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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铃兰花语
男子惊讶地看着夏佳期，不知她怎么会提起鸢尾花……还是在婚礼上……
“从前有一位地主家的少女，她的名字叫鸢尾，喜欢上了家中的英俊的长工，少女一心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但是长工却担心她只是一时的迷恋，无法承受私奔之后辛苦的生活于是拒绝了她。少女忧郁成疾，最后在白色的花海中自杀身亡，从那以后白色的花长出不同的颜色，人们便把那种花命名为鸢尾花。”
略微停顿了一下，男子抬头看向夏佳期，不等他解释，女孩自顾自地说道：
“鸢尾花，是绝望的爱。”
她的脸上闪现出一丝隐藏得很深的痛苦。
仿佛一道地狱在现世的裂缝，不小心窥见的人会惊讶于其中的绝望。
年轻男子的心幕然一惊。
仁慈的上帝啊，这女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佳期眼神有些迷蒙地看向花篮中的红蔷薇，这象征初恋的花朵，用在这场婚礼上仿佛一个笑话。
她呢喃着“为什么你要娶了别的女人，为什么还要邀请我参加你的婚礼……莫泽……”
弟弟、生母相继去世，父亲又一颗心全放在继母生的弟弟身上，她已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直到莫泽给她送来结婚请柬，这当头一棒，才明白，原来已经没有人需要她了。
就算是曾经在那段黑暗时光给她希望的男人，也选择在她一无所有时，给她，再插上一刀。
女孩纤纤的手指捻起一朵完整的红蔷薇。
也不在乎上面的刺，轻轻别在了纯白礼服的绑带处。
仿佛一朵随时消失的云彩，夏佳期推拒了花篮，翩然走开。
男子急忙摘下胸前的十字架，然后画了十字，急急忙忙塞到了夏佳期手中。
“小姐，愿上帝保佑你。”
本来一直微笑着的女孩，忽然惨然一笑。
“我不需要保佑。”
男子回到教堂后面的房间。
神父正在里面静静为新人的见证仪式做准备。
“神父，我见到了一位在炼狱煎熬的女孩，我想她已经做好了远离人间的准备。”
神父紧闭着双眼，手放在圣经上。
“幸福和不幸本来就是一对双生子。”
说完便不再言语。
莫泽站在神父旁边，看着她的新娘挽着她父亲的手臂款款走来。
他的父母坐在最前排，见证着这对新人的结婚仪式。
神父：≈ot;莫泽，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吗≈ot;
莫泽的眼神飘到人群的最后，那里，夏佳期穿着一袭纯白的蕾丝裙，腰间的一点红蔷薇实在太过醒目。
“莫泽，你要是以后敢不娶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年两人的订婚宴上，她端着鸡尾酒眼神微醺，半撒娇半威胁地说道。
虽然是家族联姻，但是她是真的喜欢他吧。
而他……
男人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看着新娘的眼深情地说道：
≈ot;我愿意！≈ot;
男人就是惯会欺骗人。
夏佳期冷冷一笑，当初和她说的山盟海誓、天荒地老转眼就已经事过境迁，沧海桑田。
她要看着他走向完美的幸福，然后做他肉中的一根刺，让他永远在午夜梦回后于心有愧，再也无法安然度过余生。
神父：“现在是否有人反对这对新人结合？”
风中的铃兰一阵乱晃，大片的花瓣纷纷掉落，遮住了莫泽的视线。
等他再看能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夏佳期早已消失在视线中。
神父：“请新人交换戒指。”
莫泽取出钻戒，深情地注视着对面的新娘。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后面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前面的人也纷纷从座位上站起，向后方看去。
“有人跳海了！”
“有个女的跳海了！”
莫泽的脑中一片空白，戴到一半的钻戒也掉到了地上。
他踉跄跑下台阶，跟随着人群来到山崖边上。
这座海边的小教堂，是夏佳期和他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
她绘声绘色地说：“在清晨的时候举办婚礼，海风会把花架上的花吹得花枝乱颤，那花瓣雨下走过长长的甬道，就能看到最心爱的人，等到傍晚结婚仪式尾声之时，我穿着婚纱，你穿着礼服，我们两就这样坐在这崖上看夕阳落下，听涛声涌动……”
他宠溺地摸摸她，说“好”。
而现在夕阳落下。
他在岸上，她在水中。
白色的蕾丝裙随着海浪浮动，她腰间的红蔷薇也不知道被浪潮打到哪里去了。
或许是某个岩石的缝隙。
或许是深不见底的海之深处。
莫泽的母亲气急败坏地嚷道：“这个克母克弟的小贱人，专门跑到我儿子的婚礼上作妖，好了好了，死了干净，最好让她的尸体被鱼都吃光，死无全尸，永世不得投胎最好！”
莫开元急忙捂着自己妻子的嘴。
莫泽愣在原地。
新娘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过来，裙裾在风里飞扬。
满天满地的纯白铃兰，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诡异的红。
这样纷纷扬扬的花瓣雨……跑来一位身形曼妙的女子。
“佳期……”
莫泽错把新娘当成了那葬身大海的女子。
喃喃着她的名字。
新娘咬着嘴，秀气的眉毛皱到一起。
“我是悦悦，阿泽……阿泽，你怎么了？”
仿佛是幻境被打破，男子从那魔怔中清醒过来之后，惨笑一声。
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夕阳如血。
往后的人生里，他无数次梦到漫天漫地的铃兰花瓣下，她的裙裾在风中飘扬。
午夜梦回，于心有愧。
夏佳期纵身跃下山崖的时候，胸前的十字架忽然发出刺眼的光亮。
海风从身下呼啸而过，不过须臾冷透心扉的疼痛。
她的意识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一阵目眩神迷的晕眩，她仿佛被搅到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穿过洪荒古今和时间宇宙，一瞬间神魂附体。
再清醒时。
霓虹灯闪烁，人影重重，寂寥荒芜的天地间命运的钟碰撞得叮当作响。
老人总说，死在海里的人无法轮回。
可却没有人告诉她，无法轮回，却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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