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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奈伏三人在外接应后，李堇荁和百止谦两人各执一根火把，小心翼翼地摸索进洞。
洞中浑气浓郁翻滚，搅得火把上的明亮摇摇曳曳，晃得眼前如有触手招徕，心惊胆跳的又忍不住一探究竟，直摘到臆想的场面。
两人越往里走，鼻尖越是血腥萦绕，地上血迹堆积成流，叫人无不怀疑其早可能因失血过多而死。
“这，似乎要爬过去？”李堇荁停在一处缺口，狭小矮挤，得弯腰匍匐。火把往里探探，也只能照亮几尺，看不到再多大致清晰。
她看了一会，不安怂恿心脏狂跳。那黑暗生出冰冷渗骨的阴森，不断考验平静的防线。
百止谦也有些头皮发麻，将火把往地上照一照，发现血迹是拖行的摩擦痕迹。他和李堇荁对视一眼，几乎要确认了里面人的生死情况。
他向走一步，火把换到左手上，右臂一抬把人稍挡在身后，轻声道：“我先走，你跟在后面，如有不对只管先退。”
李堇荁皱了皱眉，沉思一会还是没勇气逞强，只好再一次嘱咐道：“好，但你也要答应我，不可冒险。”
于是两人相继钻进缺口。
一进缺口，李堇荁就感觉进了狭隘夹道，四周触碰紧挤，沉重压抑，套了一身看不见的枷锁，无端令人难受闷胸。
前行时，她尽碰到地上湿粘的血渍，摸着墙也沾上，恶心上下滚动，咽了几口气才没让它冲出嘴巴。
爬了约莫半盏茶后，两人终于看到一丝昏沉的黄光，纷纷加快爬行动作。
一落地，两人都摇手抬臂舒展，一副脱离牢笼的轻松。缺口出来后到的地方还是一个山洞，但像是人造的洞府，角落堆放有完好的用品。
他们顺着残留血迹走过去，边走边警惕四周。这洞府不知为什么有无数石墙伫立，一块并一块，拼接成通道廊坊。
所幸看着荒废已久，倒还算视野宽敞。可就是这宽敞，很快令他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慑在原地。
一整条断腿横梗在前，断口参差不齐，皮肉碎烂白骨森森。李堇荁一下子忍不住转过背去呕吐起来，酸水冲鼻，泪涕齐下。
百止谦也恶心胃呕，但终究性子强韧了些，倒没像李堇荁那般失态，只是脸色看着不大好。
“还能行吗？”百止谦蹲在她身后替其顺气，呕吐声被压得很低，能看出李堇荁在尽力控制自己的失态。
“转过去。”她一手捂着嘴，一手胡乱拨弄沙土欲掩掉脚下的污秽，那酸腐气已经大得盖过了血腥味，再被看见这污脏只怕日后无颜面对他了。
百止谦也闻到了一丝酸味，知姑娘家好颜面，递出帕巾后便回身走到断腿附近，忍着难受仔细察看。
而这一看，越看越心惊。
断腿的衣着看不出来头，但是腿根上的断口皮肉细粗不一，在看中心头的骨头比肉多出一点，百止谦当即确定这腿是硬生生给扯下来的。
他翻了下断腿，又看下血迹，没有中毒也没有什么异常在其中。应该没谁会无缘故自己拔断腿。
“怎么样？”李堇荁已经整理好自己，站在一丈外问他。百止谦转过头，见她除了眼眶有些红，脸色微白，神态恢复了平静。
“应该是被人追杀，断去一腿。”他站起身来跨过断腿，有些急：“我们快去看看。如今在刀谷中的人多为正道修门弟子，如果我没猜错，恐怕这人是被邪修魔门盯上了。”
“那岂不是凶多吉少？快，我们走！”李堇荁一听到邪修魔门也焦急起来，为防万一，她捻指打了道信符给奈伏他们此间异常。
红色微光悠悠飘起，李堇荁心念一动，信符便立即朝缺口洞外飞去。
百止谦抽出长剑，率先大步踏进，她跟在身后，时刻提防。然而看着简陋的洞府走动起来却异常多掩。
尤其是一道道竖起的石墙，东倒西放的仿佛哪都可以藏人。
是敌是友还不确定，两人不敢放声寻找，只能轻手轻脚去处处仔细察看。
走到差不多时候忽然有四道幽蓝火焰分别从左右前后燃亮，骤然落下阴沉冥幕，映得昏沉的光也鬼魅起来。
两人肃然一惊，立刻背对背举起武器，目不眨眼的紧盯周遭。
焰火轻微晃动，烛芯滋滋作响。残破洞府四无漏缝，却阴风循循，吹过肌肤时冰凉的犹如铁丝，缠着旋儿绕过皮层，勾起阵阵发麻的寒意。
李堇荁紧咬着嘴唇，不敢错过丁点异常，专门在犄角旮旯里搜寻，企望这奇怪变化不过是洞府残余的机关。
她慢慢从一处一处翻看，直到心慢慢放定下来时，正对上一只倒映幽蓝火光的眼睛，闪烁着冰冷诡异。
李堇荁倒吸一口凉气，猛退几步一把抓住百止谦的手，紧紧贴靠过去。
