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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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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靠西山,南荒大地一如的闷热,师志沙坑却徒然阴冷了下来,幽暗笼罩百里之广的巨型沙坑,使得这师志死地更增许多恐怖。

    师志沙坑,于此南荒众生而言,无论修行界修士,或世俗界凡人,人们素来闻之变色,视如禁区,近百年来无人敢轻易涉足。

    然而此时,在师志沙坑中心区域与边缘地带交接的地缘上,一座矮小的篝火曳曳燃烧,甚是醒目。

    武棂蒗笙各自盘坐在篝火一侧,地上随意扔了些野兽骨头。

    “小狼,今日的争斗,你心中作何想法?”看着闪烁的篝火,武棂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目光跟随篝火闪烁,也不知想些甚么。

    蒗笙会其意,心苦笑,回想自己那时有些嗜杀的状态,幽幽说道:“小武哥,说真的,今日杀人之前,我是有些恐惧的。”

    “毕竟这两年来,我们与人争斗也从未见过血,多是在捕猎妖兽时,方才造了些杀孽。可是,可是今日一想到他们一个个对我们心怀歹意,我心中那股嗜血的冲动就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况且……”蒗笙抬眼小心的看眼武棂,见其面上无甚异色,方又轻声道:“况且兽且杀得,人又为何杀不得!”

    “兽且杀得,人又为何杀不得?”武棂低喃着重复一句,皱起了眉头,这话也不知如何反驳,又是否该反驳,沉默片刻,武棂盯着蒗笙,语气严肃的说道:“答应我一件事。”

    “啊!甚么?”

    蒗笙被武棂盯得一呆,有些莫名其妙,呆问一句,见武棂面上愈是严肃,心一紧,急忙点头应是:“好,好,我答应小武哥便是!”

    蒗笙性子虽素来冷酷,生人勿近,但对于相熟的几人还是非常在意的,更莫说武棂在他心里一直是位照顾弟弟的大哥。

    “小武哥,你说,甚么事?”见武棂如此郑重其事,蒗笙还真有些好奇,语气也不觉紧张起来。

    武棂收回目光,看眼弥漫着尘霾的沙坑上空,肃道:“我们兄弟之所以百般苦心要踏入修行界,除却身后的血海深仇,余下便是追求大道,觅得长生自在。”

    “今夜,我要你答应我,日后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哪怕是面对身死魂消,陨落凡尘的危机,也绝不可对凡人弱小大肆妄下杀手!”

    “嗨,小武哥,你也太小看弟弟了吧,我小狼再如何嗜杀成性,嗜血如魔,那也绝无可能轻易对凡人动杀手……”

    蒗笙一听,当先忍不住抱怨起武棂来,哪能知道武棂要说的竟是此事,说着却见武棂面色愈冷,忙又转口应是。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了,从今往后无论身处如何境地,哪怕面对身死魂消的危机,我蒗笙也绝不对凡人弱小大肆妄下杀手!”

    蒗笙如是说道,心里却也是嘀咕不停,暗暗猜测,小武哥莫不是见我连着收拾那八个修士,心里又有些不忍了吧。

    见蒗笙应下,武棂神色稍霁,他此番说道,实则出于关心之念。

    两年多来,他们兄弟二人历经磨难,多数为敌的妖兽有来无回,但那众多妖兽里面,却有七八成是葬生蒗笙之手。

    长此以往,蒗笙嗜杀的性子自是早已被武棂察觉,只是许久以来的告诫亦是没甚么用处,因而武棂今夜才有此郑重一说。

    至于白日里蒗笙杀的修士,武棂还真没在意,他虽也是第一次杀人,难免不忍,但正如事前所言,因利失心之辈,助纣为虐之徒,死不足惜。

    再者,修士行走于修行界,素来与人争,与地争,与天争,武棂也不是佛家高士,不求大慈大悲,只求心无挂碍。你既敢动妄念,暗下使些伏杀劫掠的阴招损招,我自敢挥槊横扫,杀光殆尽。

    两人沉静片刻,蒗笙笑道:“小武哥,你说我们此次北辰一行能否遇上二狗和小月儿他们呀?嘿嘿,若是真遇上了,好叫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想来定会大吃一惊的,哈哈哈!”

    “我也不知道,遗府大开,这事不大不小,清虚肯定会派弟子前来,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他们了,呵呵…”武棂摇摇头头,呵呵应道。

    他也非常期待与二郎他们相遇时,瞧他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想来那场景定是好玩。

    时瞬流转,篝火悄悄湮灭,武棂蒗笙默然入定,气息不漏,浑然融入了这死地一般。

    夜已深,沙坑里无边的尘霾挡住了星光,这师志死地愈是昏暗,大风时而刮卷而过,死地之上顿起呜然呼声。

    ……

    北辰之地,亦为巫族祖地。

    那里有巫族十三氏族坐镇,十三氏族素来同气连枝,共尊巫祖盘古,各氏族唯盘古大氏马首是瞻,各族子弟莫不相熟。

    三年之期将近,值此明荒谷武修遗府大开之际,近在咫尺的巫族各大氏族自是也想分一杯羹,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红目以对。

