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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泷园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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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墨仕桀感受到了冰鸢那像小鹿一样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自己。他不知道冰鸢为何如此,但是却意外的并不反感。当快要到达千泷园时,墨仕桀又感受到了冰鸢投来的目光。

    “就快到了。”墨仕桀目视前方的平淡说道。

    果真,没过多久两人就到达的千泷园。刚一入园,冰鸢就惊奇的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投入到了眼前的美景之中。

    冰鸢向着园内的几株开的最盛的红梅走去。墨仕桀这时也将目光投向了红梅映雪的景色之中。

    “真漂亮啊。”冰鸢不禁发出了感叹。

    “是啊,很美可惜却不常有,美景不为人留,也算是一种悲哀吧。”这也是墨仕桀不喜赏景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是自相识以来,冰鸢第一次听到他带有情绪的一句话。

    之前,墨仕桀的语气中总是带有一种不自然的生硬。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冷傲。对,就是这样!冰鸢总算是找到了形容的感觉了。

    虽然冰鸢为听到带有真实情感的语气感到轻松,但却并不喜欢也不赞成墨仕桀的话。她不喜欢在美景之中存有伤感。

    冰鸢看着墨仕桀的侧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俏皮的笑了一下,随后摘下了一朵红梅插在了自己的鬓间。“好看吗?”冰鸢笑着问墨仕桀。

    墨仕桀应声看向冰鸢,只见她鬓间那朵火红的梅花将原本白净的面容映衬的更加晶莹剔透,不禁心尖一动,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到冰鸢轻柔的将红梅从鬓间取下,拉过自己的手掌,将花放入他的掌心说道:“以前有人对我说过‘世间美好的东西太多,但我们可以拥有的不过了了,所以能够有缘看上一回,摸过一次,置身其中一时,便已是很好的福气了。’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而且,有时候我就觉得,一种景色的离开可能是为了迎接下一种景色的到来也说不定。您看啊,就算眼前冬季的美景过了,紧接着又会有春季的夏季的还有秋季的。反正只要你有心就会发现,身边一年四季都是美的,而且还各不相同呢,不是很有意思吗?”

    看了一会儿手心上的红梅后,墨仕桀重新看向眼前将注意力落回到景色之中的冰鸢。

    从小生活在此,见惯了后宫妃嫔们之间的尔虞我诈,也看惯了前朝臣子们的穷争恶斗。但此时眼前的这个女子,让他实在无法将她和那些污浊联系到一起。

    “咦?好像又有人走来了。”正当墨仕桀略微出神的看着冰鸢时,冰鸢突然惊奇的开口说道。

    墨仕桀遵循着冰鸢的目光看了过去,正是前不久甚得父皇宠幸的歌姬浣溪。只见此时的她也注意到了这里。缓步走了过来。

    “给大皇子请安了。”微微欠身向墨仕桀行了一礼道。

    “浣溪姑娘拘礼了,没想到姑娘也在这里赏景。”墨仕桀客气的回礼说道。

    墨仕桀称其为姑娘。渲王虽在前段时间十分喜欢她,但却并未封与任何位份,只是将其收在身边,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份不适吧。之前二弟吟韹的母亲虽也出身不净,但却因其怀有了皇嗣,才得以封位。

    听闻墨仕桀的话,浣溪摇了摇头道:“谈不上赏,只是闲来无事随便走走。”说完近乎冷淡的看了一眼一旁正盯着自己瞧的冰鸢,但马上就把视线移开了。

    “那么浣溪便不打扰两位了,恕浣溪失礼,先行告退了。”说完,浣溪便转身离开了。

    只见浣溪已经走远,可冰鸢的视线还是跟随着她。

    刚才,当看清浣溪的模样时,着实让冰鸢心跳加快了几下。她长得真的很像蓝郁。不止如此,在随后与她对视的那短暂的一瞬中,冰鸢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蓝郁在地室中抱着自己时,时常会流露出的神色——有些漠然但更多的是无尽的孤寂。

    “那位是谁呢?”直到浣溪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冰鸢这才询问道。

    “她是父皇身边的一名歌姬。”墨仕桀如此解释。

    听到这个回答,冰鸢轻皱了一下眉头,这种表情在她的的脸上可是很少出现的。

    以前尤婆婆曾经在给自己讲故事时说到过,‘歌姬’是和戏子一样的人,他们里面没有多少是好人的。所以她对于浣溪歌姬的身份着实有点在意。

    “确实是不太相称”墨仕桀对盯着浣溪消失方向发呆的冰鸢说道。但见冰鸢却没有回应自己。

    “冰鸢?”

    “啊?”由于出神的原因,冰鸢没有注意墨仕桀刚刚的话,只是在听到有人唤她后,本能的发出疑问的回应。等她回过头来看到盯着自己的墨仕桀,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刚刚有些走神,没听清。您说什么?”

