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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小声点儿,她好不容易眯一会儿,先别吵醒她。”苏浩匆忙起身,“到外面的堂屋说。”
林寒这才注意到苏悦靠坐锦榻上眼睛微闭沉沉睡着,忙抱着黑檀匣子追着苏浩的脚步转身出了里屋。
自林寒手中接过黑檀匣子搁在圆桌上,苏浩狐疑的打量眼前略显陈旧的黑檀匣子。
“什么人送的?可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来人是侍从打扮,只说他家主人是王妃的故人,恭贺王妃新婚大喜,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苏浩品味着‘故人’两个字,眉峰微微蹙动,忽而想到了什么,眼前蓦地一亮。
难道是他?
一抹欣喜掠过心头,苏浩迫不及待的打开眼前的黑檀匣子,映入眼睑的竟然是两支稀有罕见的千年紫参。
第一眼看去便认出了静静躺在匣子中的是两支人参,但再仔细看一眼,林寒皱了皱眉头。
“这人参怎么是这种色泽?”
“此乃紫参,是人参中的极品,不止有人参的功效,更有活仙丹的美誉。”
苏浩托着下巴啧啧赞叹,对于送礼之人的好心甚为感激。
这份大礼送的还真是及时雨,有了这两支千年紫参,当下的燃眉之急便可迎刃而解了。
然而,一时的欣喜激动过后,苏浩却是忍不住扶额头痛,眼看吉时马上就要到了,他这边光是赶着给苏悦准备嫁妆等事宜都已经是要忙到不可开交了,哪里还有功夫处理眼前的紫参?
就在苏浩托着下巴盯着眼前的紫参犯愁时,苏悦揉着酸涩的眼睛自里屋转了出来。
“哥,怎么了?你干嘛站着不动?”
被她突兀的声音惊扰了神思的苏浩蓦然回眸。
“怎么不多眯一会儿,这么快就起来了?”
“不了,刚刚只是乏劲儿上来了,小憩一下舒缓舒缓就好,要真说休息,这会儿也实在睡不踏实,还是等等再说吧。”
抻了个懒腰,长长了吐一口浊气,顿时精神了几分的苏悦不意瞥见匣子中的紫参,眼睛倏地大亮。
“打哪儿来的紫参?”
“某人送你的结婚大礼。”苏浩说着同她递去一记别有深意的眸光,“看来某人还是那么鸡婆!”
鸡婆?
会意了苏浩口中所谓的某人定是穆志远无意。
苏悦唇角微微上扬,然而端详了一番品质上佳的紫参后,却是忽而神色一僵。
“阿苍如若服下紫参的话,定能减小聚元丹反噬对他的伤害,可是谁来处理紫参?”
被她那灼热审视的目光盯到头皮发麻的苏浩反手一指。“你觉得我会有时间?”
苏悦莞尔一笑,勾了勾唇角淡淡道,“……还是我来吧!”
“王妃,太子派给您梳妆的嬷嬷和伺候宫女可能快到了,您恐怕也没有太多时间。”林寒说着却是被苏浩的连连摆手打断了去。
“无妨,我只需半个多时辰处理紫参就够,剩下的交给无霜了。”苏悦盘算着时辰和进度,“我处理好后,速派人送到宫里交给无霜,她知道该怎么做,药煎好后得马上找机会给阿苍服下。”
“王妃放心,这事属下来安排。”林寒忙同苏悦拱手行礼。
于是乎,苏浩忙着分派人手封装嫁妆,挂红绸,而苏悦则一头扎进小药房处理紫参。
半个时辰后,将处理过的紫参用玉盒封装后交给候在一旁的林寒,苏悦这才开始沐浴更衣。
整整两个时辰的梳妆与打理后,苏悦在头晕脑胀中等来了迎亲的花轿,骑着白马一袭大红礼服的萧昱苍,羡煞了一众围观的少女与少妇,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与喜庆的吹打声中,接到新娘子的花轿渐行渐远,羡煞众人眼球的一百零八抬嫁妆都还在陆续而出。
围观的市井百姓无不连声称赞苏家厚待已故穆氏的女儿,对于挥泪送嫁的苏老夫人与陈氏更是高看一眼,甚至更有人悄然盯上了跟在陈氏身旁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的苏玉兰。
然而,原本是含笑送瘟神的陈氏眼角的泪水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给人看的,但当眼睁睁看着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竟然多达一百零八抬之多时,那虚假的眼泪中渐渐逬出了炙热到心口都翻腾了的血泪,紧握着的手指甲深陷掌心几乎都要血来了却都不抵胸口的锥心之痛。
同陈氏近乎一般心思的苏老夫人在旁人的恭维声中仿佛真的是舍不得苏悦那个丫头般老泪纵横,而却是唯有紧紧搀扶着她的田嬷嬷深知,自家老主子这根本就是心疼那些个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人抬走的宝贝。
直到最后压阵的苏浩踏出府门,围观了半晌的市井百姓方才在眼圈皆泛红了的苏家人面前渐渐散了去。
顾不得照看才一转入大门后就再也撑不住软到下去了的苏老夫人,苏浩快步跟着送亲的队伍朝皇宫进发。
傍晚时分,太和殿中,在高坐上位的太后与皇上的见证下,在太子与太子妃的相伴间,在众文武大臣的祝福中,司仪高亢的嗓音想起。
“一拜天地!”
