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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集
勇挑重担
我忽然想起四年前刚到顺河乡上任的时候，洪水泛滥庄稼被淹，官老爷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横征暴敛雪上加霜，村民们饥寒交迫苦不堪言。我遭人算计被人推入洪水中差一点儿淹死。四年过去了，临河乡的老百姓重复着顺河乡过去的苦难。
我说：“你们也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可以不追究你们这些乞丐的责任。今后就不要铤而走险抢劫别人财物了，违法犯罪是要受到惩罚的。”
乞丐说：“我知道抢劫人家的东西犯法，可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啊！大人还可以忍一忍，吃奶的小孙子饿得哇哇哭。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啊！”
我不加思索地问：“孩子的妈妈为什么不给孩子喂奶吃？”
乞丐说：“儿媳妇三天没有吃饭了怎么能下奶啊！”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同时，我感到这一家人太可怜了。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元钱塞到乞丐手里说：“给孩子买点儿吃的东西吧！小娃娃经不住饿。”
乞丐用颤抖的手一张一张数着我给他的钱高兴地喊起来：“六十元钱！我的孙子有饭吃了！”
派出所所长急忙说：“别喊了！还不谢谢苏乡长？”我上任当书记时间不长大家还习惯叫我苏乡长，我对官衔的称呼向来不在乎。
乞丐瞪大眼睛看着我问：“你真是苏乡长？”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乞丐突然跪在我的面前说：“谢谢青天大老爷！都怪我有眼无珠冒犯苏乡长，请苏乡长原谅！”
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说：“现在是新社会了，官民平等不兴跪拜了。快回去吧！小孙子还等着你呐！”
乞丐有给我鞠了个躬离开所长办公室回到关押犯人的羁押室。
乞丐把钱高高举起大声喊道：“我见到苏乡长了！他不但没有打我还给我60元钱。”
大家都震惊了，真没有想到抢劫犯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还给了60元钱。于是大家议论纷纷，讲述着我的故事。
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高喊：“我们要见苏乡长！请苏乡长开恩把我们放了！”
在高个子的带领下大家一起喊：“苏乡长！苏乡长！苏乡长！……”
派出所所长听到喊声急忙到羁押室了解情况。大家都说要见苏乡长。
所长说：“苏乡长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接见你们！”
大家仍然齐声叫喊：“苏乡长！苏乡长！苏乡长！……”
我听到喊声走到羁押室门口。拿我钱的乞丐高声喊道：“苏乡长来了！这就是苏乡长！”
大家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想从我身上寻找生活的出路。高个子突然跪下来说：“求青天大老爷饶了我们吧！我们保证规规矩矩不再犯浑了！”
接着屋里的犯人全部跪下来了。看到这种情景我很激动。我算什么青天大老爷，我有何德何能担当得起这个称呼？
我小声对所长说：“你们快追查幕后组织人吧！他们这些乞丐是生活所迫被人利用的，把他们放了吧！”
所长说：“彩虹集团的仓库被他们抢劫了，我如何向丁振东交代？”
我说：“你们下功夫去追查元凶吧！我给彩虹集团解释。”
所长知道我和彩虹集团的关系就没有再说什么。
所长按照我的意见打开羁押室的房门放人，犯人们竟然都没有出去的意思。在高个子的带领下全部跪在我的面前齐声喊道：“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
我向大家挥挥手说：“我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回去找你们临河乡的乡政府吧！他们一定会给你们一条出路的。”
高个子高声说：“我们临河乡的官老爷只顾自己花天酒地挥霍我们的救命钱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顺河乡已经脱贫变富了，快到我们临河乡去吧！快救救我们这些苦命的老百姓吧！”
