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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我走在暗夜里,脚倒是好了,就是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不知多久便依稀场景熟悉,头顶月光皎洁,看清前面那是温泉池。[我来到池边也没停留,往山洞方向而走,忽而嘎然止步,远远看见山洞外有一簇簇绿色的光,等定睛细看竟然是隐匿在黑暗中的狼群,而那绿光根本就是它们的眼睛。
这座山里当真有狼!念头刚滚过我的脚就不由自主地往前了,我大惊失色地试图停止可是依旧一步一步在缩短距离。只能惊骇地看着狼群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惊奇的是那些狼好像听不见我的脚步声,没有一只狼回头过来看我,都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那洞口的位置。
等等,洞口?陆锋在里面!
我不敢冲进去,既害怕又彷徨之际,突然见一头灰狼从洞里缓缓走了出来,它比围在洞口前的狼群里任何一只都要庞大,几乎一眼就判定了这只是它们的头。
而它的嘴里似乎叼着什么,忽而它将那物丢在了地上,于是狼群一哄而上。而在那一瞬我就着月光看清了丢下来的东西,竟然是人的一条手臂!
“陆锋!”我尖叫出声,猛然惊醒了坐起,心神恍惚里大口大口喘气。
意识一点一点回来,也渐渐了悟刚才那是个梦。都怪阿平吓我,说什么山里头有狼,害得我半夜做梦都梦见那一幕了。不过刚才我应该没有喊出陆锋的名字吧,要不肯定得把阿平给吵醒了,我转回头不由愣住,阿平呢?
房内留了一盏油灯在桌上,摇弋间已快烧见底了,火苗一闪一闪的。窗外黑漆一片,虽不知是何时辰了,但肯定还是夜里,阿平不睡觉去哪了?如厕?
我等了一会仍不见阿平回来,不由越加纳闷,他就是去如厕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吧。
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他又跑去他娘那闹了?还是在这大半夜的?再等了一会我待不住了,翻身要下地,但想起自己腿脚不方便,撑着床沿又扶着床柱才小心地站起来。
然后,我龇牙咧嘴。
老郎中果然没说错,受伤的那只脚倒也罢了,可那条没受伤的腿却因为昨天过度劳累而当真酸痛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我估计小腿肌肉硬得像块石头了。
站了好一会都没法迈出一步,反而跌坐回床上额头直冒冷汗。我手撑床沿想要再度起身,却没料右手按下忽觉一空,整个手掌下沉了些。暗道不好,不会是把床板给撑断了吧。
一边翻着床褥一边哭笑不得地想,我是有多重力气有多大,以致于撑了两下就把床板给压断呢?一定是这床板特不牢靠。当我把床褥掀起后不由一愣,这床板……断是看着好像断了,可是怎么断的那么齐整?一般压断不是应该断口长短不一,还有毛刺的吗?
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要把被压断的床板扶起来看看有否办法可想,要不阿平回来就没法睡了。但等我把那块断了的床板拿起来后又怔住了,即使我也没研究过床的构架啊,但是应该没有一张床底下是中空的吧?难道就靠两块木板支撑我们的重量吗,这设计也太不合理了,怎么着也得有床梁支撑在中间呀。
心里吐着槽,身体微微一侧,桌上的油灯光亮照过来,我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地发现,原来床板底下不止是没有床梁,连地面都没。想到什么,立即将床褥又往里掀了掀去拿另一边的断板,我的眼睛不由慢慢瞪圆,整个人也处于发懵状态。
这床下竟然是个密道口!