萧昱苍与盖着红盖头的苏悦朝大殿外跪拜行礼。
“二拜高堂!”
萧昱苍与苏悦转身极为恭敬的向高坐上位的太后与皇上行跪拜大礼。
“夫妻交拜!”
在太子与太子妃相扶下,萧昱苍与苏悦完成了最后一拜。
“礼成!”司仪拉着长长的音调待到萧昱苍与苏悦双双起身后,方才接着激昂高亢的拉着音调,“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一众文武大臣蓦地轰然喧闹,此起彼伏的恭贺声祝福声淹没了偌大的太和殿。
随着嬷嬷与宫女的引领,萧昱苍与盖着大红鸳鸯盖头的苏悦一路走来步入了紫霞殿。
“你们先下去。”才一入内殿,萧昱苍便直接屏退了嬷嬷与宫女,牵着苏悦的手缓步朝床榻走去。
“悦儿你先坐。”
“嗯。”
盖着红盖头遮挡了视线的苏悦看不到萧昱苍的表情,他那如常的语气也好似毫无异样,苏悦不疑有他的端坐床榻上静待他的动作。
扫视一眼便看到了要找的东西,萧昱苍快步向一旁的几案走去,去而往返后手中多了一个秤杆,挑开一直盖在她头上的大红盖头。
萧昱苍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瞳眸精亮若星辰,俊彦上刚硬的线条蓦地柔和了几分。
“悦儿,我的妻!”
“阿苍,我的夫!”
情不自禁的两人蓦地双双脸颊绯红,小手拉过他微凉的大手,苏悦温婉一笑。
手中的秤杆一丢,萧昱苍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峰渐渐舒展了几分。
“悦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紧到仿佛恨不能嵌入身体中似的的力道令苏悦吃痛间却又倍感温暖。
许久之后,久到苏悦都以为她会窒息之际,身子蓦地大晃了一下的萧昱苍方才稍稍松开了一些力道。
“阿苍,你还好吗?”
“我没事。”再次紧紧搂了她一下,萧昱苍方才转身在床榻上落座,同担忧不已的苏悦相视摇头,“我真的没事,刚刚只不过是脚麻而已,放心吧,你派人送来的紫参我已经服下了,杜仲此前把脉看过了,直夸你这紫参送来的及时。”
及时?也就是说又发作过?
苏悦敛了敛眸光眼睛微眯的笑了笑,不由分说的拉过他的大手探上腕脉。
“悦儿,等下我得先去宣室殿。”萧昱苍说着却是忽而一顿,深幽晦暗的星眸闪过一抹暗芒,只是深深凝视着她。
苏悦确认了他脉象尚还平稳,正思量药效能顶到何时,却是被他言语间的深沉所摄猛地抬眸向他看去,但见他面色深沉肃穆,深吸了一口气后微微一笑。
“朝政之事我不参与,不过,那时候……我陪你!”
萧昱苍深深的瞥了她一眼,在她温婉沉静的笑容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轻轻搂着他的手臂,苏悦担忧的眯着眼睛,他眼睑下难掩的青影分外显眼,略显清减了几分的脸颊太过苍白,颌下青须点点间更显几分憔悴,抬起葱白的玉手抚上他刚毅的俊彦。
“你昨晚彻夜未眠,要不要趁现在小憩片刻?”