    刚问完,冰鸢才突然意识到,刚才对方称呼了自己的名字。这让冰鸢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笑容又重新爬到了嘴角和眉眼之中。

    “没什么。只是看你看的这么出神,叫你一下。”墨仕桀说道。

    冰鸢又将视线调回到那个方向“嗯,感觉刚才那位美人唉?对了,她好像叫您大皇子啊。”

    后知后觉的冰鸢这才将重点放到了方才浣溪对墨仕桀的称呼上。这下冰鸢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他眼熟了。眼前的男子简直可以说是年轻版的墨临卿啊。

    虽然开始就知道墨仕桀的身份应该不一般,但却没曾想他会是大皇子。

    “嗯,是。”墨仕桀的回答漫不经心。

    “啊!方才一直真的太失礼了,希望您不要责怪。那个,我是不是也应该行礼啊。”最后一句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变得有些小。不过还是被墨仕桀听到了。

    “不必的,不用在意那些。”墨仕桀说完后,也有那么一点点吃惊。可以说,从小在景妃的管教下,墨仕桀一向很注重礼节这一套。但不知为何,就是对准备要向自己行礼的冰鸢感到一种不适。

    这句话的真实度,冰鸢可以感觉出来,她也能够理解。那些宫女宫奴们对着冰鸢行了几天的礼,她就已经很不舒服了。而眼前的这位大皇子,从小到大肯定是一直被如此对待。身边的人都是唯唯诺诺的,连一个能正常和自己聊天的人都没有,想想也是够难受的。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就不拘礼了。”其实打一开始冰鸢就没想过真的要去行礼,没办法,对于很多事情,还是能省就省吧。所以冰鸢觉得,说这话时,自己的笑脸上一定写着四个大字“没脸没皮”。

    但在另一个人的眼中却不是如此。

    “你这样就很好”墨仕桀说这话时,声音细不可闻,别说是冰鸢了,估计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啊?您说咳咳说什咳咳咳”刚要开口询问的冰鸢,突然被一股冷风呛到,咳嗽了起来。

    墨仕桀见此,竟不假思索的上前扶住冰鸢,并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背为她理气,但随后却立刻反应了过来,一下子松开了冰鸢。这导致冰鸢一个不稳,向一旁踉跄了几步。

    “咳咳咳咳咳”见到咳嗽的又加重了几分的冰鸢,墨仕桀心中又升起了几分懊恼。

    “我还是马上送你回去吧,这里的寒风太冽,若再吹一会儿恐怕会生出病来的。”似乎出于内疚,墨仕桀的语气带着些许担忧。

    “咳咳…就…咳…不麻…咳咳…”冰鸢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的,想要说的话根本出不来。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先不要说话了。还是送你回去吧。”看着咳得面色通红的冰鸢,墨仕桀阻止了她继续说着不成句的话语。

    随后,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叹了口气后上前再次扶住冰鸢向园外走去。

    “若皇弟没有记错的话,皇兄是从不喜游园赏景的,今日为何突然这么有雅兴了呢?”刚走出千泷园没一会儿,便听到了一个玩笑一般的询问。

    两人应声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只见来人美丽的脸上满是笑意。

    “是二弟啊,今天是有些巧合。这位姑娘,她想要到千泷园看一看雪景。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并非特意前来。”墨仕桀不知为何,明明是墨吟韹一贯的笑脸,却让人感觉到一种凉意。吟韹对自己一向十分的敬重,想必是自己多虑了。墨仕桀虽然如此宽慰自己。但还是难掩心中的不悦。

    “咳咳…原来是二皇子啊。您也咳咳…您也是要去赏雪的吗?”正当气氛有些微妙之时,冰鸢抬头看到了墨吟韹,轻咳着说道。

    “你就不要再说话了。”见冰鸢一句话要断开几次才能说清的墨仕桀有些懊恼,都已经咳成这样了,还不肯闭嘴。但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妥,随后便补充道:“我先送你回去吧。”说完自然的收紧了一下扶着冰鸢的臂膀。

    “二弟,我就先送她回去了,闲时咱们再聊。”墨仕桀说完也不等墨吟韹的反应,便打算绕过他离开。

    “皇弟觉得这样稍有不妥。”墨吟韹在看到墨仕桀打算离开后,平静的说道。随后缓步走上前来将冰鸢带了过去,动作轻柔但却让人无法阻止。

    在手揽过冰鸢的同时,墨吟韹注意到披在她身上的披风。不动声色的将披风解下后,便把自己的换到了冰鸢的身上。随后恭敬的将披风奉还到了墨仕桀手上。

    “现在虽已不再是深冬酷寒,但在外面待久了寒气还是会慢慢的将身体渗透。皇兄既然已在此赏了一阵,想必在外也是站了很久了,为了身体起见,皇兄还是快些回到寝宫中休息吧,不然若是生病了可不是小事的。”语毕,墨吟韹如刚才墨仕桀那样扶住冰鸢,意思依然十分明显。

    墨仕桀看着墨吟韹的这一动作,下意识的想要找到理由拒绝。却因墨吟韹接下来的话放弃了。

    “皇兄不必担心,皇弟刚出来不久,况且这里离储泱阁已经不远了,马上便可回去。最重要的是,皇兄是父皇的长子,也是我陇泽的大皇子。一旦身体染恙,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请皇兄速速回寝宫吧。”墨吟韹语气恳切的说道。

    墨吟韹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

    自蓝郁死后,当今渲王的王后之位便至今空悬着,而蓝郁又并没有为墨临卿生下一儿半女,加之这些年太子迟迟没有册立,所以作为长子的墨仕桀日后即位的可能性毋庸置疑是最大的。那么,要是得知这样的一位主子生了病,估计宫里多多少少会有些骚动吧。

    “那就劳烦二弟了。”墨仕桀说完后,低下头看着浅笑盈盈的冰鸢,眼神划过一丝光亮。“冰鸢,你就先跟随二皇子回储泱阁吧。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自己独自出来了。”随后,墨仕桀简单的对墨吟韹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当墨仕桀离开后,一直强迫自己伪装出的冷静一扫而空。墨吟韹一侧身将冰鸢横抱了起来,迅速的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冰鸢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一时间有些傻,整个人只能身体绷着任墨吟韹紧锁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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