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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聪明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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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他,就是我血缘上的哥哥。我知道他是我哥哥,是那种第一眼就能认出的血缘,但是我心里好像有个地方被瓶塞堵住了。我看着那个高中的时候在球场花来花去的人从电梯间出来张望,我没有出声,保安跟那个小伙子好像很紧张,看着我这边。那个人看到我,站到我面前,他伸出手要摸我的头,我撇过脸。

    我歪着头,右手把包甩给他,我一点不心疼他,那个小伙子要上前,我只是看着着我面前的这个人,心想,他要是敢把我的包递给别人,我马上就走,腿断了都不会再见他。

    他倒是没有递给别人,走过来,接了我的包。我没让他扶,就走了,妈的,疼死,一拐一拐地走,一定丢脸了。

    我疼得忍不住了,站住扶着墙,我几乎咬着嘴唇才站稳。我说,看监控。我不能白白被推成这样。

    他站过来,要扶我,说,为什么。

    我脚疼的不行,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道,闭嘴!

    他说,好好好!就开始拨了电话,不知道给谁。我实在太疼,就让他扶着了。

    站在电梯里不用动,但是,我只是扶着他,电梯开了门,我却动不了了。太t疼,像是冒金星的疼。

    他说,我背你吧?

    我心里烦得不得了。我脚都疼死了,你背就直接弯下腰背啊!难道我看不到你的动作吗?不我是瞎吗?啊?还说什么我背你吧?吧什么吧?啊?

    实在没力气吵他,我只能说出一个字:蹲!我连眼皮都觉得疼。

    我趴在他身上,感觉他起身的时候身子还晃了晃,真是不中用,我闭着眼睛想。

    “怎么了,怎么了?这谁呀?”米军把我背进门,有一个女声传进来,声音有点,嗯,雄厚。

    脚崴了,米军回答。

    接着又问,放在沙发上,行不行?要不,放在椅子上?

    那个声音说,行行行,就沙发上。我睁开眼,沙发那么低,我刚要说不行,米军已经要放开我。我单腿站着,双手本来就拉在一起,就扣住了他脖子,他身子一歪,别人就要来扶他,有人撞到我,我一下站不稳就要摔下去,赶紧双手扣的更紧了。我可不是要占米军的便宜。要是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又起不来,还疼。我说,不行,坐椅子上。我要坐边上的椅子上。

    那个浑厚的声音又说,你别勒他,你下来,自己走过去。

    我心说,你塔姆又不知道疼,脚踝已经开始发肿,我实在不想说话。对米军说,背我过去。

    米军说,你别动,我背你。

    我说,嗯。心里实在懒得搭理那些人。

    有人拿来一个高脚的椅子放在墙角,我单腿站着坐上去,米军站在我面前,手就伸到我面前。我光顾着看自己的脚,吓一跳,说,干什么?

    给你擦擦脸。米军说。他手里拿着一张湿纸巾递给我。

    哦,我接过纸巾,有点尴尬,说,再给我一个凳子,高一点。

    有人递给米军一个高凳子,我把脚放上去,掀开裤脚和里面的棉毛裤,脚踝已经很肿了。鞋子在电梯里已经脱掉。我要伸手去看看情况,米军却已经按住我的脚。

    “嗷!”

    “疼不疼?”

    “疼疼疼!”

    “这里疼不疼?”

    “疼疼疼!”

    这王八蛋跟我妈一样,手重的很,每次我摔伤,我妈也不管我多疼,直接按上去,问这里那里疼不疼,不管我怎么哭,多疼都不重要,她都会拍拍我受伤的地方,说,没事,没伤到骨头,站起来走两步。

    “不对,小罗,去叫王医生来!”米军说。

    我心说,怎么不按套路走了?

    大概看到我的困惑写满了脸,米军说,隔壁是有人是医生。转头就对旁边的人说,小罗,喊周医生过来。我说,你先给我冰。

    干什么,米军问。

    我发现他就是话多。懒得跟他解释,回道,冰敷。

    工作人员没找到冰,我说,冰水也行,冷的就行。

    几个人翻翻找找,什么都没找到,我感觉着脚抽抽的疼,叫道,给我冷水,冷水。

    米军等得着急就过去化妆台上翻。

    有人说,米哥,只有你的芒果布丁。

    我说,拿来!

