全打下太原南面临汾,临汾临近汾水,是山西一带太行山区都是山地丘陵为主的地形中少有的平原谷地,虽然也是四面环山,但汾水谷地已经是太行山区难得的粮仓了。

    再兴五年,十四弟也是小胞弟卢锡第打下西南的邯郸,再往东往南是朝廷控制的州县了,但打下来的邯郸也不吐出来,经过朝内多次斡旋,卢锡安承诺不再向东向南进兵,朝廷也默认了卢锡安对邯郸的控制,打下邯郸,意味着卢锡安有了更广阔的与太行山外的接触点,从此买粮买铁卖煤就更方便了,更不易受朝廷控制。

    再兴十三年,往北,异母弟卢锡平打下了大同,对朝廷的说法是,草原蛮子我们帮你守了,因为有煤有银,打点到位之后,大同这个边镇也被卢锡安拿到手中了。而泰州虎军从此也有了可靠的马匹供应。

    再兴二十年与再兴二十二年,立志东扩的秦家跟卢家在黄河渡口蒲津渡发生了二次激烈对抗,史称第一次与第二次蒲津渡会战。

    再兴二十五年,秦孟海因为年迈将权力交于“二儿子”秦凤英,秦凤英再次东扩,集结了骑兵一万五千余骑,于七月初七,乞巧节渡过蒲津渡,进攻卢家。

    斥候将战情发来,沿岸烽火台立即燃起烽火,卢锡安大为恼火,打了两次了还好,真当我卢家好欺负不成。

    “大哥,每次就是打退秦家,这可不行,这样时常来犯,我们被牵扯了太多精力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四弟卢锡全镇守临汾,蒲津渡方向正是他的防区。

    “如此,可有良策。”见四弟胸有成竹,卢锡安也适时给与表现机会。

    “大哥,可如此这般,您带领本部人马迎敌,只守不攻,我与锡平从北面往南,锡第从南面往北,我们二路从后方包抄,务求一战灭之,而不是以往两次仅仅是打退而已。”

    卢锡平闻言,立即说道“四弟不可,秦家骑兵绝非我卢家骑兵可言,他们大都是边军骑兵出生,而且都在甘凉一带运商护商,骑术端的了得,以往两次,我们仅仅是击退而已,若是分兵,我恐大哥挡不住秦凤英的骑兵突击。”

    老四卢锡全心中暗想,你我非同胞兄弟,前两次,只肯正面退敌,俱是我南边步兵苦战,你的大同骑军只在旁掠阵,最后打退了,喊你追击又扯什么敌军退而有序,不得不防,就是不出骑兵追击,分明保留实力,这次看我妙策,怕我夺了头功,又如此抵赖,真是可恶之极,遂半跪而下,正声道:“大哥,弟原领军令状,若战事不顺,甘受军法处置。”

    卢锡安看着亲弟弟如此表态,自然不肯寒了弟弟的心,也不愿弟弟领什么军令状,万一什么什么,我弟弟岂不是,我呸,乌鸦嘴,我在想什么啊,于是说道:“老是击退,对我山西生产生活影响甚大,现今乱世,正该积蓄实力,以图霸业,每次被那该死的秦家这么捣乱,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何况斥候来报,秦家骑兵约在一万至两万骑,我们有步兵五万,骑兵一万,以三打一,焉有继续龟缩之理,这次就采用老四的计策,采用分兵包围,务求一举歼灭。下面我下令,老二老四,你们率一万步兵及大同骑兵从北往南,老十四率邯郸步兵从南往北,先不可轻动,但我本队人马迎战后,包抄秦凤英小子,务求一举歼灭。”

    众兄弟,“诺”一声,就此领命。

    七月初八上午,太阳东升,在战场东侧,是卢锡安本部大队,战士们虎虎生气,一个个腰杆笔直,手上的白矛杆套着黝黑色的铁枪头,端地是人是好人枪是好抢,边上还有刀盾兵,后排有步弓手,不过却没火器,毕竟神机营十几年前的一仗是彻底打没了,士兵们嫌弃那烂铁筒子费事,逃跑的时候都丢了,也正是这一认识,大家觉得还是一刀一枪来的可靠,就算弓箭跟火枪比,步弓能射一百步,而火枪最远才打八十步,甚至有些做工差的,五十步那铁砂就连一张纸都打不穿了,而有些打的远的,没打几下会直接轰的一下,自己炸裂了,甚至还会危及身边的人。

    而战场西侧,迎着太阳,站立的是清一色的骑兵,最前面骑黑马的那位,脸上居然带着一个面具,哎,秦凤英自己也不想的,太俊俏了,还是戴个面具吧,而这个面具是一个黑色恶鬼造型,一眼看过去,怪瘆人的,这是人还是鬼啊。

