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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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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涿鹿城离薄山不远,只有几十里路程。白须老者与女子五人押着陈弃,走出薄山,直奔涿鹿城而去。

    缚龙索果然越绑越紧,初时只是双掌酸胀,又麻又痒,后来竟是痛不可耐,但陈弃咬紧牙关,不肯求饶,一路骂骂咧咧,百般刁难。

    女子气道:“你要再多说一句,我立即砍掉你一根手指!”说完,从腰中拔出一把匕首,在陈弃眼前晃了一晃。

    陈弃道:“老子偏说!”

    女子道:“好,这是第一句。”绕到陈弃身后,摸着他左手小指,用力砍了下去。

    陈弃身子一颤,连忙闭上了眼睛。过了良久,没感到疼痛,又动了动小指,仍是驱使自如,这才知道女子并未砍掉自己手指,立时长长出了口气,再睁眼看时,女子正笑吟吟站在自己面前,揶揄道:“臭贼,怕了吧?”

    陈弃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说了,生怕她一怒之下,真的砍下自己手指。

    一行人走了半日,暮色渐临,西天上一片红霞,白须老者道:“小姐,前面就是望薄山,咱们便在山里歇息一晚,也好打些猎物,填饱肚子。”

    女子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望薄山位于薄山东南,名为山,其实却是一处丘陵,岭上林木参天,野兽极多,不过都是凡兽,没有实力强大的阶位猛兽甚至奇兽,对五人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

    望薄山名字乃从薄山而来。因望薄山地势较矮,若在望薄山上观望薄山,只见山脊连绵,数峰兀出,白云闲挂其上,景致尤为壮丽,文人骚客有感于此,给它起了“望薄”二字。

    一行人走到望薄山下,陈弃双手已然没了知觉,他心中害怕,暗想手掌不会真个烂掉吧?但要出口求饶,仍是万万不肯,左思右想,故意道:“喂,臭丫头,老子要撒尿!”

    女子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你嘴里胡吣什么呢?”

    陈弃道:“怎么是胡吣?你把我手绑住了,我怎么撒尿?”

    女子脸色更红,怕他再说出什么污言秽语,连忙念了一个口诀,解开缚龙索。口诀刚念完,缚龙索便如游蛇,回到她手中。

    陈弃用力甩了甩手腕,不一时血液回流,手上一阵酸麻,宛如蚊虫咬啮。他不惊反喜,知道血液受阻时间过长,一旦回流,便会感到麻木之感,再过些时,才会恢复如初,而要是没一丝知觉,那才真的大事不妙。

    女子道:“风震,你跟着他,别让他跑了!”

    一名精壮汉子躬身道:“是,小姐。”转头对陈弃道:“小子,走吧!”

    陈弃转身向林子外走去,风震喝道:“你撒尿去林子外干什么?让路人观赏么?”

    陈弃道:“林子里猛兽多,我心里害怕,尿不出来!”心里已存了逃跑之念。

    风震无奈道:“就你屁事多!”

    二人走后,白须老者打量了一下四周,正处于一片林子之中,一时指着一棵樟树道:“小姐,咱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又对另一名精壮汉子道:“风雷,你去山中打些獐兔来……”

    风雷答应一声,走入林中。

    白须老者与女子走到樟树之下,另一名精壮汉子抱了一块大石,用衣袖揩拭干净,道:“小姐,你坐在这里!”

    女子点点头,坐在石上。白须老者则捡了许多枯柴,堆成一堆,以待风雷打完獐兔,生火做食。

    女子坐在大石之上,右手托腮,一时愁容满面,幽幽道:“姜伯,你说韩良究竟去哪儿了?咱们在不周武院等了半个多月,也没见他回来,问旁人又都说不知道。”

    白须老者沉吟道:“我看其他人神情,好像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

    女子道:“不愿意说?那为了什么?”

    白须老者道:“这就不知道了。”

    女子恨恨道:“也许韩良就是故意躲着咱们!当年他落魄时,爹爹曾对他有一饭之恩,谁知他一入不周武院,就再也不理会爹爹。爹爹有事相求,他竟当做不认识一般!我瞧这人有些刻薄寡恩,他名字叫做‘韩良’,恐怕真是‘寒凉’!”