我这个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经不住别人的哀求。我不是一个点石成金的神仙，到一个地方把手一挥就能改天换地面貌一新。顺河乡的变革经历了千辛万苦才从贫困中解脱出来。我自己很清楚没有彩虹集团的资助，再奋斗四年也不会有今天的面貌。到临河乡任职不是我说了算，即使县委同意我到临河乡任职我也没有把握短短的几年内脱贫致富。
我向大家挥挥手说：“老乡们！回去吧！送给你们20斤口粮暂时应付几天吧！”
为了躲避乞丐们纠缠，我向所长交代几句就离开了派出所。回到办公室我坐在椅子上发呆，回忆着彩虹集团仓库被抢劫的事情。那些衣服褴褛面黄肌瘦的乞丐们在我眼前晃动，让我心潮翻滚思绪万千。顺河乡和临河乡相邻有同样的土地资源和水利资源，临河乡的人民为什么摆脱不了贫困饥饿的威胁？关键在于人，没有清正廉洁一心为民带领大家不辞辛苦战天斗地的好领导就摆脱不了贫困。如果满足于顺河乡的战斗成果退避三舍享受安逸的生活我实在不能安心。顺河乡是我的家乡丰阳县也是我的家乡，丰阳县的土地山水养育了我，丰阳县一中把我送进京都大学读书，丰阳县的乡亲们对我寄予很大的希望，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正当我为前途命运纠结不已的时候，洪牡丹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赵青山退居二线，赵沧海荣升县委书记主持县委全面工作。赵青山已经接近退休的年龄，再有几个月就年满60周岁了，退下来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可是，赵沧海升为正职出乎我的意料。赵沧海多年来游戏官场不务正业，在顺河乡任乡党委书记十多年把持官场欺压百姓，搞得顺河乡贫穷落后民不聊生。老百姓怨声载道痛恨至极。难道上级领导一点儿也不知道吗？市委组织部是如何考察干部的？怎么能让这个十恶不赦的土匪流氓青云直上当上县委书记呢？
可是，我又想到了赵沧海的为人。这个游戏官场多年的官油子善于投机钻营献媚取宠。这顶县委书记的乌纱帽肯定是高价买回来的。至于他为了打通关节贿赂了那些党政官员我无法知道。肯定市委组织部的贾殿山部长得了他很多好处。
正当我心中愤愤不平的时候，洪牡丹在电话里提醒了我。
洪牡丹说：“赵沧海高升是一件好事儿啊！”
我说：“没有想到这个杀人犯竟然能平步青云当上县委书记。”
洪牡丹说：“赵沧海高升给你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我说：“你的意思是。”
洪牡丹说：“难道你不愿意到县委当个副书记吗？”
听洪牡丹的话我才恍然大悟。赵沧海高升，这个副书记的乌纱帽给谁呢？我在顺河乡已经功德圆满，升任县委副书记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有谁能替我说话呢？
我说：“我这个人生性耿直不善交际，谁能推荐我当县委副书记呐！”
洪牡丹说：“如今赵沧海是县委书记，他对县委副书记的人选有推荐权，你为什么不找他试试呢？”
我说：“他是我们的仇人，还能替我说话吗？”
洪牡丹说：“他肯定恨你，可是他也不敢和你翻脸。他知道和你闹翻了是什么下场。”
我说：“你说的很对，我得找他好好谈谈。”
洪牡丹说：“明天上午没有安排会议，你早晨八点钟来县委等他。”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钟我就到了县委。洪牡丹知道我要来提前到市委办公室等我。她给我冲了一杯茶让我坐在她的办公室里等着，她亲自到书记办公室打扫卫生。赵沧海不允许别人进他的办公室乱翻，只允许洪牡丹进他的办公室打扫卫生。这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
八点整赵沧海走进他的办公室，洪牡丹说我来找他，他不敢推脱紧忙请我到他的办公室。
赵沧海没有摆谱，迎上来紧紧握着我的手说：“苏书记，多日不见好想你啊！”
听了他这句装腔作势口不应心的谎话我没有在意，我也调侃道：“书记大人日理万机能记住我这个乡下的小人物感激涕零受宠若惊。谢谢，谢谢赵书记！”
赵沧海说：“苏书记能把贫穷落后的农村变成城市住宅区似的新农村真令人叹服。顺河乡的人民忘不了你，我更忘不了你，你是顺河乡的功臣。”
我自谦道：“没有赵书记的正确领导就没有顺河乡的好日子，你才是顺河乡的首功之臣。”
赵沧海说：“我们就不要谦虚了，有话直说不必客气。”
我说：“赵书记荣升，我表示祝贺，祝你步步高升前途无量。”
赵沧海说：“你我是多年的老搭档，不必客气！”
我说：“我来当面祝贺是理所应当的，决不是客气。”
赵沧海说：“谢谢，谢谢你！你这次光临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说：“确实还有点儿事情麻烦你。”
赵沧海说：“有话直说，不要绕弯子。”