    一个年轻人模样的人就递给我了,但是他看了看米军,米军也没说话。我赶紧把布丁蹭着脚踝,疼的好点了。

    去找隔壁周医生的小罗跑回来,说,周医生出去吃饭了,不在。

    米军说,那你让他助手来啊!

    小罗“哦”了一声,又跑出去。

    米军问把刚才扔在沙发上的包拿过来。有个板寸的年轻人说,军,这是哪位?他眼神闪烁,看见我抬头,忙把眼睛看向旁边。周围的人都放慢了忙碌的动作。那个声音比较粗的女人,看着我,又看着米军,说,小米,这就是?

    我用布丁敷着脚踝,脚踝种的像是围着馒头。我心里暗骂。说,米军,我要报警。

    板寸小年轻说,你说谁呀?你报警。打你怎么了?

    我心里一股火升起来,瞪着他,要不是我不会骂人,我真要骂他。这时,有人进来,说,刚才去查监控,是保安把她拽到了,负责的经理马上过来,说要道歉。

    米军转过脸去,对围着的一圈人说,这是我的新助理,米蝶。他顿了一下,说,也是我妹妹。

    似乎,声音雄厚的那位中年女子知道,而刚才的板寸,深深看我一眼,就扭头不说话,弄手上的游戏去了。米军说,我以为你来会让我接,今天有的人不在。

    中年女子从沙发那一头挪过来,道,妹妹来啦!

    我有点鸡皮疙瘩,那条搁在凳子上发麻的腿都抖了一抖。其他人都过来打招呼,自我介绍。工作室今天就那么几个人,有三个人还不在,算了出去的小罗,中年女子近看四十岁叫马姐,还有递给我芒果布丁的年轻人大罗,板寸,方丁。我就这么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抠着脚脖子,听他们讲话。

    小罗又砰砰砰地跑回来,推开门说,“他助理也不在。”

    马姐扭头道,那他们家护士呢?

    小罗说,不知道啊。

    中年女子拧着眉毛,道,叫一个护士来,也行啊!

    小罗看着我们,满脸无辜,哦,那我再去一次。

    中年女子腾一下站起来,小罗,你说你脑不脑抽!咱们这儿脚都肿成这样儿了!医生不在,你就不知道再找个人过来啊!小罗已经扭身,又噔噔噔跑过去了。

    我来不及想为什么工作室旁边就是医生。小罗还要说着什么。门外传来一阵口哨声,一个男青年推开门,道,谁又摔伤了?

    米军站起来,道,在这儿,脚摔肿了。

    那青年走到我面前,道,咦,你今天怎么有心情照顾小朋友?

    显然不是对我说的,米军有点尴尬。我猜米军平常是不太照顾人的,至少是不太照顾

    那青年蹲下去,看着我的脚,握起来,我看着他的动作,他忽然抬起头,吓我一大跳,我以为他那眼神说,我好像见过你。

    然而,他说,你脸上真脏!

    我一愣,看向米军,米军也一愣,伸手要递给我湿纸巾,我正要接。这时,脚踝传来一阵疼,靠!

    啊!眼泪一下飚出来了。我原来还会这么哭喊的。

    我含着眼泪,看着他拍拍双手,说,今天机子坏了,不然先拍个片子。

    我瞪着米军,心说,他都不知道我脚有没有断就扭上?

    那位男青年站起来,点点头,还说了一个字:嗯!

    突然,他拍了拍我肩膀,说,不要腹诽我哦!

    我一惊,说,没有,没有!谢谢,周医生!

    他看我一眼,又看米军,说,不错,你妹妹倒是很聪明。

    我握着手里的湿纸巾要擦脸,米军忽然又塞给我一张新的,干了的扔了吧。

    我“嗯”了一声,擦着脸。

    米军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妹妹?

