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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成蹊的病人却出了问题,当他早上来到病房时,发现昨晚手术的病人血压不太正常,呼吸急促。成蹊听诊双肺呼吸音稍低,心脏跳动不像平素病人那般有力,马上想到可能合并术后的急性心功能障碍,因为这个病人本身就有心功能的障碍。
迅速进行强心治疗。同时紧急联系床旁心脏超声、床旁x片、床旁心电图,急查心肌酶谱(一种监测心脏功能的血液指标),各项结果都支持成蹊的推断。经过一系列抢救,病人生命体征较前平稳。
此时,家属对成蹊的治疗提出了异议。几个男家属将他围在了医生办公室,将病人病情的突然变化归结于昨天手术等待时间过长所致。成蹊反复向家属解释,如此大的手术对任何一个人都是一个巨大的应激反应,本身就可以使病人的重要脏器比如心脏、肺脏、肝脏、肾脏遭受打击,更何况该病人年龄偏大又有心脏和肺脏功能的不全。而病人根本不依不饶,质问成蹊明明知道我们的病人有基础病年龄大为什么排手术时不排第一个,是不是昨天第一个手术的病人给你送了红包而我们没送便把我们排在第二个。
成蹊更是无语。排手术和消防员救人是一个道理,一般情况下都是救容易救助成功的,而先排简单的手术对医生来讲可以迅速的将其完成而不浪费更多的精力,第二台手术也不会等太长时间。而昨天的第二台手术本来不应该昨天做,按照常规,成蹊应该排在今天再做,因为节后上班第一天手术室本来不愿意排太多的手术,这是成蹊专门给手术室打过电话后才加上的。当成蹊通知病人家属手术时间时,家属异常兴奋,因为早一天手术他们可以节省好多开支,最重要的是对病情有利。而现在病人却对这一切只字不提,倒好像是成蹊早早给他们安排手术却不把各种准备工作做好。
段成蹊本不是一个能舌战群儒的主,况且家属说的一堆听起来似乎是道理的道理让他十分恼火,却又不能发作,憋的脸都青了。
恰在此时,张琼主任听到了喧闹声,赶过来安抚了家属。家属听到张琼主任和成蹊的解释相同,便悻悻的走了,留下几个恶狠狠地眼神。
这种场面已经成为成蹊从医后的时不时碰到的常规场景了,各地的辱医杀医案件层出不穷,已经将他原本那腔火热的济世救人的心冷却了。成蹊看过美国医生阿图·葛文德的《医生的精进》,该书指出:医患矛盾的本源在于人类对疾病认识的不确定和对疾病转归的完美要求;我们面对一知半解的疾病,完全不同的个体,同一个体的不同生理状况;而恋生怕死是每个人最本源的思想,这使得每一个病患都要求得到近乎完美的答案,不仅现在的医学无法满足,将来的医学依然无法满足,这就是医患矛盾的根源。
而在中国,医患矛盾更为严重,这于政府对医疗投入远远不够有密切相关。中国的医疗投入在世界上排名比较靠后,而我们庞大的人口基数再次使得这可怜的投入显得杯水车薪。医院基本上是自负盈亏,物价在上涨,你不能要求医疗费用不上涨,因为医生自己首先需要吃饭穿衣。对于成蹊来说,到厦大医院工作6年了,仍是囊中羞涩,手头的积蓄不够一个两居室的首付,结婚要不是何湄早作打算,两个人还要租房艰难度日。除此之外,我们的病患更追求完美,而完全忽略医学的不确定性,加上整个社会的信任缺失、法制观念淡漠,这更加剧了中国的医患矛盾。
碰到这种情况,成蹊语言能力的欠缺更加剧了自身的艰难处境。今天要不是张琼主任赶来解围,自己不知还要受多少窝囊气。本来今天是休息,中午下班已经是一点多了,才顾上给何湄打电话。拿出电话,何湄还没有回短信。
何湄是早上10点的飞机,按说已经到了正定机场。拨通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成蹊心里不免惴惴,默默的坐在休息室,给何湄发着短信,告诉她路上注意安全。
没有何湄的消息,成蹊忐忑不安,在休息室踱着步子。值班的秦咏冰看到成蹊坐立不安,还以为他仍在为刚才病人家属的无理纠缠而烦恼呢,便劝成蹊想开些,不要和家属计较这些东西,如果每天都为这些事情计较起来,工作就没法干了,因为对于病人的质疑或无理取闹太常见了。
成蹊笑着对这个年龄还没有自己大的小姑娘说:“谢谢小妹妹,我早不想这个了,我是在……”正说话间,何湄的电话来了,告诉成蹊飞机安全着陆,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登机后迟迟得不到起飞指令,飞机在厦洲高崎机场耽误了些时候。
得知成蹊是在为何湄担心,秦咏冰淡淡的笑了,咏冰也曾经见过何湄,领略过她的美丽与优雅。得知何湄是回老家接公公婆婆来厦洲,咏冰更是对她赞赏有加,成蹊也默默的接受了咏冰的赞赏,欢喜的回家了。
何湄回邯山后首先去尧山监狱探视了父亲,看到父亲健康状况尚可,心里稍稍放心。听到父亲说原来判的20年有期徒刑因为自己表现进步已经得到一次6个月的减刑时,甚感欣慰。父亲又问了何湄何氏矿业集团的重组问题,让何湄抽空去拜访当初的下属们,因为公司还有何湄及何涘的股份。何湄为父亲的远见深深佩服,因为父亲不仅为姐妹俩留下了部分不动产,还有公司的部分股份。
分别时何湄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曾经细腻现在粗糙满是裂口的双手,强忍着泪水。她并没有告诉父亲母亲郝春菊手术的事情,只是告诉父亲妹妹何涘也已经结婚,母亲在宁波小住数日。
离开父亲羁押的监狱,何湄又到南宫监狱探视了哥哥何一方。哥哥被判处8年零6个月的□□,现在已经适应了狱中的生活,兄妹相见,激动异常。何湄向哥哥叙述了父母的现状,免去他的担忧,又向其谈及了自己的婚变以及何涘的近况。何一方默默的听着妹妹的讲述,未发一言,临别时两人互道珍重。
