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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穿着过去足以让最开放的贵族面红耳赤的“泳衣”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潮流在奥瑞亚的上层世界悄悄风靡开来,皇家沙滩也不再是那个除了晴海节外根本见不到游人的地方。
越来越多有着花不完的钱从而有数不清无事可做的时间的人开始追求在沙滩上脱光光,把自己过去引以为荣的白皙肤色晒成小麦色。
观光沙滩和泳衣美女也成为了席卷整个公国的风潮,一些地理位置并不是最好,或者每日吞吐量算不上最大的港口城市开始把当地港口改造成特色景点,沿着沙滩修建了一个个贩卖解暑饮料以及租用沙滩娱乐设施的精美商店,取代了一个个肮脏陈旧的存货仓库。
邋遢难看的贱民顺势就变成了言笑晏晏的妙龄少女,吸引着更多的小伙子前来过一过眼瘾,男男女女间迅速升温,在那些沿着沙滩的、刚被移植到此处不久的椰子树顺着日光洒下的阴影里暧昧地笑闹着。
但是一个辉煌公国的风潮也不能像春风过境一般无孔不入,此时在奥瑞亚的南部,一个名叫欧罗的小港口却在这股潮流中拉慢了脚步。
港湾城,一个以水果和农业而在公国挣扎求存的南部小城,当地官员和贵族一直缺乏勇气废弃一直赖以为生的种植业,那完全和优良码头搭不上边的欧罗港竟然神奇的幸免于难,从而给了附近游民和靠搬大包换一顿晚饭的贱民一点改善生活的希望。
当然了,因为遍布公国大小城市的港口改造计划,使得附近再也找不到营生活计的工人开始向着港湾城拼命拥挤而入,使得这座小城人口将近翻了一番,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提供了更多的收入,自然也是一个重大原因。
德特·陈,作为土生土长于港湾城的万千工人之一,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越来越多的流民开始涌入了欧罗港。随着流民组成的廉价劳动力在欧罗港上越聚越多,理所当然的结果发生了——卖力气的报酬开始一泄千里,过去每三天可以吃一顿肉的美好时光也一去不复返。
“必须要想想办法了,要死要死,要被饿死。。”伴随着肚子一声响亮的呼号,陈揉了揉自己那本该是胃,现在却只能被称作“不正常的生理凹陷”的地方,低声咕哝了一句。
撇了撇嘴,陈从裤兜里伸出那在同伴中算是干净的手掌,挠了挠黑色的短发,同时眉头不正常的挑了挑:“看来还是要去给那些大爷们端痰盂啊,算了,能吃饱就算好的了。”
“嘀咕啥呢!“突然一声怒吼掩盖了吵杂的环境,”拿完了钱就赶紧走啊,别在这碍事。”陈前方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时正不满地对着少年大声嚷嚷道。
“哎,好叻马克叔叔,我这就走,这就走。”德特·陈赶紧堆起笑容向着男人陪着笑。仅仅只需一眼,再蠢的人也能看出来这壮汉和陈非但不是叔侄,甚至如果有人认为二人有一丝血缘关系都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欧罗港每天拥挤着数以千计的水手和工人,并且人员的流动毫无规律可循,这其中的大部分人都会在一两次出港和回港的时间内从欧罗消失。
而想要和大部分的人混个脸熟,其实都可以算是个艰巨的任务,但是陈却靠着自己的浓眉大眼和见到任何人都傻笑着喊着叔叔、哥哥的特质让所有人都讨厌不起来。
把奋斗一天洒下的血汗才换来的两个铜子握紧,又仔细地放进了自己用破布缝到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收好,陈这才一扭身窜出了领工钱的帐篷,凭着对欧罗港的熟悉,陈躲开了大部分的人潮,向着码头的西面出口走了过去。
两个铜子只能买上一条面包和勉强够用的清水,提供支撑明天起床继续被剥削的必须能量,而这样的收入显然不能满足任何人的愿望,陈也明白过来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改变一下了。
走出港口的大门,嘈杂的人潮终于渐渐散开,陈分辨了一下方向,就沿着积着黑水的小巷,抄近道向着自己心中早已订好的目标走着。
走出小巷,来到一样肮脏的街道上,陈一抬头就看见前方那一头本该耀眼,如今却被一天劳工而掩盖下来的红色短发在十几英尺外一上一下。很明显,红发的主人显然还颇有精力,渐渐远去的背影显得颇有力量,而这人恰恰就是陈想要去见的人——丹尼尔,和陈是十几年前就和陈就一起在街上混饭吃的交情,如今也在欧罗港卖力气挣个生活。
“丹尼!”陈显然没有悄悄追上去而恶作剧红发的主人的想法。
红发主人听到陈的喊声就站定了脚步,却在转身之前脸上就已经挂上了略显嘲讽的笑容,“小贱人不是说这两天没时间找我玩的吗?果然还是要靠着老大我带你混吧。”