    白须老者唔了一声,心底暗叹:这世上秉性寒凉之人,又岂只韩良一个?

    女子又道:“都怪我天资太差,不能进入不周武院,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又叹道:“姜伯,难不成我真要嫁给姬霸?”

    这女子正是风家家主之女,风姿。

    风、姜、姬三家并为涿鹿城三大家族。数百年前,风家实力为三大家族之首,姜、姬二家俯首称臣。后来风家陵夷,渐趋没落,乃至如今,已是三大家族之末,姜家反成了第一。姜家与风家向来不睦,近些年虎视眈眈,颇有铲并风家之意。

    风家家主风继祖忧心忡忡,想借不周武院之威,挟制姜家。他登门造访韩良,韩良虽言笑晏晏,却对往事只字不提。风继祖心知肚明,不好再提,恨恨返回家中。后来他又生一计,让女儿风姿考取不周武院,然而风姿天资不佳,不周武院未予收录。

    风继祖束手无策,只好连横姬家,和姬家结为姻亲,共抗姜家。只不过姬家长子姬霸为人嚣张跋扈,胸无城府,实是草包一个,风继祖和风姿心里都不大情愿,因此又厚颜再命风姿前往不周武院,恳请韩良想想法子,让风姿破格进入不周武院。

    然而风姿到了不周武院,发现韩良早已外出,询问旁人,又都摇头不知,脸上神色颇为神秘。

    白须老者闻言不语,转而问道:“风雷打獐兔怎么这么些时还没回来?”

    另一名精壮汉子道:“风雷做事就是这么不利索!姜伯,我过去瞧瞧!”

    白须老者道:“好,风霈,小心点儿!”

    风霈道:“我知道的。”转身走入林中。

    风姿道:“姜伯,风震和那臭贼也没回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白须老者道:“风震心思机敏,而且修为不弱,那小子即便再狡猾,也逃不出风震手掌。小姐无须担忧。”

    风姿这才点了点头。

    又过半晌,风雷、风霈、风震、陈弃四人仍没回来,白须老者这才感到有些不大对劲,暗想望薄山里都是些凡兽,风雷风霈二人应无大碍,过些时候自会回来,但风震那边却须得小心防备,这小子来历不明,还需仔细盘查,万万不能让他逃了,当即道:“小姐,我去看看风震,你在这里等风雷风霈回来。”

    风姿道:“好,姜伯,你也小心点!”

    白须老者一时站起身,沿着风震陈弃离开方向,找寻二人。

    此时已是深夜,天上明月斜挂,洒落一地银辉,林子里朦朦胧胧,略可辨物。

    白须老者刚离开风姿,心中忽想:“留小姐一人在林子里,万一遇到危险,可就来不及相救,此举不大妥当……”当即返回林子,然而一走进林子,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那颗樟树之下,只有孤零零一块石头,却不见了风姿身影!

    “怎么回事?小姐呢?”他赫然色变,立时心中一乱,又强自定了定神,暗想:“先别吓唬自己,小姐也许只是出去走了走。”

    可是自己离开不过一瞬,小姐即便离开,又能走多远?这林子树木并不浓密,月光之下,一眼可以望出老远,哪有半个人影?

    他放声大喊:“小姐,小姐!”

    声音消散在林叶之间,久久仍是无人应答。

    “难道出了事?被人偷袭了?可是小姐修为不弱,已经是一阶武者之境,即便来人修为再强,也总不可能一丝声息也没发出,就将小姐掳走?”心下一片慌乱,心脏顿时砰砰直跳。

    他年纪已然不轻,向来行事稳重,处变不惊,否则风继祖也不会让他护送风姿去不周武院,但风姿毕竟风家家主唯一子嗣,干戈非小,若是有甚好歹,他怎么跟家主交代?一时想起风继祖收留之德,暗叹若是小姐出了事,自己百死难赎。

    他走到大石之前,来回查探地上事物,冀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樟树下只有一块大石,一堆木柴和一地腐叶湿泥,不见一丝打斗痕迹。

    一时六神无主,痛骂自己:“姜守义啊姜守义,你真是糊涂,难道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么?怎么能留小姐一人在林子里?”

    正痛骂自己糊涂时,忽听林子外传来一个声音:

    “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再想偷偷溜走,老子一脚踢死你!”正是风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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