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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不避嫌我肯定不会多言,两个人共用一双筷子是件很亲密的事。[托着腮欣赏他的吃相,也不知道以前刘寡·妇是怎么教的,居然能把阿平教得吃面都这般斯文,基本上吸进嘴里都不带声的。相比之下,我刚才吃那半盘子面可谓豪迈了。
等阿平终于把剩下的面都消灭时,我看他似乎还意犹未尽,嘴角粘了一点黑的,我很自然地伸手去抹,发现指尖黏到的是焦黑的葱花,还泛着光,是面里的油迹,本想拿块布巾擦去,却没料阿平拉住我的手就将那根指头含在了口中。
温热的包裹,轻轻吸吮,一阵酥麻。
等他终于松开时,看着手指上的水光又不由脸红了。一边暗恼自己这面嫩,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而且还就在刚才,现在为这种小亲密再脸红会不会有些矫情?
可当下的心情谁又能控制呢?
我干咳了声抽回自己的手指,故意转移话题:“你还饿吗?要不我来再做一些,也好给婆婆做一碗。”却见阿平摇头:“不饿,不给她做。”
见他这态度不觉好笑:“怎么?还跟你娘生气呢?”
“她递我休书,要吃她自己做。”
我啼笑皆非,单纯孩子式的赌气方式。如果我这脚没受伤,那替刘寡·妇做饭煮面这活是责无旁贷,眼下就不强求了,尤其是恐怕我这端一碗面去也是自讨没趣。
不过这饭后倒是无事可做了,天气又这般炎热,院子里也不适合待,两人还是回了屋。
我看阿平热得头发都湿了便提议他不如除了外袍,又将中衣的袖子卷起来。其实村子里下庄稼地干农活的汉子通常都会穿短衫,可我翻遍衣柜,发现阿平的衣服都是长衫。
可能是刘寡·妇不愿阿平像农家汉子一般养,更不愿他抛头露面,故而他的皮肤很白皙,手上也没有茧子。反正是在屋内,我也索性撩了罗裙卷起裤管,又将袖子卷到手肘处,可还是觉着热,一身一身的汗在出,关键是我那脚踝处可能因为汗湿的原因,一阵阵地发痒。
忍不住地去挠,可不挠还好,一挠那揪心的疼就冒出来了。
过了一会要再伸手时被阿平给抓住了,抬起眼见他冲着我摇头,我难得可怜兮兮地说:“好痒。”眸光闪动,他转身就朝床边走,见他从床底下的药箱里找出绿色的药膏,正是初进门时他为我涂烫伤的。
看他抹了一大块在我的脚踝上,不由询问:“这能有用吗?”
那药膏里应该有薄荷成份,抹上去就觉一阵清凉,不过倒是真的止了痒。
打从这日阿平给我煮过面吃得了赞扬后,他就不让我再动手,每次都是把我抱进灶房里干坐着看,而他在炉灶前煮面。有一次刘寡·妇可能也饿了走进来,我因为背对着门没发现,是听到不可置信地沉喝才反应过来:“阿平你在干什么?”
我身体微僵地扭转回头,刘寡·妇就站在灶房门口,身体微微轻颤着,好似阿平在那边下厨是件多不可思议的事。不过想来也能理解,在我那世界男人下厨都属常事,可在这里男人都奉行“君子远庖厨”的律条,别说是阿平家,就连我娘家,阿爹是从不走进灶房一步的,也就难怪刘寡·妇一脸的难以接受了。
阿平闻言转过头来,看了看刘寡·妇后只答:“煮面。”
看到刘寡·妇凌厉的视线扫向了我,刚要开口骂我什么就听见阿平又道:“你要吃,我也煮。”然后刘寡·妇踉跄着退了一步,泪突然就滚下来了,目光变得黯然,像是万念俱灰般地摇着头说:“随便吧,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我看着刘寡·妇背走的身影消失在门框处,不由蹙起眉头。她这态度转变的未免有些快,明明是要发怒的,怎么因为阿平一句也为她煮就休兵了呢?