“不了。”萧昱苍说完却突觉回答的有点太快,在苏悦担忧不舍的目光下眉峰微微一松,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将头深埋进她的颈项深吸着她暖暖的体香,顿觉浑身一热,唇角蓦地一僵的萧昱苍忙抬起头来舒缓一口凉气。
“我怕一旦睡下就很难起来了,还是不要了,等下、等下我要保持清醒……”
清醒的看着挚爱的亲人离世,又何尝不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紧紧回抱着他的苏悦无声的宽慰。
仅待了片刻,萧昱苍便被内侍恭敬的请走,独留手中捧着红苹果的苏悦柳眉紧蹙。
“王妃。”
被悄然而入的两人蓦地拉回了神思的苏悦狐疑的挑了挑眉。
“嗯?你们怎么来了?”
“禀王妃,是爷吩咐的。”林寒说着忙同苏悦拱手行礼。
“爷还吩咐准备了膳食要王妃您先用,要不要现在端进来?”无霜同苏悦微微福身极为恭敬的道。
“膳食先不必了,我现在不饿。”
将手中的苹果放在床上,苏悦匆忙起身,先是垂眸打量了一番华美的大红嫁衣,想想刚刚光是为了穿上这里外好几层的嫁衣都颇费了一番功夫,苏悦柳眉微微蹙了一下。
“这里可有我能穿的合适的衣服?”
苏悦特意强调了能穿,还得适合场合,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跟了苏悦这么些日子的无霜自然也能猜得到她的心思。
上前一步微微福身行礼。
“爷已吩咐将给王妃您定做的衣服从王府拿了几套来,王妃您可以随奴婢来挑选一些。”
苏悦微微一怔,不禁幽幽感叹,萧昱苍那货的脑袋究竟什么做的,宫里这摊子都已经够他焦头烂额了的,竟然还能分心给她安排的妥妥的!
带着莫名的情愫洗漱更衣后的苏悦顿觉一身清爽,才转入偏殿想要招林寒来问,却是被不请自来的杜仲给打断了。
“不是在大殿那边陪阿苍吗?怎么溜到我这儿来了?”
“哎,还不都是老大他自我感觉良好就过河拆桥啊!”杜仲说着都忍不住哀怨的控诉,“你说说,他不就是吃了两支紫参感觉丹田之气旺盛跟个没事人似的么,至于卸磨杀驴嫌我碍事一脚踹开么!”
递一杯热茶给他,对于杜仲的哀嚎置若罔闻的苏悦不觉莞尔。
“你该不会是跟他念叨什么了吧?”
杜仲猛地灌了两口热茶,意味不明的瘪了瘪嘴。
“我不过就是嘀咕了一句,表哥表妹两小无猜,竹马青梅好自来!他至于跟我翻脸么!”
被才入口的茶水呛到了的苏悦一脸黑线的瞪了他一眼。
“……你确定不是闲来无事找打?”
被她一语拆穿,杜仲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
与其跟着木桩子似的杵在宣室殿中,被迫听那帮自诩清高的文武大臣车轱辘话来回反复的跟那儿念经念到他都忍不住昏昏欲睡,相比而言就来听苏悦骂他两句,他都觉得顺耳极了。
将他神色流转间的古怪之色看在眼中的苏悦不觉满头黑线,想也知道他究竟打的哪门子主意的苏悦面色蓦地一沉,目光灼灼的瞪着他。
“赶快回去,阿苍身边不能离人!”
察觉到她周身猎猎杀气袭来,顿时忍不住浑身陡然一个激灵的杜仲忙撂下手中空了茶杯,“得嘞!小的遵命!”
杜仲来去匆匆间似乎只为讨杯茶喝,但一向心思敏锐的苏悦总觉他好似话里有话,忙唤林寒进来。
“王妃。”
“暗卫那边可有留意到西凉驸马穆志远的行踪?”
“禀王妃,政变难免会有血腥冲突,未免殃及西凉太子的安危,爷早已命薛良封锁了驿馆。”
此前尚还不疑有他的苏悦这时突觉背脊一凉,猛地站起身来。
“确定封锁了?”
“确定无疑!”
那两支紫参又怎么会送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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