幽香漫漫袭来醉心意，百止谦眉头跳出喜梢，刚想安慰佳人却被她指着的鬼眼给硬噎回肚子里去。
可怜他刚生出来的一点旖旎心思，还不及回味就全给吓没了。真是晦气。
“出来！”百止谦剑指暗处，手反拉过李堇荁往后又退了几步，剑刃利光闪闪，示威逼压。
可那只眼睛只眨了几下，反而是瞳孔转到最边的眼角，像在看什么。
两人看了一会也不见有出来的意向，于是便小心顺着方向看过去，期间余光不忘锁在那只眼上。
那只眼睛看的地方无数暗影明灭不定，边角拉长了锐利，模糊晃荡投印在墙上。看着是普通的背光倒映，可是看久了居然有种臆想认知，就像身后早有鬼爪高高举起，伺机捕猎鲜美。
身，身后？
脖子后边吹来森森阴凉更甚之前，两人心里一同闪过不详的预感，皆暗自运起真元力，准备回身。
‘一、二、三！’无声落定，百止谦手腕一转，长剑凌厉一扫，横光即作刃芒挥荡破风。李堇荁亦随之一道火石刺鞭扬长甩去。
然而两人的奋力一击全部落空在石墙上，粉碎成满地碎石，并无其它怪异。
“怎么回事？”李堇荁以为自己看漏，举高手中火把眺望，旁边的百止谦也皱起眉头，刚才背后异感陡生绝不是错觉，且那只眼睛看的地方又没古怪。
那只眼睛看的地方？！
忽然，他浑身一个激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李堇荁拉到身边摔离原地，身后凶猛扑来的尖牙血齿堪堪错过，咬在石墙上，瞬间分崩离析，灰蒙飘然落下。
李堇荁心跳得飞快，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怪物扑向的地方。刚才要不是百止谦及时拉走，恐怕半个身子早当场交代在它嘴里了。
这下，两人也总算明白了那条断腿为何皮肉碎烂，断口参差。
百止谦捡起地上火把朝扑落的地方扔去，旋转火光吞噬灰蒙，揭开噬人危险的幕帘。
“鱼鬼？！”李堇荁失声叫道，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景象。古怪的黑色鱼身，满布乌鳞硬甲，还有那顶端聚毒弯长背鳍，一根根朝天竖起，点点尖光凌厉隐现。
“这是什么啊！鱼不鱼人不人的，还有那个，是人头吗？”百止谦被那裂口尖牙满面坑洼给恶心到了，万分嫌弃：“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太不能看了！”
“咦！！！”他抱手使劲搓了搓，鸡皮疙瘩一片接着一片冒出皮面，恶寒地发抖：“不想跟它打，丑得实在让人难受，我想跑！”
“……你还真什么时候都能扯到别的。”李堇荁无力的吐出一口气，因见到鱼鬼而生起的恐惧，莫名其妙地被他插科打诨弄没影，倒跟着关注起奇奇怪怪的地方。
别说，这鱼鬼丑得人一眼都不想看，还怎么打！
“啊嘶！嘶嘶嘶～”鱼鬼张大嘴发出绵绵叫声，利齿数次开合，嘴沿滴滴血水流落，在幽蓝火光的映照下，抖动着暗沉紫魅。
如似婴娃的啼叫声，幽幽传递悲咽伤呜，引人心生垂怜。百止谦没先设防，耳中瞬间被迷，心神微微晃动，持剑力度渐渐疲下。
早有警惕的李堇荁见状，直接两指掐向他腰间软肉，再用力一拧剧痛排山倒海地侵袭，不止一下子驱散迷音，还疼得他龇牙咧嘴噫噫不停。
“鱼鬼擅迷幻，你小心点。”见人彻底清醒，她才放开手，正对上冰冷狠戾的鸢眼，花五光芒大作。
“嘶！阿堇！你，你可以用嘴来提醒的！”百止谦抽搐着眼，疼痛还有残留，左手时不时揉一下腰上软肉。
李堇荁瞥了他一眼，手中长剑已注满真元力，锋芒刹间还压过昏沉，与鬼魅阴森相撞，化作至刚阳正。
心定一分，她将目光落回面前怪物身上，道：“鱼鬼的背鳍有毒，碰到一点就毙命。还有身上的黑鳞片极硬，若是强攻，只怕会白白耗费力气。”
百止谦举着剑和它对峙，依言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有黑鳞覆盖，连指甲盖都有，三分无奈：“这满身都是盔甲，真烦！”
他突然想起冒正康，这家伙每次和他切磋也都是一身金甲，穿不过刺不透，生生要熬个半天才有破绽。
“尽全力找破绽吧，如果防不住，今天不是断手断脚，就是断命在此了！”
李堇荁引落火行珠，霎那间，火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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