我不好意思地说：“你从副书记升任书记，这副书记的位置。”
赵沧海说：“你的意思是想当这个县委副书记？”
我说：“你看我够格吗？”
赵沧海说：“够格，太够格了！可是县级干部是市委任命的，我说了不算呐！”
我说：“县委副书记是你的助手，你应该有推荐权吧！”
赵沧海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吗？各乡的党委书记乡长都虎视眈眈盯着这块肥肉，副县长们天天找我，我都烦死了。然而，这些人都是我的下级，不理睬他们就算了。令人发愁的是来自市委市政府的压力，市委市政府的干部们也想到丰阳县镀镀金寻找升迁得得机会。那些市委副书记副市长们可不是好糊弄的，他们说翻脸就翻脸，我可不敢得罪他们。”
我说：“照你这么说，我得知难而退打道回府了！”
赵沧海说：“我知道您是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顾全大局的好人，您一定能理解我的难处。”
看到赵沧海为难的样子我心软了，不就是一个县委副书记吗？我为什么和那些官儿迷们争来抢去呐！我真想拂袖而去离开这举步维艰危机四伏的官场。正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耳边响起临河乡乞丐们的话，一种责任感从心头升起。我不当官如何拯救在贫困线上挣扎的老百姓呐！我要掌权，我要为丰阳县的老百姓掌权，带领丰阳县的人民脱贫致富。
我说：“不就是一个副书记嘛！为什么那么多人盯着不放呢？”
赵沧海说：“这个副书记是个有发展前途的位置，是县委常委会的第三把手，仅次于书记和县长。干好了很可能升到县长书记的位置上。”
我说：“既然副书记的位置这么重要，为什么不帮帮我呢？我们是老搭档了，我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继续高升飞黄腾达。”
赵沧海说：“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说：“你的能力我最清楚。你能登上县委书记的宝座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仅仅一年朵时间你从县委副书记升到县委书记是一般人办不到的。你有心机有能力有官场经验，什么事儿也难不倒你。看在我们多年共事的份上就帮我一把吧！”
赵沧海摇摇头说：“在真人面前我不说假话，为了这顶书记的乌纱帽我已经用尽了平生的能力，耗尽了我多年的积蓄。我哪里还有能力帮你？”
我问：“你的乌纱帽是花钱买的？你当这个县委书记究竟花了多少钱？”
赵沧海急忙摆摆手说：“不能这么说，谁敢公开卖官买官？这是违法的行为。被人查出来就完了！”
我说：“那你这顶乌纱帽是怎么来的？”
赵沧海说：“这件事儿你就不要问了，我是不会出卖别人的。当务之急是你的乌纱帽。”
我说：“对对对！你就说说怎样才能帮我坐上县委副书记的位置吧！”
赵沧海说：“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帮不了你。”
我问：“为什么呢？”
赵沧海说：“我说一句实话你别生气，你压根儿不是当官的材料。”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当官的能力，不能在官场上混？”
赵沧海说：“不是没有当官的能力，而是没有当官的心理素质。”
我问：“当官需要什么样的心理素质？”
赵沧海说：“在官场上要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你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讲的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脸皮薄心眼儿软成不了大事儿。”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学好《厚黑学》？”
赵沧海说：“我也没有读过《厚黑学》，可是我知道脸皮太薄心眼儿太软成不了大事儿。”
我说：“我读过《厚黑学》，理解《厚黑学》的含义。你看我现在的脸皮比过去厚多了。”说着我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脸。
赵沧海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我说：“如果我脸皮薄能找你要官帽子吗？”
赵沧海说：“我看你脸皮的厚度还差得远呐！”
我说：“何以见得？”
赵沧海说：“去市委领导家里送礼送钱你敢吗？”
我默然无语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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