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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个桥的国度,一点也不夸张。
《说问解字》段玉裁的注释为:“梁之字,用木跨水,今之桥也。”桥在西周之时,就已经作为跨过水域或越谷的工具出现了,简单方便,跨越千年的发展,如今的桥梁不再仅仅是方便交通的工具,并且成了一种艺术。桥的艺术是美轮美奂的,也是构造复杂精密的,但终究不脱其交通和方便生活的本质。
陆凡从不怀疑中国老祖宗的智慧,甚至有些崇拜,能够想到利用可得的材料,连接原本相互隔开而独立的两个空间,变成一个整体,彼此原本不相往来或往来不便的两个地域,竟因为桥的存在而变成了一个统一的生态,融合为了一体,甚至到最后,竟然不在记得这他统一的生态,原本是毫不相关的或者是几乎不相关的。“伟大的智慧,伟大的思想,不可思议的创造”,陆凡想,“太了不起了”。
但陆凡不太喜欢结构构造太复杂的东西,这让他感觉有些压迫,他喜欢简单的东西,更确切的说,他喜欢简单的看待事情,或者说他只想去探求哪些让他觉得重要而又简单的东西,比如桥,陆凡认为桥就是一个方便交通的工具,怎么建造就不是他需要了解的事情了。
简单有时候会构造一个简单的空间,这个空间只会包容简单的生活,但生活从来就不简单,这是陆凡始料未及的,因为他总是想用一些简单的方式处理复杂的事情,在他眼里,复杂的事情其实都是简单的元素构成的。
陆凡总觉的自己的脑袋里少了些什么东西,或者就像一台发动机,某个零件坏掉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有时候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脑袋里的左半球和右半球之间是空的。
邢毅和陆凡还有海子约好,趁着天热去苏州转一圈。一路上邢毅和海子轮着开车,陆凡是一个车盲,用邢毅的话说,陆凡就是一个缺乏生活技能的人,海子很认真的肯定了邢毅的话。
“不明白”,陆凡冒出一句话。
“不明白什么?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半截话啦”海子调侃。
“他就活在自己深邃的世界里”,邢毅也不望借机调侃陆凡,“在地球之外吗?”海子问邢毅。
“地球上,只是换了另外一个人间”,邢毅呵呵的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凡,陆凡望着窗外。
“只要活在人间就行,走远了,兄弟们想得慌啊”,海子拍了拍陆凡的肩膀,“兄弟,无论你到了哪儿,哥几个挺你!”
“你不明白大热天的出来玩?”邢毅递给陆凡一瓶水。
“找个凉快地儿,哥几个喝壶茶,简单又舒心”,陆凡接过水,“只要兄弟几个高兴就行了”。
“世界这么大,你不想去看看吗?”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凡,“南方的美女和北方的美女总要都看看吧?”
“夏天的美女,衣饰飘逸,写意山水,别有滋味,就像江南的烟雨杨柳堤”,邢毅轻松的哈哈笑着。
“未见时是烟雨蒙蒙杨柳堤,见过了就成了杨柳堤的蒙蒙烟雨了”
“你怎么不说春江水暖鸭先知,正是河豚欲上时呢?”
“上帝给了你七情六欲,到你这儿演变成了色情和暴力了”
陆凡的话引得大家大笑起来。
“原来大家都懂得啊”,海子面部表情丰富。
陆凡很喜欢邢毅的细致踏实和海子的灵活融通的性格。
八月的苏州繁花似锦。陆凡、邢毅和海子在一家叫“俏江南”的宾馆住下,稍作休息他们就去了刘园,虽然有着旅游产业的商业气息,但仍不失其苏州园林的典雅和江楚文化的细腻。陆凡围着园子转了一圈,整座园子的通透和流畅中,流动着一种愉悦和轻松。
陆凡特别喜欢苏州的桥,简约、含蓄、温文尔雅,历经风雨而不失其本色。
陆凡站在一座木制的小桥上,让海子给他照了一张相,海子对陆凡说他拾阶而上的样子很帅气。陆凡摇摇头笑了笑,“桥是连接路与路之间的纽带,我站在着桥上,希望沾点古人的智慧和灵气”
“说的自己跟个贼似得”,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应该说偷得天地灵气,窃得日月精华”
“不知道古人会不会摆弄照相机”,邢毅在一旁插话。
“那时候有照相机吗?你怎么不问古人会不会开飞机呢?”陆凡调侃着邢毅。
“所以,现在人也很聪明,有智慧,不要崇拜故人了,等你崇拜完了,这年头早成为历史了”,邢毅催促着陆凡和海子。
“不孝的子孙”,海子指了指邢毅。
“我总不能守着老祖宗的宝贝过日子吧?你还让不让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了啊?”,邢毅不示弱的说。
“快走吧,小心碾着你的脚”,陆凡反过来催促邢毅。
“记得哪吒闹海不?”邢毅问。
“你想生个儿子叫哪吒?”陆凡觉得邢毅这个问题有点雨里雾里。
“风火轮知道不?”邢毅补充问道。
“风火轮?”陆凡不解。
“他想把历史的车轮踩在脚底下,当风火轮用”,海子看了一眼故作高深的邢毅,看着陆凡,朝着邢毅努了努嘴。
“魄力!”陆凡向邢毅竖起来大拇指,“胆儿真大!”
三个人笑的肆无忌惮。
第二天起床,海子突然提议去杭州,到西湖看一眼,邢毅瞪大了眼睛看着海子,“你被白蛇还是小青缠身了?”
“出来玩吗,想到哪儿就去哪儿,规规矩矩的太累了”
“你还规规矩矩?你都快成孙悟空的徒弟了”,邢毅很干脆的说。
“什么意思?”陆凡问。
“快成猴精了,躁动如猿猴啊!”
一阵笑声过后,大家决定尊重海子的愿望,开车去杭州。
“就是一个大水湾,种了点荷花和垂柳!”这是陆凡对西湖的定义。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丰富的都物极而反了。”邢毅皱着眉头看着陆凡。
“他没把西湖说成地球上的经纬度就不错了。”海子对邢毅说。
邢毅看见湖水上的小船,便拿相机拍照。
“感受一下?泛舟碧波之上?”海子冲着邢毅说。
邢毅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到了售票处,买了三张船票。
“坐个小船,也能生出一段爱情故事来?”陆凡联想起西湖的诸多爱情传说故事。
“哥几个就别想生出故事了,你脑袋不出事故就行!”邢毅一脸的一本正经。
“青山绿水环绕,泛舟碧波之上,怡然自乐”,海子的话有些诗意,“舒适恬淡如今竟成了资源,需要花钱买!”,海子的思路跳度太大。
“把自然资源变成服务就叫创造,这就叫流通,商业流通,有需要就有市场,就看你能不能提供合适的产品,”邢毅感叹资源和服务产品之间的转化。
“坐船就要拿钱,不能让你白坐吧?”,陆凡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没法跟你说!”邢毅看了陆凡一眼。
“陆凡就是个有知识没智商,有感情而没有情商的人”,海子笑着,“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见仁见智,你就原谅他吧!”,海子笑着对邢毅说,边说边看着陆凡。
多年以后,陆凡明白,邢毅和海子的话几乎就是经典,路是自己的轨迹,桥就是你自己,人生有路有桥,才能有青山绿水,才能有莲花和垂柳,但也有可能是悬崖峭壁,深水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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