看到媳妇回来,老段老两口非常高兴,他们也理解儿子成蹊的工作,但听说要带他们去厦洲,一边是高兴,一边是忧虑。老段今年也七十二岁了,在他们村里,是为数不多的坐过飞机的人。但段有粮和老伴桂花依然对坐飞机极力排斥,桂花悄悄对着何湄说,上次从厦洲回来,老段头疼了好几天,但为了不让成蹊担心,便没有对儿子讲,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想坐飞机了。
成蹊家的老宅是八十年代修建的石头房子,现在农村的房子大都改成了亮堂的砖瓦房,而段家唯一的大学生的老宅依然是如此破落。半年前结婚时曾经将内外墙粉刷过一遍,但半年后依然恢复了它苍老的面容。何湄也同意将公公婆婆接到厦洲住,这样可以使成蹊更安心的工作,成蹊能安心,何湄心里也便踏实了。虽然目前自己在厦洲的房子依然有些小,但这次回家到父亲的公司了解,自己与妹妹何涘的股份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仍有千万之巨,自己可以继续进入何氏矿业集团现在被称为邯山矿业集团管理层工作,但舍不得的只是成蹊。对于邯山的不动产何湄并没有急于处理,一是房地产市场现在仍不景气,二是万一有一天真的回到何氏矿业集团工作,在邯山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即便是不回何氏矿业集团,回邯山也得有地方住。
看着成蹊家沧桑的石头房子,何湄默默的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想在这山里边住了,反正迟早都得走。何湄和公公婆婆商量了一下,收拾东西先到邯山市住下来,至于去厦洲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再定。
老两口愉快的接受了儿媳妇的安排,高高兴兴的上了何湄的车。街坊邻居看到人家的媳妇如此孝顺,早把二十年前成蹊刚到河北时的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纷纷给老段两口开着玩笑,打趣着老两口。桂花一个劲的向街坊们夸着儿媳妇,老段依然是憨憨的笑着。
经过做工作,老段两口同意坐飞机到厦洲。当飞机起飞时,老段又感到了头痛难忍,这次除了疼痛,并且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终于没忍住,吐在了座位上。漂亮的空姐一脸厌恶的看着木讷呆板的老段夫妇,同时也纳闷旁边那位帮着收拾秽物的女孩却是时尚漂亮。
老段到厦洲后依然头疼严重,成蹊以为只是一般的晕动症,先吃药对付了几天,谁知倒渐渐严重起来,稍微运动就会加重,无奈只能安静的躺在床上。老段嘴上说没事,上次就是这样,忍忍就过去了,但看到父亲难受的样子,成蹊赶紧抽时间领老段到医院进行了检查。
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头颅ct和血管造影显示有一个血管畸形,头痛与血管畸形所致的颅内局部供血不足有关。神经外科医生得知二十多年前有头颅外伤病史时告诉成蹊,这个血管畸形有可能与当时的损伤和手术等有一定关系。飞机起降时可以改变颅内的压力,诱发脑血管的供血,进而引起头痛的发作;而这并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血管畸形导致的供血不足可以导致局部脑缺血,严重的血管畸形会造成脑栓塞,更严重的会有生命危险。
成蹊是医生,当然明白这一点,从另一方面来讲,老段现在坐飞机后的头痛反而成了一件好事,这让他及早的发现了疾病,免去以后突发的脑血管意外。为了永久的根除上述风险,必须行手术治疗,用微创的办法疏通或再造血管。
老段一听需要手术,连连摆手。成蹊明白父亲的摆手,那是不愿意给成蹊以及刚结婚的何湄添麻烦;一旁的何湄对老段说:“听医生的吧,现在不做手术,等以后血管破了,就成了半身不遂了,那样更难受!”
老段一时害怕了,害怕半身不遂后更给孩子们添乱,眼里有了浑浊的泪液。何湄笑着告诉公公:“没那么严重,但必须手术,这个手术很小很小,和你当年的手术比起来。再说还有成蹊和我呢,你不要怕。”
老段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这苦了何湄。母亲桂花根本照料不了老段,成蹊又不能天天请假,只好又雇了一个护工。护工倒是比较专业,但就是费用高。老段每天都问何湄:“妮子,这请人保姆得多少钱啊?”
何湄总是笑而不答,或者来一句:“好好养病吧,别的你都不用管。”或者说:“你们成蹊现在挣大钱了,这都不用操心。你看这次不是连房子都买了吗?”
老段看着成蹊的新房子,将信将疑,但自己又无能无力,只能默默地躺在床上。桂花看到老伴手术后安然无恙,儿子也换了更大的房子,儿媳妇贤惠孝顺,心里乐开了花。何湄按照北方的口味将饭菜做的有声有色,老两口也慢慢适应了厦洲的生活,更有利于老段的康复。
成蹊看到父亲病后恢复的很好,比在河北老家也胖了不少,心里很欣慰,对工作非常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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