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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但愿暂成人缱绻（9）
每个孩子对父母的依赖估计都来自于童年，父母相敬如宾、恩恩爱爱，或许对孩子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肖遥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一份上天的厚礼。
“我曾经以为爸爸妈妈再怎么争吵，也一定不会离婚，就算离婚，爸爸都不会再娶，因为我坚信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哥哥，你觉得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会那么容易放下多年的感情，然后投身到别的女人身上吗？”
在这个充满鞭炮味道的夜晚，肖然甚至在浓浓的烟雾中还没来得及看清肖遥眼里的水光，那种阴郁的感觉却充盈着整个心头。
肖遥的心思细腻一直是肖然心中的伤。
他对这个堂妹是打自内心里喜欢，她长得比一般女孩漂亮，脑袋也比一般女孩聪明，关键还不黏人，不柔弱，小的时候经常会跟着他的屁股后面去抓蜈蚣，挖蚯蚓。
这样的女孩与他的童年有太多太多的交集，他想尽好一个哥哥的责任，尽可能地保护好她，把一切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东西都隔绝掉。
可是，这次伤害她的，为什么偏偏是她的父母？
他微微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正鼓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跟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然后说：“遥遥，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何必去纠结呢？”
“我知道的，哥哥，我一直都劝自己不要去想……可是……”
肖然的心揪疼着，他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哭腔。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忘了……我的妈妈……”
“傻瓜！不是你的错！”
他无奈地望着天上的星星，其实他真的不太擅长安慰别人，怕说多了会犯错。
“哥哥，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吗？”
“有的。”
“那是什么？”
肖然笑笑：“长大了你就懂了。”
两个人放了一会儿烟花之后，就索性跑到楼上去躺着看星星，这样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其实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很大的意义，顶多就是两个人找了个机会可以聚在一起罢了。
“哥哥，大学好玩吗？”
“嗯。比以前任何一个读书的日子都要好玩。”
“那……告诉我，找女朋友了吗？”
“呃……还没有，没有找到自己特别喜欢的，不敢轻易下手啊……”
“呵呵……”
肖然也是那样的一个人，不轻易动感情，一旦动情，也是天荒地老。
“快点长大吧，到大学来，美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嗯，哥哥，我会的，我会考上北大的。”
“我的妹妹一直都很优秀。”
星空划过一颗流星，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闭着双眼，双手放到胸前，默默地合十，默默地祈祷。
那时候奶奶都会跟他们说，谁能幸运地看到天上的流星，就要赶紧许愿，因为对着流星许的愿望是会成真的。
这样的谎言他们到现在都还深信不疑。
两兄妹许完愿后相视一笑。
没有过多的语言，却已经心灵相通。
热闹的春节很快就过去，肖遥如约在初二这天回到了她和妈妈的家。平时冷清的家此时在裴依玲的勤劳的双手的装点下，有了点过年的气息。
肖遥看着那一个个“喜”字，心里头涌起一丝温暖。
一年忙都头的母亲终于能在春节的时候获得了十天的假期。
肖遥陪着妈妈回到了外婆的家里，舅舅和舅妈热情地给她们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虽然今年跟往年不同，少了一个人的饭桌依然不减它的热情，谁也没有提及她的爸爸，谁也没有说，大家都一如既往地谈天说地。
饭后，外婆趁裴依玲和肖遥的舅妈在厨房洗碗的空当，悄悄地拉着肖遥的手，在院子里说起话来。
“遥遥，外婆老了，很多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
“外婆，你会长命百岁。”
虽然现在外婆已经接近90了，离一百也不远了……
不知为何，听外婆这样说话，她的鼻头一阵酸酸的。
“傻孩子……”
外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遥遥啊，要多陪陪妈妈，你妈妈啊，过得太苦了……”
“嗯。”
“我以前老劝她，一个女人那么拼命干什么？顾得了工作顾不了家，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唉……”
说到情深处，外婆用衣袖擦了擦眼。
“遥遥啊，女孩子差不多就好了，要懂得进退，不要总是那么拼，有个幸福的家庭比什么都强！”
她默默地听着，这是外婆第一次和她说起有关妈妈的话题。
“你妈妈呀就是太好强了，明章待她好，她自己不懂得珍惜，一心总想干出点什么来，现在好了，明章走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并不高兴，可是还能怎么样呢？镜子已经破了，还能怎么圆？”
肖遥没想到外婆虽然年纪大，但是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清楚。
“遥遥，以后妈妈就交给你了……”
她轻轻地揽了揽外婆，这个简单的拥抱是想告诉她，她会做到的，毕竟妈妈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永远留住的了。
在外婆家里过了几天之后，她们回了家。
肖遥在大年初八这天就要上学，妈妈难得地在家陪着她买了许多的文具和参考书。
“北大有信心吗？”
这是第一次，妈妈和她谈起考大学的事。
“嗯。”
裴依玲笑了，露出浅浅的梨涡，甚是好看。
肖遥经常想，妈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胚子，要不然现在年纪那么大了，岁月在她身上却没留下过什么痕迹。
“我女儿一直都很优秀，妈妈有了你真幸福！”
肖遥是个不怎么懂得规划自己人生的人，因为她什么都觉得很无所谓。成绩好不好她倒挺不在乎的，要不然怎么总是在课堂上睡觉惹老师不高兴呢？排名第几她也是不在意的，要不是教导主任的挑衅，估计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要超越一个人也不是难事。
不过现在，肖遥总算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沈陆说，要一起考北大清华的时候，她答应了，那时候只不过是闹着玩的，真心的成分不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大家都希望她能做到，那么她就有种必须要做到的感觉了。
“妈妈，我会努力的。”
这是她对母亲的承诺，也是她对自己人生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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