    早在数月前,师志沙坑异像大起,巫族各氏长者揣度探视,细查下,众长者推衍出师志死地将行恢复正常的天机。却是因巫族后人将上巫师志重归族谱,师志在天英灵有感,故才有此异像。

    师志死地恢复正常,师志遗府也必然显露,所幸其死地之名通传南荒,修行界修士畏之如鸩,几乎无人关注此地,因而死地将复寻常的消息方未传皆南荒大地。

    由是十三氏族暗遣族中十三氏子前来一探,借此锻炼十三氏子,为参与明荒谷之争热身,更重要的则是迎回师志遗骨,重入祖冢。

    翌日。

    荒原上炎日高悬,师志死地却也一改往常的阴暗,漫天尘霾也似消散了许多,时能透过尘霾缝隙看见天际。

    大风呼啸声中,男女十三个年轻俊杰低空疾行而来,身形闪烁间便是十几丈距离,气度非凡。

    想来若非这师志死地上空仍有许多尘霾,便是高阶修士飞行其中亦是十分危险,这一众年轻修士早已按耐不住,升空翱翔了吧。

    不过片刻,一众年轻修士中领头一人停下身形,余者众人亦是隐隐以其为首,相继落下,双脚着地竟是无声无响,不动声色。

    远远看来,这一众十三位年轻修士均是衣着朴素,或玄衣劲装,或宽袖灰袍,或浅淡素裙,不一而足,平素而淡然。

    “大哥,还得要多久才能抵到师志墓冢呀!”

    一道抱怨的话语传来,娇俏动听,领头那着宽袖灰袍的年轻修士两耳不闻一般,头也未回,兀自的一步跃出数丈,留下一道话音。

    “婵姬妹妹莫急,此地已深入死地中心地带,再行不久,我们应当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这话一听,那名为婵姬的女子见自己十二位兄弟姐妹业已走远,当下只得咬咬牙,郁闷的跟上。

    “都怪那几个老头子,要迎回先人师志遗骨,却为何偏得让我们代他们前来……”

    婵姬心苦恼这两日来的奔波劳累,但对师志上巫,这位上古的巫族先人,还真不敢妄加置喙,故而只能抱怨族中长者几句。

    毕竟身为巫族子弟,莫不是从小养成尊古敬灵的性子,即使个别再跳脱不羁,心中也自有原则。

    却说武棂,蒗笙。

    今晨醒来,两人回想昨日,一整日未曾遭遇任何危险,夜里也无甚风波,不想辗转耽搁,于是决定穿越师志沙坑。

    两人不知这师志死地数月前曾有大变,一路上也是小心行进,只是这一番,他们却不得不穿越沙坑中心地带。

    “小武哥,看来这师志死地也是浪得虚名啊!我们今日又行进了这么半天,穿越数十里,也没遇见甚么邪恶凶悍的异兽啊,漫天尘霾倒是吞吃了不少。”

    蒗笙摩挲着手里的三寸破戒,不紧不慢的跟在武棂身后,没精打采的叹口气,一脸无聊。

    两人向北疾行,一步数丈,虽不若婵姬那一众修士自然大气,却也自有一番韵味。

    蒗笙耷拉着双眼,周身气息奄奄,着一身玄衣劲装,面容仿若无情铁木,若非两道直飞入鬓的剑眉冷酷异常,常人看来也定会忽略了他的存在。

    武棂则是浑然相反,体内气血浑厚,内息一鼓一动之间,暗合自然,回头看一眼蒗笙,武棂眼中黑白越是分明。

    看着蒗笙凹陷下去的面颊,武棂抽动了下脸角,他面上却是比蒗笙看来还要恐怖许多。唉,修炼资源还是太匮乏了,若能得两枚蕴体功效强大的灵丹妙药…

    “我们虽未曾遇上甚么危险,但这死地确实诡异得紧,漫天尘霾竟似比昨日散了不少……”

    武棂顿了下,灵识探视四周,还是没见甚么危险,回忆一路行来所见情景,慎重道:“若说死地之名浪得虚名,我还是不大相信,这师志沙坑如此异常,倒是很可能是近来生了甚么变故。”

    “嗯?变故?”

    蒗笙心神一醒,精神一振,双目猛一睁大,仔细想来还真只有这种可能了,不然这死地异兽都跑哪里去了呢?

    蒗笙转念一想,急道:“小武哥,据说这师志死地乃是上巫师志墓冢所在,你说我们是否该去探探此地究竟呀!到时,或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小武哥你说是不是?”

    “探墓?”

    武棂没好气的瞥眼蒗笙,心苦笑,这算不算穷怕了呢,到了哪里都想着机缘,寻宝,奇遇。

    看一眼尘霾密布的上空,武棂肃声道:“上巫墓冢,死地之名,而我们只是两个小小武师,你要真想去探墓寻宝,那可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了,容不得任何小视,我看我们还是先回荒北山城再做一番准备,再说其他。”

    武棂说着提步飞跃而出,直上一座矮小土包,蒗笙紧随而上,话语一变,叫嚷道:“哎,小武哥,我是随便说说而已,我们还是直接去北辰吧,还回甚么荒北……”

    “咦!”

    蒗笙话未说完,武棂惊讶的轻咦声突然传来,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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