    周医生道,长相。

    米军“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他这个样子,我不会骂他。咱们有事说事,有话说话,凡事要实事求是,别说他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光是我们俩一起长大的时候,人家就没有相信过我是他妹妹的事儿。小时候,我爹妈上班,我不想去幼儿园,他领着我去他们班上课,他们老师看见我坐在他凳子上,就问:米军,这是你捡的小朋友吗?那会儿,我光顾着好玩,直点头。米军站起来,红着脸。

    我爹,我妈都是双眼皮,但是我绝对是亲生的。米军继承了我爹妈所有的优点,除了皮肤不好,而我继承了我爹妈所有的缺点,除了皮肤好。还有一个我俩共同继承的有点,就是个子不算低。

    我虽然丑点,但是人吧,也不是非要跟明星比,对吧。长到我这么个年纪,二十五六岁,要是还纠结自己长得不漂亮,就不活了,那真是白活了。

    丑点就丑点呗,我心态漂亮啊!没瞧见,我爹我娘在我十岁的时候离婚都没影响我后来的生活吗?我心态端正,积极向上,跟同学打成一片,多少家庭看似完整,孩子其实备受煎熬啊!

    我能吃能睡,能蹦能跳,得珍惜,对吧?

    言归正转,周医生说从脸上看出来,米军跟我是兄妹,人民群众长点心的都不会相信。

    周医生看着我们都不说话,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边吃边走,说,敢在你工作室脱鞋撂脚,瞪你,笨蛋也能猜到是你那个宝贝妹妹吧?

    我才不是他的宝贝妹妹!我朝着门口喊。我是他的妹妹,没错。才不是什么宝贝妹妹!

    米军看着我不说话了。马姐递上来一个削好的苹果说,来来,吃苹果。

    我接过苹果,其实并不喜欢吃,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接了,默默地吃。

    米军放了一个瓶子在我脚边,说云南白药,你自己一会儿吃完了喷。他们继续开会。什么会我也不知道。大概我今天临时来,米军也没有一点准备,也没有正式告诉他们。

    为什么要吃完了才喷?听你的话我才傻,要喷药当然要早点喷啦!我吃着苹果,左手拿起旁边的瓶子。哎,拧着盖子,手感不对啊!我低头一看,哪是云南白药的喷雾,我手上的是一瓶兰蔻精华。

    我把瓶子放一边,吃完苹果。手边也没有纸巾,想起来自己衣服反正也很脏,又是趴在地上,又是淋雨,就擦在衣服角上。我是不打算要身上这件衣服了。

    他们还没有开完会,我与兰蔻精华相对无言。

    米军他们开完会,我没好意思让米军背。蹦蹦哒哒到了电梯。电梯开了,有一位西装男生拦住米军与马姐,跟他们道歉。哦,原来是下面的经理。那为什么不对我本人道歉呢?

    大王扶着我,大王就是那个去下面看监控的人,对我悄悄说,别怕,我把监控拷过来了。

    我其实也没怕,但是心里还是很感激他,说,嗯!谢谢!

    其实,我发现米军身边的人还是很有特色的,马姐应该是经纪人,小团队的领导,对什么事都门儿清。小罗,应该年级最小,腿脚快,认真。大罗眼睛好使,好不多。大王心思细,处理事情靠谱。就是那个板寸方丁,离我不近,对我有着距离,我感觉他总在观察我。那个周医生,应该也有观察力的人。其实,我心里还在想着的是,这两个人,是不是跟米军点什么亲密的关系。为什么我这样想,因为他们两个都对我十分警惕,上上下下的坦坦荡荡地打量过我。

    这样想着,那位经理终于在米军与马姐的指点下,转过身来,对我说,哎哟!不好意思!我们的人巴拉巴拉,巴拉,巴拉。他说的话,完全没有意义。我没精力应付。我靠过去,说,现在我要去医院,监控,你们也有,我没有任何不当行为。

    那个经理说,哎哟,那个,你也知道的啦!我们的人呢也是不小心的啦!

    不小心,就随便把我推到在地上,不小心?我摔倒,趴在地上,扭伤了脚,还要拽我?

    你们这是不小心吗?这是没有道德,欺负人!

    经理说,哎哟,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样不讲理?

    米军脸色变了,我心里有一些安慰,我没等米军说,她是我妹妹,就拦住说,你是经理,讲话也要讲理。有视频,你自己回去好好看看!

    经理眯着眼睛说,视频是没有的!我们这里线路不好的。

    我简直气的要笑出来,道,不好意思,你最好回去找找看。找不到我会给你一份,也会发在网上的。

    电梯重新开了,我一瘸一拐的进去,我以为我的气势十分磅礴,后来想想大概是谁也不敢碰我。

    大家跟着上了电梯,米军面对着我说,一会儿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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