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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外贸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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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克的回忆思绪,第一落点是从大学毕业时开始的。

    1995年,郭克和维克托等一批有志骚年,从一所兵工部所属的名不见经传的大专院校毕业。

    之所以是骚年,是90年代中后期的大学毕业生,已经不再是担负报效祖国使命的青春之花,顶多是还不够凑数的棋盘上的卒子,在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两只较劲的腕子下,被国企领导、爆发民企和即将兴起的官二代富二代的大手,在不同利益混战的改革棋盘上,满怀事业壮志和青春骚动甘当拱卒,在冲锋陷阵甘当炮灰哪。

    两人不愿当新时代的市场经济过河卒,趁年轻血气方刚,尝试当创业的草莽英雄。

    郭克回到扬州自己的国内钢铁贸易家族,抗拒子承父业,却又利用父母的生意人际圈渠道,搞起了自己的皮包公司从事外贸代理。维克托来到南京,先在中美合资企业和国企改制苏瑞电力自动化公司分别从事it行业和电力自动化行业,然后创办了自己的it公司。

    郭克和维克托没有想到,1992年那一位老人在南海之滨写下的诗篇,激励他的继任者,继续吹响市场经济战胜计划经济崇拜的冲锋号,魔力之大让神州大地天翻地覆,让整个西方世界为之共舞,让亚非拉大陆为之躁动:

    1990年12月19日,申城证券交易所开业,从此无论个人还是企业,都找到了资金投机和融资圈钱的最大舞台,中国人开始脑洞大开,从炒股票到炒资本,悟出了资本运作暴富的概念。

    1998年7月3日,宣布全国停止住房分配,实行住房货币化,再至2001年5月明确各地推行土地使用权招标和拍卖制,中国人逐渐学会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地买房、炒房、圈地投机和投资。

    1999年1月1日,开始执行《关于赋予私营生产企业和科研院所自营进出口权的暂行规定》,之后对经营进出口的门槛一降再降,直至2004年7月1日,全面放开外贸经营权,这是中国外贸进出口的大解放,迎来的是改革开放之初外贸进出口企业只有14家发展到几十万家的产品、服务国际化大竞争。

    2001年11月10日,中国通过世界贸易组织(wto)第四届部长级会议审议,有条件加入wto,即只有“在中国加入wto满15年后将自动获得市场经济地位”,中国以对世贸组织国家的让利,促进了经济体制改革和扩大了贸易进出口,同时也套上了对中国反倾销调查“替代国价格”的危险圈套。

    2002年,在人民网总结“五年成就100词”专栏中,正式对海归一词进行了全面解释,揭示了海归人员已成为日益影响中国政治经济生活的热点人物的一部分。

    郭克和维克托的人生,就像两个微不足道的音符,离了以上中国政策改革的五线谱就无法落脚,一旦被定调,就成为时代旋律的两个奏鸣音,被海洋一样的,更多改革同时代人命运的音符,裹挟着前行、飞扬!

    维克托的创业,是被南京大学物理系教学之余,搞高校三产的姨夫所激发,当初在高校,就受教于亲戚“英语和计算机学精通,走遍天下都不怕!”

    毕业后到南京,有一次偶然听说姨夫的三产公司,在家用电脑刚兴起的时候,卖给客户一块800mb硬盘,居然差价利润4000元!

    维克托性格中激情的火焰被腾地点燃了,立马辞职注册了自己的网络科技公司,用打工几年的技术经验和人脉关系,给客户卖电脑、开发小软件和承建局域网互联网,终于赶在中国人买房贷款观念改变,房价大涨之前,在市中心贷款买了商住房。

    可惜受2000年互联网经济泡沫破裂导致客户需求收缩的影响,维克托及时收手公司,读个南京大学国际mba,重回技术和销售打工生涯去了。

    维克托和郭克是惺惺相惜,维克托对外贸信息技术很早就感兴趣,当初曾计划联手省外经委几个朋友搞个外贸服务的互联网“j计划”服务平台,也曾和南京焦点科技老板畅谈“made-in-china”中国制造网,更别谈什么“南京龙虎网”、“苏省服务网”等本地化门户和服务平台,每次见面,维克托都质疑郭克家族有那么好的家族钢铁资源渠道,何必要搞个皮包公司自己单干?

    郭克回答很干脆,跟着爹娘挖社会主义墙角的时代过去了,现在生意靠父母国内钢铁资源渠道只能挖国企墙角,当今玩的是信息化社会,有朝一日爹娘传统的国内钢铁资源卖不动了,自己踩准点子,转向搞国内或国际的热点产品贸易,靠知识赚钱,才对得起上了一趟大学。

    维克托哑然,不能小瞧了生意家族的后代,创业资金起点高,思路也容易从容放开,谁说巨富都是白手起家,全世界最大的谎言!没有特殊背景、特殊资源,创业连开办个像样的实体企业的门都摸不到。

    如今媒体上普天盖地讲这些中国巨富,当初的**丝经历,根本就经不起细查,不是有家族的关系背景就是资金背景,真怀疑大多数这些所谓的**丝升仙的故事,是不是让跟进想创业的人误以为只有勤劳没有资源就能成功?还是让大批因机制变化失业的人群奋力搏傻?

    郭克是真诚的朋友,这比多年后的今天,巨富们那动不动就是“我对钱没兴趣”、“下周就回国”、“我要从白走到黑”的装逼演技,要坦诚一万倍!

    最让维克托印象深刻的是,中国外贸进出口经营许可大放开后的2001年,郭克有次带他陪欧洲客户,参观苏省泰州一片制药植物种植地。那天晴空万里,碧蓝的天空下,一望无际全是该植物盛开的紫色花海,该客户被中国农村广大的平原所震惊,更兴奋于那时还没被污染的优良的植被环境。在碧蓝浅紫的无垠背景下,客户甩着那一头厚厚的,棕黄的大波浪卷发,兴奋得可能以为回到了欧洲大陆他的家乡,大呼小叫:“哦,上帝,我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这些植物的萃取料,我全买啦!”

    一声重锤锤击在维克托的心头,原来外贸还有这么做的,产品不是郭克的,加工工厂不是郭克的,只有客户是郭克的,这一笔订单佣金100万人民币!比中国加工工厂的净利还要多!!

    1999年,私营企业的外贸之春到来了!

    2003年,中国放开大部分进出口产品配额后的国企外贸之冬近了!!

    2004年,自然人外贸的时代到来啦!!!

    而所有这些,都比不上2001年那次制药植物萃取料交易意外失败后,郭克带给维克托的光伏时代概念冲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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