自那日她清晨要离家已隔三日了,基本上同在一个屋里也没与她照过几面,每次碰上都没好脸色。杏儿还来,不过却不敢再来缠着阿平,只躲在一边幽幽望着。
有她过来我也不忧心刘寡·妇没人伺候,再说了,半年前我出嫁前就他娘俩,也没见有饿着,所以实在没必要太操那个心。
不过生活也不平静,下午的时候阿婶突然又上门来了,看见她时我本能的眉头一蹙,以为娘家又有什么事,却没料阿婶避开了人与我私下里却是问金阿牛的事。
原因是那日小同与阿牛一道出来是有人看见的,后来小同被我送回村去了但阿牛却没见回去。原本阿牛家也没当回事,到第二天里要干农活时才想到找他,可满村子都找了也没找着人,当时还没人去说阿牛去处,也只能干着急,想着阿牛这么大人了不会出什么事,又正是大忙的时候,便先放下了。
可等过了两天还不见人回来,阿牛他爹才真的着急起来,再次满村子问人,直到听见有人说两天前见阿牛与我弟弟小同一起出的村子,于是就跑上我们家要人去了。
当时阿爹外出捕鱼了,家中就只剩阿娘与小同两人,阿牛家气势汹汹上门来要人直把阿娘逼得抹眼泪。后来从小同口中逼问出阿牛来这边银杏村找我了,当下阿牛他娘就大闹了,还是阿婶出面调解先把事按下不说,然后今天找上门来问我了。
听完这些后我的眉宇蹙得更紧了,那天从杏儿口中获知阿牛被隔壁木叔给扔出了村,怎么会到今天都还没回去?心中如是想着,嘴上还是将那日的事简单说了,阿婶听完后不就怒了:“阿牛这臭小子也太不像话了,你出嫁时闹,你回门时又闹,现在你都嫁过来半年了居然还来闹,这分明是想拆散你这门好姻缘啊。不行,我得回去跟他们老金家评理去。”
阿婶气匆匆地走了,我却眉宇不展。阿牛回不回家这件事原本跟我也没多大干系,可问题出在他是受小同所托来银杏村找我。所以无论阿牛是长是短,我都脱不了干系了。
忽然想起那天我送小同回家,送到村口又与阿平马不停蹄地回来,而银杏村到坝头村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但我们却没遇见本该回程的阿牛。所以要么中间环节出现了问题,就是阿牛在被扔出村子后并没有回去,可是,他不回去又能去哪?
当然从银杏村出去并不只有通往坝头村的路,总之这事在心里留了疙瘩。思来想去打算去找隔壁的木叔问问那日具体情况,刚好阿平被我喊去回屋也没出来,便颠簸着脚走出了门。
老郎中的药还是有用的,三日下来基本上能走了,只是阿平紧张,上哪都还是要抱着我。
来到木叔屋前,屋门是敞开的但不见屋内有人,我询声而唤:“木叔在吗?”等了一会也没见屋内有回应,心想可能是出门去了,我这样进去也不礼貌便打算过一会再来,却在转身要走时突然听到咚了一声闷响,不由怔了怔,人应该在屋里啊。
紧接着又是一道怪异的声音传出,我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因为后面那声听着有些像人在呜咽,不会是木叔出什么事了吧?
虽然与这邻居交集不多,但也知道自个家中用的柴火都是他供应的,每次快用完时他就会送过来,应该是刘寡·妇付了他报酬。而且刘寡·妇对他的态度也很客气,上回寻我跟阿平不也拜托了人家嘛,所以万一真出了事可别耽误了。
想到这我就不再犹豫向里面走,边走还边沿路喊:“木叔,你在家中吗?”
木家的格局与我们家有些不同,堂屋之后并没设院子,而是一间中屋,屋内无窗,所以显得有些昏暗。一踏进内就好似看到墙角滚了一个人,心中不由一惊,果然出事了。
连声而询:“木叔,是不是你?发生什么事了?你要不要紧?”
可等我走到跟前时不由一怔,这滚在地上的人的体型不太像木叔。木叔是中等身材,并不魁梧,但看着却孔武有力,而眼前这个明显身形要大上一轮。
木叔是个鳏夫,但不代表他没有亲戚,心说不会是他家亲戚过来又突生急病吧。
念转着也不能就此不管,低头对倒在地上的人问:“你是木叔的亲戚吧,有没有事?能站的……”我的话嘎然而止,因为,我看到地上躺倒的这个人不仅在抽搐,而且全身捆绑。
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若非我还算镇定此时换了任何女人都要惊叫出声,脑中飞转,这是木叔的家,他屋子里捆绑着一个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此时我的行为等于是窥探了他的秘密。无论他是否有在屋内,都有可能下一刻就出现!
当下我就决定明哲保身,先退出这屋子再说。可我的脚不便,走路颠簸,只走出两步就又顿住,缓缓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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