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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许飞白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无比粗糙的、布满皱纹和沧桑的手掌。
“加赫里斯大人？”
一个文员服饰的年轻人拿着一叠文件，疑惑的看着他。
加赫里斯……大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许飞白警惕的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似乎再正常不过。
是的，这条人来人往的走廊，许飞白很熟悉。
这里是特利亚斯大陆，最安全的一片净土。
他的脚下，是暨死会设立在暨州主城的总部。
身旁不时有人擦肩而过。
和面前的年轻人一样，大部分人都穿着一身文员制服。
偶尔也有几个披着白袍的人经由此地，和文员们不同，他们的身上无一不环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两者唯一类似的是，路过许飞白身旁的时候，他们都会投以敬畏的目光。
但是，许飞白隐隐察觉到，他们敬畏的对象，似乎并不是自己。
他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色西装。
他们所敬畏的，只不过是这身衣服罢了。
或者说，是这身衣服所代表的东西，一种……身份。
随即，许飞白看向廊壁上的标牌。
暨死会情报部，b1分区。
“大人……您还好吗？”
年轻人一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试探着问道。
“我很好。把上次交代的东西，给我。”
低沉的嗓音，其中带有一丝嘶哑。
“好的，议员大人。”
年轻人连忙从手里的文件中抽出一小叠，毕恭毕敬递过来。
但就在此时，一只戴着白色手环的手突然按在了文件上，看似没用多大力，却是将文件直接从年轻文员手里抽出。
“谁？”
年轻文员愤然转过头，却蓦地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睛，瞬间愕然。
“抱……抱歉。烟雨客大人……您怎么会在……”年轻文员吞吞吐吐，目光闪烁，额头上已经分泌出细密的汗珠。
“哦？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出现在这？”
来人的衣着，赫然也是如墨般的黑色，但与加赫里斯不同，烟雨客身上的是一整套黑色中山装。
“不……不是的……大人，我……”
年轻文员战战兢兢，头深深埋着，根本不敢对上烟雨客那看似玩世不恭的神色。
“哼……”
烟雨客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的挥挥手，
“滚吧。”
“是，大人。”年轻文员如蒙大赦，垂着头，逃似的小跑而去。
此时，走廊上已空无一人，所有文员都像躲瘟神般埋头走远。
唯一一个躲在远处墙边，想偷偷见识高层们谈话的文员，在对上烟雨客似笑非笑的目光后，也被吓得魂飞天外，迅速缩回了脑袋。
“加赫里斯啊……加赫里斯。”
烟雨客背负双手，走前一步，直勾勾盯着加赫里斯的双眼。
“私自找情报部开小灶，意味着什么，我想，应该不需要我来挑明吧？”
“……”加赫里斯漠然看着烟雨客，一言不发。
“也罢……反正这玩意差不多是一项潜规则。呵呵，连我办私事都绕不过情报部呢……”
“但是！”烟雨客话锋一转，原本戏谑的目光凌厉起来。
他朝加赫里斯扬起那叠文件，“你居然找人调查那里的消息……哼……你难道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无锋剑吗？”
“如今的你不过是议会第十九号序列而已，加赫里斯老师！那里，就连序列第一都没把握能活着出来，你……”
“够了，李少波！”
加赫里斯低吼着：“你没有资格……”
“资格？ok，既然你要资格。”
烟雨客毫不客气的打断这位昔日的导师，
“暨死会外勤部内层议会黑衣序列第十六，可够得上你口中的资格？”
“李少波，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加赫里斯健壮的身躯微微颤抖，双拳紧握，骨节爆响。
他闭上了眼睛，企图控制住内心的怒火。
“呵呵，加赫里斯老师，你莫非认为我是在计较你的死活？”
烟雨客冷笑，自顾自说道：“你可记得，你身上的古遗物和鞘，是用多少人命换来的！”
“尤其是那把凯亚斯之剑，若是就此失落在那里……”
烟雨客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一柄黑色的长剑突然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不，这并不是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剑。
要作为剑，它却没有哪怕一寸锋刃。
作贴切的比喻，它的剑柄往上，倒更像一柄黑色长尺。
但此刻，无锋的剑刃却寒气逼人，仅是稍稍贴近烟雨客的脖颈，便已留下一道血痕。
从毫无反抗能力的烟雨客手中夺过文件，加赫里斯深深看了他的学生一眼。
“凯亚斯之剑……只有在我的手里，它才能被称作凯亚斯之剑。”
加赫里斯嘶哑着嗓子，把凯亚斯之剑缓缓收回，剑身流转着深邃的黑芒。
“你……”
烟雨客惊愕地捂住脖子上的伤口。
他发现，作为黑衣议员身份和实力象征的黑色鞘衣，在加赫里斯的无锋剑下，居然毫无防御力可言。
要知道，即使是上位主神，也很难破开黑衣议员鞘衣的防御啊……
“你这老家伙，居然在议长大人面前装弱，你居然敢……”
“一山不容二虎，李少波。作为黑衣序列，你还是太过年轻了。”
加赫里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可不要忘了，这些鞘衣里的血是从谁身上取来的。”
“那你现在怎么敢揭穿……”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忽然在烟雨客的脑海里出现，他瞪圆了眼睛，“原来如此。”
“你……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吧。”
“加赫里斯老师。”
情报部走廊里，寂静，长久的默然。
一师一徒静静对视着。
“是又如何……你想要阻止我吗，李少波？”
加赫里斯冷冷说道：“如果你的打算是向议长报告，趁早打消了心思吧。不妨告诉你……这份资料的来源里，就有他的影子。”
“你错了，加赫里斯，我并不会阻止你。正如我之前所说，你的死活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离开这里，新晋的黑衣议员烟雨客。”
加赫里斯用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说道：“我还有事要办。而且是‘不方便让你看到的事’。”
“不，我想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烟雨客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位昔日的导师，他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坚定。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并肩作战过了吧……无锋剑大人？”
无锋剑。大人。
听到这个日趋陌生的称呼，加赫里斯一愣。
的确，他也是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熟悉的字眼了。
他看向自己的手，当年，这双手可不是这副暮气沉沉的样子的。
而李少波也不是什么“烟雨客大人”，只不过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而已。
那时候，加赫里斯清晰的记得，他对李少波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真的决定了吗，少波？跟着我，很可能会死哦。”
“放心吧，无锋剑大人，我不会有事的，因为……”
“今天，是没有阳光的雨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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