从发懵中回神,脑子开始转动,忽然想起我把一个事给忘了。就是那次在佛房罚跪,阿平夜里偷偷摸摸地从地道抱着被褥进来,得知家中还有一个地窖,而地窖的一个入口是佛堂案台之下,后来也不知有没被填上,另一个我本打算以后再问阿平,结果忘记了。
到这时我才恍然明白,原来另一个出口在我们的房中,还是在这床板底下。
随之就有疑惑浮上心头,谁家地窖入口是建在卧房和佛房的?不都是应该在院子之类的地方吗?不管什么原因,我都决定下去看一看,否则这个夜晚没法平静得下来。
看着被掀起的床板缺口,以我这小身板足够钻进去了,披上外衣就忍着脚疼往底下钻,等大半个身体都到了下方时才发现脚不能着地。不由懊恼,是我太矮了还是下面这空间太高了?这时再爬上去又不甘心,一咬牙松了手,身体急坠而下,不过也就瞬间落了地。
我双腿因受力而触疼,只能就势扑倒,手撑住了觉着地面并不太硬,总算也没再次扭伤。扶着墙爬起来,尽量让开入口处的位置以致房间里的灯光能照点进来,可那光线本来就暗,照进来也微乎其微,于视线根本无助。只依稀能看见此处空间狭窄,一人多高,应该只是一条通道。扶墙缓步而行,越往内走就越暗,到后面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突闻脚边叮铃声响,脚踝处明显感觉到触碰了什么,我惊了一下,立即止步。也不敢蹲下去摸,只能用脚再去度,只要一碰到就能听见铃铛响,但我也猜出应该是底下系了根绳子,而铃铛就系在绳上。
尝试跨步,再缓慢移动了两步,果然不再触碰到东西了。忽而想起自己外衣里有火折子,连忙从衣袖中摸了出来轻轻一吹,幽幽缓缓的火亮了起来。
火苗小,虽不足以照亮整条通道,但至少我这身前能隐约看清了,不由也壮了些胆。老实说,我还真的有些怕,本身胆子也不大,半夜三更地在一条黑不隆冬的地下通道里走,哪里能不心惶惶啊。
走出一丈多远我就发现前面有扇门,而门自然是紧闭的。
心头鼓鼓跳得飞快,既害怕又有种莫名的兴奋,感觉就像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里头是好是坏都是未知,也正因为未知才令人有那般情绪。
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等指尖触及木门时我顿了顿,下一瞬不管不顾地准备要推开,却没料门从里头先打开了。不由惊愕于当下,目光也发直,同样与我一般呆怔的还有门内的阿平,他似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在此处,甚至还疑惑地将我上下打量。
目光落至我的脚时他忽而面色一变,一个箭步朝我扑来。我还处在惊愣中,也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他将我横抱而起,然后往我来时路走。
我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那扇门,等觉着距离拉长了才猛然惊醒过来,连忙喊:“阿平等一下!”他没听我的,继续抱着我走,我去抓他的耳朵又再喊:“别走,你停下听到没?”
这回他终于肯停下来了,低头看我的眼神却是不郁,我也不管,指着他身后问:“那里是什么地方?”静默了下,他的嘴里吐出两字:“地窖。”
屁!别当我刚才没看到!这条通道是黑不隆冬的,可那门后却是亮着光的,现在都还能看到呢。我佯装气恼,语气生硬地道:“你要么现在放下我,要么就是抱我过去,自己选!”
“你的脚。”
“别岔开话题,选!”我难得对阿平专制。
他以行动回应,抱着我又转过了身,大步朝着那扇门而走。我缓步而走好长时间的路,在他那大迈步下不过一瞬就到了门前,而且径直入内,我也确认了刚才的惊鸿一瞥没看错。
门内是一间陈设整齐的屋子,有柜子、桌案、有椅子、有榻,但真正使我感到惊异的是正对门的一面墙全都是书。古木的书架,整排整列的书堆放的工工整整,这哪里是地窖,分明就是一间书房啊。
阿平将我直接抱放在了榻上,紧随着就撩起我裤管察看受伤的脚踝。
这时我也没心思管其它,只好奇地环看。原来光亮是墙上的油灯照射出来的,一般室内都只点一盏油灯,而这里却是除了书墙那面其余三面墙上各钉了一个灯盏。目光落至桌案上,有一本书被翻开了倒合在那,桌上同时也点着一盏油灯。
“阿平,你刚才是在这里看书?”
按揉在我脚踝处的手一顿,听见他轻声应:“嗯。”我一听越加好奇了,“你识字啊?”
实在是书卷在这山野乡村太稀奇了,打从我来此五年多,就没见过一本书,周围的人也没一个识字的,甚至村子里连私塾和教书先生都没有。
这里的人就是过着男耕女织最朴实的生活,文化与知识还没有力气来得重要。可我今晚不但看到了书,还看到了一整面墙的书,当真是惊奇不已。
等从吃惊中缓过神来,我那点好奇心也逐渐平息下来了,回转眸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阿平。外人眼中的傻子,我萌傻的阿平,夜半苦读?这两者的反差似乎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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