尽管靠着两根粗重的眉毛和标志性的傻笑,陈很容易就会被打上“耿直”的标签,此时从嘴里说出的话却和长相一点都不搭配,粗重的眉毛随着语气表情的变化一上一下,显得颇为滑稽“小子少废话,快去你家,老子找你有事。”
陈走上来撸了撸那一头显眼的红毛,说的话可以说是丝毫都不客气,嘴角却也是挂着笑容。
尽管嘴上的争吵再也不停,俩人正一句一句试图多占些嘴上便宜,一路吵吵闹闹,却默契的一起转身向着前方继续前行。
长街被脚步悄悄吃掉,不远处千篇一律的破旧房屋中出现了一个另类——那是一栋独栋的小房,一样的老旧,门口却罕见的少了许多垃圾和污水,窗户与大门也完好无损,更稀奇的是门上居然挂了个格格不入的风铃,窗口上还有一盆绿色的植物正吞吐着今天最后一丝夕阳,显得活力旺盛,似乎是得到了精心照顾。
丹尼尔走到这所小楼前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钥匙,陈看着那盆植物开口道:“我说你小子也不知道咋想的,整这么干净有啥用?我说你干脆别去应聘那端茶送水的工作了,干脆把你家租出去搬去和我住,靠着租金也就能养活自己了。”
找到了钥匙的丹尼尔也没在意,一边伸手开门一边说:“你那狗窝我可不去,没被饿死先被恶心死了,再说,这地方我可不让外人碰。”
陈一听这话,心情就轻快了起来:“哼哼,果然只有老子才能享受这小子的款待~”
进了屋之后,丹尼尔还没说话就直接向着那小得可怜的厨房走去,来到那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橱柜前,打开半扇木门露出没啥存货的储物架,也没犹豫就掏出来半条面包,又顺手接了杯清水。
转身走回到陈面前把面包和清水放在陈面前,丹尼尔看着面前的小伙伴就问了起来:“说说吧,有啥事特地来找我”。
陈却扫了一眼面前的食物,眉头一挑,紧接着就咧嘴一笑,却没有伸手的意思——尽管丹尼尔没说出来这食物是为了陈准备的,但是俩人都明白,有些事情说出来就见外了不是嘛。
“不急着吃,我有正事问你”陈努力收腹以扼杀任何不应景的声音,很明显,这一次意志战胜了生存本能。
“你去参加那个骑士侍奉选拔是什么时候来着?”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在意的陈接着说着。
“后天中午。怎么?你又有兴趣了?上次我告诉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要当端痰盂的狗?骨气呢?”丹尼尔一脸鄙夷的呛白,他太了解陈了,既然这人这么问,那肯定是改变主意了,所以立刻换上一副**的表情,嘲讽起了自己的小伙伴,似乎是要报复陈之前的不屑。
丹尼尔并不是天生就牙尖嘴利,反而从小时候起就是内敛的性格——要知道小时候的丹尼尔可是以有礼貌和懂事而倍受附近居民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可是自从流落街头开始和陈为伍之后,渐渐的嘴上也凌厉了许多。
“好你个丹尼,皮又痒了是吧?”陈立马嚷嚷出声。努力做出生气的样子的陈,脸上却依然没有多少认真神色。
尽管从小到大,陈一直稳定的比丹尼尔矮上半个头左右,身材也纤弱了不少,但俩人的每次战斗却都是以陈的胜利而告终,而事情的起因往往都是陈恼羞成怒,而结束于丹尼尔的连连告饶。
“话说回来,我也不想去,可是再不去就要被饿死了”但这次陈似乎也没有兴趣真的大闹,反而没等丹尼尔开口,陈就接上了自己的话茬,跟着嘘叹了一声,“欸对了,你上次说过除了去给圣堂教会当狗,还有个什么也是一起选人来着?”
“皇家骑士团骑士侍奉和海外开拓团成员,去瓦尔克拉斯的那个。”丹尼尔听到陈的问题,脸色却变得严肃起来,紧接着就直接说道,“你难道想去那个流放之地?嫌活得长了?”
“瓦尔克拉斯?!谁皮痒谁去吧,我还没活够。你上次也不说清楚,我还以为是中部森林呢!”
丹尼尔闻言,换上了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向了陈:“醒醒啊少年!你不会真以为那个随团十几个神术师的保姆冒险团是我们这种贱民也能去的吧?那都是给那些想过过冒险瘾的官二代准备的。你真的睡醒了吗?”
“得了,不跟你小子斗嘴,才想起来老子还有大事要做,为父就先撤了,后天早上来我家,我们一起去应聘。”话还没说完,陈已经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身向着门口快步走去,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门。
“这小子不说话就把一天的食物放我面前了,这tm的一定是想赶我走,对!一定是这样。”陈边走边想道,嘴角处却莫名地挂上了一丝笑意——尽管和这个好朋友也没聊几句话,又尽管还是一样的饥饿与劳累,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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