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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龙牙儿畏畏缩缩的低声应了，随后跨进门中，低头站在了廊檐之下。
“木瑀，那膳房里的酒好像没了……仅剩的十几坛桃花月酿都在这里了……”瑾云看了身旁散落的白玉酒坛，神情有些酸楚：“这酒，怎么也会喝着喝着就没了？”
“瑾云上人安心，木瑀这就去寒月宫取来……”木瑀恭恭敬敬的答到，内心却很是担心一旁的龙牙儿。
“那快去吧，多取些回来。酒，总是不够喝的……”
“是。”
木瑀应声，躬身行礼后转身而去，只是在走之前给了龙牙儿一个“好好应对，我会尽快赶回来”的眼神。
终究是挨打挨的怕了，嘴上再犟也没用。木瑀前脚刚走，龙牙儿就开始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对着满树灿烂绽放的桃花，瑾云轻声念了两句诗词，脸上却写满了说不出的悲伤与惆怅。
“龙牙儿，你可知这两句诗词是什么意思？”
……
“弟子……弟子不知。”
“也是，你这般小小年纪，怎会懂这诗中深意，又怎会懂我心之所殇……”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又是几句诗词，瑾云捧起手旁仅剩的一坛桃花月酿仰头就往嘴里倒，酒水倾瀑而下却未溅洒出一滴，被瑾云悉数吸入口中。
酒已完，人未醉，随手将酒坛狠狠的砸向一旁的龙牙儿，瑾云起身，茫然的环顾着这似是而非的天与地……
见酒坛砸来，龙牙儿下意识往旁一躲，那用上好白玉做的酒坛就此砸在廊杆上，摔的粉碎。
“还敢躲！”
瑾云怒不可遏的看着龙牙儿，牙齿都咬出阵阵切错之声。
一株桃花忽然无风无雨的从树上悄然而落，有如清风一般拂过瑾云紧皱的眉间，随后缓缓落下……
瑾云紧皱的眉间动了一动，随后慢慢的散开了，看了一眼惊恐中的龙牙儿，瑾云竟也悄然叹了一声。
“去吧，自行去师妹的灵堂跪罚……”
不愿再对龙牙儿出手的瑾云，换了一个在龙牙儿看来极为轻松的惩罚。
“是。”龙牙儿连忙应声，随后小心翼翼的走过桃花树下，向烟云居正中最大也最为宽敞的正厅走去……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
……
无视身后瑾云的伤情吟咏，龙牙儿来到正厅门前，缓缓推开正门一角便闪身进入其中。
厅外虽是晴朗好天，厅内却是清冷非常，一幅幅瑾云上人亲笔作画的瑾烟上人画像齐整整的挂满了整个厅堂，却也遮住了厅外的晴好阳光。
厅内中央，常年燃着几根玉心蜡，烛光清幽，却也将厅内完全照亮。
这玉心蜡，取千年以上的珍品白玉之心所制，玉心中蕴藏着极为纯净的地之灵气，随自身燃烧而缓缓释放，这本是修界难得的补充地之精华、辅助修行之物，如今却被瑾云上人如此浪费，不知会让多少修界同人心疼难受……
缓缓走到东面正中的一副画像前，龙牙儿看着画像中清丽脱俗、宛如仙子一般的瑾烟上人，直直跪了下去。
“瑾烟姑姑，方才那人所念诗词，是姑姑喜欢的吧？”
“都说那人天资聪颖，是寒月门千古修行第一人，可是，他的道心……未免也太过脆弱了一些吧……”
“你们大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强行将我与我父母分离，带我进入这修者世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让他日日打骂，恨不得要了我的命；我更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龙魂之子究竟与我有何关系，竟要我来承受这种种苦楚……”
