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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死去子弟收在一起,请示风继祖道:“家主,兄弟们的尸首怎么处置?带回家去么?”
此役风家折损了数十人,幸存的不过十余人,且都受伤非轻,想把这数十具尸体抬回家中,那是办不到了,风继祖想了想,随即道:“就地掩埋吧,人生大梦一场,不过一幅臭皮囊,葬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然而说是这么说,可这数十人皆是他风家骨干子弟,耗费心血颇多,一旦损折大半,他心中怎不怜惜?因此说至此处,饶是他性子坚忍,也不由一阵哽咽难言。
当下风家众人用手中兵刃挖了个坑,将尸体掩埋。众人想起往日之情,都放声大哭。姜家子弟或有未死之人,众人恨之入骨,立时一拳打死。
诸事已毕,众人便走出薄山,返回涿鹿城。
一路之上,风继祖脸色铁青,没说一句话。其余人经此恶战,身疲力竭,也不吱声,只是默默调理伤势而已。风姿则跟在风继祖身旁,慢慢往前走着,脸上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陈弃浑身是血,仍不忘打趣道:“臭丫头,难道被吓傻了么?”又奚落道:“这才多一点子事,就把你吓成这样?”
风姿呸了一声,难得没有还嘴。
陈弃大奇,暗想臭丫头怎么转性了?我这么说她,也不还口?风姿既没还口,底下一堆自吹自擂的话便不好意思再说,暗想:“还是少说两句吧,不然臭丫头真个还嘴,自己还未必是她对手,何必自讨苦吃?”一时连连感叹,往日和陈栩陈权斗嘴,从来不落下风,自从碰见了臭丫头,便处处掣肘,真是一物降一物,没道理可讲。又觉得这事太过丢人,不免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那是正正经经斗嘴,臭丫头只是蛮不讲理,跟我有天壤之别,干嘛这么想不开?”
一时无聊,脑中便历历想起方才与老者对战之时,神骨的玄妙轨迹,不禁若有所思,连连比划,果然发现其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时暗暗点头:“看来修行一事,容不得一丝取巧,必得经过这番生死大战,方能有所明悟!这攻击方式颇为玄妙,以后可得好好练习。”
神骨来回晃动之间,他忽然发觉神骨正中的裂纹又深了几分,一时无比肉疼:“这神骨终有裂开的一天!”不由皱紧眉头。
不过他性子素来随遇而安,不怎么较真,否则自他爷爷死后,他一人面对所用艰难,愁也愁死了他,因此心疼了片刻便即释然,暗想:“算了,反正这神骨也是无意中得来的,断了就断了吧,只不过接下来可得用功修炼,否则姜家又来偷袭,可就大事不妙。”当然,在他心中,姜家偷袭倒还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没了神骨,不能跟众人吹嘘,那才是人生大苦。
众人来到风家正门之前,风成、风寒四个小厮正在门前走来走去,见众人走来,不由大喜,迎上来道:“家主,没……没事吧?”
风继祖道声没事,吩咐众人各自回房养伤。陈弃当即和风继祖告别,与风流五名客卿返回留香院。风流五人也不知是受伤过重,还是另有心事,一句话也没说。
陈弃回到住处,也觉精疲力竭,身上没一处不痛,立时盘膝而坐,修炼无名功法,以期调理伤势。
而陈弃众人走后走后,风成则低声对风继祖道:“家主,姬家主刚过来,说是有事商量,现在在正堂中坐着呢!”
来时风姿早已将姬家求援之事说了,风继祖自比风姿更明白姬家心事,暗想风、姬、姜三家鼎立,风家和姜家相斗,必然互有损折,姜家作壁上观,正是黄雀在后,别说其时姬镇远不在,即便他在,也未必肯来相帮。初时他命风雪向姬家求援,也是万不得已,心中存了一丝侥幸,冀图于姬家念着风姿,挺身而出,谁知一试之下,果然无动于衷。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老匹夫又来干什么?他心中愤恨之极,真想直斥其非,忽然转念又想:“薄山一战,风、姜二家元气大伤,没有一两年时间,恐怕不能复原,若此时得罪姬镇远,他一怒之下,出手对付风家,那该如何是好?”
这么一想,不由心头一凛,暗想姬家还是不能轻易得罪。努力吸了口气,平复怒火,这才走进门去。
风姿跟在他身边,问道:“爹,姬家又来干什么?”
风继祖沉吟道:“恐怕还是为了你的婚事。”
风姿听了,闷闷不乐道:“又来催婚,他们倒真不嫌烦……”
二人来到正堂,果见姬镇远正歪身在左手边竹椅之中,除姬镇远而外,堂中另有二人,一人面上一片笑容,端着一碗茶水,正是那个夏先生;另一个则是个威猛老者,鹰眼薄唇,眉目间有狠戾之色。
风继祖走进房中,笑道:“姬大哥怎么有闲暇来我府中喝茶?”又笑问道:“这两位是?”
姬镇远一见风继祖,本待发怒,忽见风继祖浑身是血,怔了一怔,问道:“贤弟这是怎么回事?”
风继祖细看姬镇远神情,见他惊愕之色太过夸张,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暗想:“这老匹夫难道知道薄山中事?若依他以往嚣张性子,见我受伤绝不会惊愕,反会冷言嘲讽,只是他怎么会知道薄山中事?”心里如此想,嘴上仍笑道:“没什么事,跟几个毛贼打了一场,没想到一个疏忽受了些伤……”
姬镇远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碍事吧?”
风继祖道:“不碍事,歇息两日也就好了。”
姬镇远当即道:“贤弟,我此来也是旧事重提,你究竟想让姿儿什么时候嫁入姬家?”
风继祖笑道:“姬大哥怎的如此着急?姿儿如今才十四岁,年纪还小着点,过几年再说也不迟!”
姬镇远勃然怒道:“可是霸儿却已经二十八了!”
风继祖劝道:“咱们修炼中人,自以修行为重,晚些结婚,也是常事。”修炼中人修到高深境界,往往可以活到一二百岁,因此有许多人四十岁上方才婚配。
姬镇远冷冷道:“风继祖,你可要记得,当年执意联姻的是你风家,可不是我姬家!这些年你一拖再拖,究竟是什么意思?”
风继祖见他直呼己名,不由脸色一变,但随即挤出一丝微笑,劝道:“姬大哥息怒,我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小女顽劣,我一提此事,她总是不依,以为自己年纪还小,想要再玩几年。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怎能不依她?况且我也觉着姿儿年纪确实小了些,玩心正盛,性子又刁蛮,若是嫁到了姬家,未免给府上添祸,不如再管教两年,等她年纪大些,再送入贵府。姬大哥,咱们都是为人父母,这一点苦衷,难道还不能体谅么?”
这一番话入情入理,说得姬镇远无话可说。然而旁边的威猛老者却猛地一拍桌子,放出全身气势,身后竹椅猛然跌飞出去,撞得粉碎,喝道:“我瞧你根本是瞧不上少爷,这才一拖再拖!”
风继祖见他身上气势,立时脸色大变,这人气势竟与姜盛德二叔不相上下,也是二阶大成之境!
那夏先生见威猛老者放出功力,笑吟吟道:“赢先生,生气归生气,拿椅子撒什么气?”说着,也放出功力,将威猛老者气势顶了回去,两股威势相碰之下,堂中茶碗顿时叮叮零零响个不停,接着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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