    “今日诸君与我共上前,他日,我与诸君在燕京开怀畅饮。”秦凤英拿枪一指前面,说完立即催马小跑前进。身边亲军立即跟上,而后大军跟进,这一万多骑兵的铁蹄踏动地面,隆隆作响,感觉这大地都要沉了。

    “稳住稳住。”“枪林立起来。”泰州这边也是立即做出反应,“一百步了,射,给我狠狠地射。”

    接近泰州本营还一百步的时候,对面步弓手即开始一阵抛射,陕州这边,立即将战马提速,有人中箭,是致命伤,掉落马下,就算没死也被后面战马践踏成饼了,有人中的箭不重或不致命,于是身上就跟刺猬一样,插着箭往前冲,逐渐,冒着箭雨,逼近只有三十步了,眼前是一簇簇的长枪阵,秦凤英貌似早有对策,右臂从后向上抡了一个半圆,手里的长枪飞出去了。什么,你把枪丢出去了,下面怎么打,怎么伤敌?哦,原来这样,原来,秦凤英长年在陕甘凉一带经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瓦剌手里救下了一支商旅,里面有一个自称来自伦巴地的人,那个人长着黄头发蓝眼睛,大家都以为是个妖人,秦凤英倒是很看得开,仔细帮这个蓝眼人清理伤口,敷药,那伦巴地人一看到秦凤英的绝美面容就叹为天人,死活不走了,后来接触下去,自称自己叫安东尼,是伦巴地商人,秦凤英对他嘴里的什么玻璃做法什么的也听不懂,但他天生军事天才,对伦巴地方阵里面的投矛攻击就非常感兴趣,仔细询问投矛的加工,投矛方法,手劲,一个方队投矛的顺序等等,活学活用,就有了他秦家龙骑的投矛攻击,这种攻击方式,他父亲秦孟海是从来没使过的。另外就是,他把人家安东尼的佩剑,一把叫做什么极西钢剑的刀给占为己有了,本来就是嘛,两面开刃叫剑,一面开刃叫刀,你这个安东尼,欺负我不懂刀剑嘛,拿着一把一面开刃的东西叫什么极西钢剑,明明就是一把长刀嘛,不敢这把极西钢剑真是锋利啊,跟亲兵对练,那亲兵手里的哨棒一碰就短一截,一碰就短一截。

    顿时,从来没见过骑兵过来还把手里的枪给丢了的卢家虎步直接吃了大亏,那短矛势大力沉,加上骑马的冲劲,绝非那弓箭可比,有的短矛甚至串起来了葫芦,就是把第一个人刺穿之后,又把后面第二个人刺穿。而这骑矛攻击后,那骑兵这才把马腹边上一直带着的长枪举起,趁着枪林矛阵混乱,直接从缺口处强插进来。秦凤英没有拿枪,他使惯了马刀,遂举起马刀冲进敌军本阵,看到一个老儒生模样的,拿把扇子在那装模作样的,肯定是那卢锡安老贼。于是提马上前,一声招呼也不打,借着马势把刀挥去。

    卢锡安下意识的拿手中扇子一档,刺啦一声,扇子上半部,扇面到扇骨凭空消失了,边上亲兵大惊,“主公”,扑过来一推,卢锡安往后一仰,避过这一致命一击。而那亲兵则没那么好运,马刀从他脖子后面划过,没直接切下头颅,切了一半,一道血箭迎空射上六尺有余。之后,众多亲兵如梦方醒,蚁附而来。

    秦凤英看斩首的大好时机已经错过,只得拨马离开,将虎军本营打了个对穿,正待继续剿杀,边上亲兵来报,身后出现虎军大量人马,甚至还有至少一万骑兵,秦凤英大叹一声“天不助我!”带领龙军骑兵遁离战场。

    这一战,据后世史学专家考证,对成末华初六十年的乱世有许多第一次表述。

    比如,有人喊出了第一句“主公”,从此,各诸侯不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实实在在的割据诸侯,当然那个光荣喊出第一声主公的家伙脖子被切开了一半,血溅了这第一个主公一脸。

    大家第一次对西洋的科技有了直观的认识,西洋的极西钢剑居然是如此犀利,卢锡安的军扇采用的是黑山竹九蒸九晒,硬度韧度都不是一般竹子可比,但居然就象切纸一样,被划掉了,还有那个喊主公的脖子。

    同时对阵再也不会有,“呔,逆贼,吃我一刀”类似这样的喊叫了,秦凤英一声不吭,举刀就砍,这样无耻的偷袭是江湖仇杀经常干的,但军阵对敌是第一次发生,以后乱世这种类似情形越来越多了,甚至变成共识。

    这一战后,甘凉龙军再次无功而返,而后还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蒲津渡会战,山西虎军也再也不敢托大,每次击退就好。哎,陕甘凉苦寒之地,拼的就是意志,但人家山西豪富,拼的就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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