“可我知道，我要修行！就算用尽百般手段、就算最后爆体而亡，我也要修行！”
“我要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我想要保护的每一个人，守护我心中一直坚持的天道和正义……”
“瑾烟姑姑，可能在你看来，我也是在痴人说梦吧。”
“可是，瑾烟姑姑，我是不会放弃的，哪怕为此魂飞魄散，我也，不，会，放，弃！”
龙牙儿的誓言，如同钢钉铁骨一般在心中牢牢扎根，却更让他明白自己日后的修行之路将无比的艰难。
“瑾烟姑姑，我虽然不曾见过你……不过，木瑀叔叔却告诉过我，您是一位胸怀宽广、与世无争的好姑姑……所以姑姑，龙牙儿在此恳求，姑姑若是天上有灵，就请助龙牙儿一臂之力，好吗？”
……
殿内无风，玉心蜡的烛火却无端的微微颤抖了几下，终又恢复平静。
跪着低声哭泣了一会，心情稍微平复了些的龙牙儿终究还是少年心性，过了一会就有些跪不住了，伸长了脖子好奇的看着灵堂里挂着的多幅画像。
在烟云居里，瑾烟灵堂等同于寒月门的禁区之地，除了瑾云能随意进出之外，木瑀也只是在每月月初和十五之日才能进来更换玉心蜡、清扫灵堂。至于龙牙儿，虽然先前也进来跪拜过几次，可那都是在瑾云的强逼之下，而今独自一人跪在灵堂中反醒，龙牙儿自然想把这灵堂看的更清楚一些。
灵堂正中的那副画像，画的是瑾烟上人手捏桃花、巧笑嫣然时的模样，看画中的打扮，瑾烟上人那时应该正是风华正茂之时，虽然身穿着寒月门中常见的月白长袍，可那一颦一笑中透出的清澈纯美，让年幼的龙牙儿都有几分倾慕，忍不住往前跪了几步，想离心中的瑾烟姑姑更近一些。
画像之下，摆着几本古朴书籍，应该都是瑾云思念瑾烟之时的手抄诗词吧。龙牙儿对诗词并无兴趣，所以大致看了两眼，就要将目光移开。
一阵清风忽然来到，吹起了几本书籍的封页，龙牙儿随意扫了一眼，却被其中一本书籍的书名惊讶的呆了。
“皓月心法？这不是寒月门的内修之术吗？……”按耐着内心的激动，龙牙儿有些惊疑不已。
“木瑀叔叔不是说这皓月心法深藏于门中禁地，寻常弟子修行都是靠师父们口口相传的吗？怎么心法竟会到了瑾烟姑姑的灵堂中？”
眼见着自己所求就在眼前，龙牙儿再也按耐不住，快跪几步来到书籍前，捧起皓月心法就细细观赏。
“这字迹，怎会如此熟悉？”看到那封页中极为熟悉的字迹，龙牙儿又抬头看了看瑾烟画像中瑾云的题字，这才明白，原来这本皓月心法是瑾云手抄之本。
知道是瑾云手抄之本后，龙牙儿第一个想法就是将这本皓月之法揣入怀中，带出灵堂等夜深人静之时再详细研习。
可转念一想，瑾云几乎日日都要出入灵堂，若是被他发现这皓月之法莫名失踪，自己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瑾云能将此书摆放在灵台前，自是因为此书和他还有瑾烟上人都有着极深渊源，依瑾云的秉性自会不时翻阅，那么用其他的书来鱼目混珠自然也行不通……
思来想去，龙牙儿能想到的最可行方法，也只是趁着木瑀每月进来换蜡之时自己偷偷进来翻阅，可是此事一旦被瑾云知晓，木瑀叔叔肯定会受到严厉惩罚……
跪拜在灵台前，手里捧着皓月心法，内心有些慌乱的龙牙儿一时间竟陷入了两难选择，不知该如何是好……
“龙牙儿，你可知错了？”
厅门外，瑾云的声音忽然响起。
忽然听见瑾云的声音，龙牙儿心中一惊，捧在手中的皓月心法登时掉落在地，那不大的几声响动，却更让龙牙儿担心不已……
“什么声音？”瑾云登时机警，厉声问了一句，推开了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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