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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老者的叙述，陈野眼前渐渐展开了一副画卷。
七十年前的华夏，外有列强入侵，内有军阀割据。
中洲，更是饱受摧残，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百姓们为了躲避战乱，纷纷离乡外逃，只求谋一条活路。
当时只有十岁的栓柱在战乱中失去了父母，还没有来得及悲伤，就被逃荒者卷携着上路，走到西华毛家凹的时候，遇上了盘踞在当地的一伙子土匪。
财物和女人被土匪抢了个干净，胆敢反抗的都死在了屠刀之下，栓柱则和女人们关在一起，即将被当做奴工叛卖。
十岁的栓柱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当土匪们押送着他们上路的时候，栓柱和另一个孩子用偷来的刀割断绳子拔腿就跑。
土匪们一边狂笑，一边骑着马挥刀游弋，把捕捉这两个莽撞的孩子当成了一个游戏。
就在这时候，一个长得就像是神仙的少年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土匪们的身体就像是臭虫被指甲挤破一样纷纷爆裂，女人们惊慌逃散，只有两个孩子傻愣而崇拜地望着少年神仙。
“尔等可愿随我求长生否？”少年神仙停下脚步，这样问他们。
两个孩子不懂得什么叫做长生，但是想学到神仙的本领，于是他们跟着少年行走了三年。
少年让他们叫自己“恒宇先生”，分别教给了他们不同的东西。三年之后，华夏北方沦陷，少年离开，两个孩子则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栓柱选择加入了工农军抵抗外敌，而另一个孩子则选择了行侠世间。
一晃七十年过去，其中一个孩子变成了老者，而少年风采依旧。
“不错的故事。”陈野说。
“恒宇先生。”老者以为陈野想起了自己，神情激动。
“但你的确认错人了。”
陈野的记忆中没有关于这位“恒宇先生”的任何印象。
而且他能猜出对面老者的打算。
称先生，道往事，无非是因为此生时日无多，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忽然间遇到曾经的神仙，再次燃起延长生命的希望。
老者的眼神黯淡下来。
“但如果你想要延寿，方法也不是没有。”陈野沉默了片刻又道，“你想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恒宇先生”，让陈野隐约触摸到第二个触发物的线索。
老者苦笑。
他发出长长的叹息：“大道无情，先生应该是跟‘恒宇先生’一类的人吧？不过先生还是误会我了。”
陈野不置可否。
“即便是当初年幼无知，但跟着恒宇先生三年，我又怎会不懂得长生的含义？”老者闭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眷恋，似乎在回想昔日三人相处的情景，许久之后他睁开眼睛，“只不过小方选择了修行道路，而我选择了这个国家，当初没有后悔，现在也没有后悔。”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当年他跟着恒宇先生行走的时候，就见到恒宇先生对水深火热中的人间漠不关心，他不明白明明拥有超凡力量的先生为何不去救助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为何不去消灭那些侵略国土的野兽。他一直不能理解，也不能忍受所谓的“大道无情”，这也是他当初下定决心放弃长生选择拯救这个国家的原因。
我一人失望，总好过千千万万人失望。
我一人无家，决不让千千万万人无家。
“恒宇先生待我和小方亦师亦父亦兄，其实这次我来到东洲，是因为小方感觉到恒宇先生又回来了，我们都希望再见他一面。小方，如今也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之一。”
老者再次解释道。
陈野忽然道：“能不能让我替你把一下脉？”
老者愣了愣，随后坦然地伸出胳膊，放在陈野跟前，爽朗地笑道：“我习练的是恒宇先生传授的‘长春法’，小方帮我看过，说我还能再活二十年。”
陈野把手指搭在老者脉搏上，感觉他果然脉象有力，生机盎然，微微有些失望。
他没有感受到第二个触发物的线索。
“现在我终于相信先生你不是恒宇先生了。”见陈野移开手指，老者笑了笑收回手臂道，“恒宇先生从来都是一眼观人，绝无旁错的。”
“失礼了。”陈野向老者道歉。
他现在修为刚入先天，而老者的修为已是坐照，暂时来说他还是后辈。
但老者并未因此而看轻陈野，微笑道：“先生若是有空，可以去帝都一游，虽然先生不是恒宇，但我想小方依然同样希望见到先生的。”
“我会去的。”陈野道。
触发物没有在老者身上，说不定就跟那位“小方”有关。
只不过他暂时还不能离开东洲，一则自己的基本盘还没有建起，二则他不想以现在的修为面对另一位修行者。
仙帝绝对不允许自己去仰视。
……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陈野不觉间在图书馆内度过了一天。
老者带着少女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儿，才有工作人员过来轻轻地提醒陈野已经闭馆很久了。
陈野从座位上起身，把书交还给工作人员，收起老者先前留下的东西。
这是一枚盾牌式样的徽章。
是老者和小方原本要送给“恒宇先生”的。
徽章上是朱红色的背景，主体是两个篆字：玄黄。
篆字周围环绕着稻穗、齿轮和交错的长剑，最下方是一条华夏巨龙：长城。
陈野把徽章翻过来，看到了两行铁画银钩的草书：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编号：00000
回想到老者把徽章郑重地放在自己面前的模样，陈野觉得对方更像是在……
孩子气的邀功。
……
午夜，一架飞机自东洲起飞，航向帝都。
“爷爷，你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么长时间？难道他就是方姐姐说的你们一直等着的人？”
“可能不是，也可能是。”老者依靠在飞机的躺椅上，闭起眼睛，“修行者的事儿，谁能说得清呢？”
“他真的是修行者啊，我开始还以为他是个神经病呢，看书比翻书还快。”婉儿捂住嘴巴，似乎为自己当初的鲁莽感到后悔，但立刻又升起好奇心，“那方姐姐为什么自己不来呢？”
“呵呵……”老者想起那位老伙伴七八十岁了还扭扭捏捏少女怀春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她的心思谁又能说得清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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