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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被人如此夸奖，应氏也很高兴，正让人撤了屏风回内院，却又有人来报说，桂枝坊的裁剪婆子求见。
应氏和陈嬷嬷道：“这可奇了！今儿什么日子？桂枝坊也来人？能有什么事？”
陈嬷嬷看看甄宁若，威严的脸温柔了不少，笑道：“老奴知道。不过，还是等夫人见了人再说吧，左不过是好事。”
应氏看着眼里，却是笑着说：“嬷嬷倒也卖起关子来了！我知道了，肯定又是宁儿的主意。不过，难得你还帮着她捉迷藏，我便先看看到底什么事吧。”
少顷，珍娘便进来了。
她给应氏行了礼，便抬眼寻找甄宁若，见她坐在应氏的下手，珍娘竟然一改前世的傲慢，特意侧身转向甄宁若，也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甄宁若却只冲她淡淡了点了点头。
珍娘这才让跟来的一个绣娘把一个大包袱给打开，说道：“回禀夫人、小姐，赶了几日，总算先做了几件样衣出来，我怕和小姐画的衣服样子有出入，便先拿来给夫人和小姐过过眼。”
应氏的婢女墨云和秋月几个，见有新衣服可瞧，便也快手快脚地搬了两张春凳过来，示意珍娘放在上面展示给大家看。
甄宁若见此便笑微微地说道：“以前听人说，可以做一个人架子，好把衣服穿上站着看，方便些。如今我想着，还真是用得上呢。”
应氏听了，没当一回事，笑道：“就数你脑子里奇形怪状的东西多，谁还做这些个。”
珍娘却紧跟着问：“小姐说的人架子，是什么样的？”
甄宁若看了她一眼，解释道：“粗糙些的，也就是底下安个座儿，上面横竖两根木条子罢了。若精细些嘛，就用木头，刻个和咱们一模一样的人样儿呗，也或者，用柳条儿镂空编一个，就像是个人形的花瓶子。”
这些都是前世甄宁若亲眼见过的，此时自然能脱口而出。
想当初，她第一次在范媛媛店里见到一个木头人形时，还吓了一跳呢。可就是这些个人架子，却能让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特意去范媛媛铺子里瞧上一瞧。
一来二去的，她的缘意斋竟没有一日是得空的，赚得那叫一个盘满钵满。最重要，还是让她得了个“奇女子”的名头。
众丫头们听着甄宁若的话，都笑了起来，有的说“呀，那倒挺有意思的”；有的说“要是顺便能干活儿就好了”，只有珍娘独自深思着什么。
好在衣服摆好了，应氏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瞧。
甄宁若挽着母亲一起看着，心里不得不赞叹，这珍娘的眼光和手艺的确不错。
她这次画的两套衣服，都是前世里，在京城最盛行的样式。
但在它盛行之初，其实范媛媛也是走了不少弯路的。
刚开始，她做出来的那些叫什么旗袍的，太过稀奇古怪了，动不动就开衩下领的，正经人家的小姐哪个敢穿？
后来，又做成了什么蓬蓬裙，上个净房都不妥，这里绑那里绕的，忒麻烦了。
直到后来，范媛媛问了她和丹阳郡主几个贵族小姐好多次，才最终确定了这两套衣服的式样，而当时的配色和绣花，正是珍娘的手笔，一出世面便热卖，几乎没有贵族小姐夫人们不喜欢的！
果然，应氏已经拿起了一套半举着，赞道：“真好看。这领子好！绣花也好！料子是哪里的？不像咱们自己布庄上的东西，我以前怎么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式样！想必珍娘花了不少心思吧？”
珍娘显然很自豪，笑着说道：“料子上是花了心思找了好几家的，但比不得小姐，一片孝心的，画出了这些独特的衣裳样子。”
“宁儿有心了。”应氏回头看着女儿，慈爱而开心地笑了笑。
甄宁若还凑趣，眨巴着眼睛说：“咦！我这不是借着给娘做衣裳的法子，让珍娘多做几件，好再卖了赚银子呢！”
此言一出，惹得一屋子的女子都笑了起来。
珍娘对着应氏建言道：“夫人您看，您的尺码，就是这件三朵樱花的，您要不要亲自试一试？”
“呀，这儿还有标记呢，这是什么花啊？应花？我怎么没听说过？”应氏新奇地看着笑朵问。
甄宁若笑着解释：“是是，娘，这就是樱花，和娘您一个姓呢，古书上有记载。”
“哦，又是你的古怪。”应氏虽这么说，倒高高兴兴地去试新衣裳了。
珍娘走过来给宁若行礼：“小姐，才刚你说的人架子……可不可以再跟我说说呢？”
甄宁若对上她，便抿了唇，收拢了笑意，淡声道：“不急。若是今日我娘满意了，我会再给你几件衣服样子，你这几天也尽快赶出来。之后，你去平时和桂枝坊有来往的几户人家走一走，若是能在重阳节前卖掉了，我便让人给你做几个人架子。想必，你会喜欢的。”
“这……小姐的意思是，要我去……卖衣服？”珍娘身子前倾着，不敢相信地指着自个儿的胸口。
“是，你去。只有，你自己亲自去一遭，你才会知道，人家是不是真心喜欢我们这些衣服样式，若是需要修改，也能及时改过来。”
甄宁若瓷白清丽的小脸波澜不兴，像在说，凡事都有第一次，这又有何不可？
珍娘内心的惊讶便觉得有点像是发不出来了。从来没有让裁剪师傅去人家府上卖衣裳的，都是人家上门求着她的啊。
珍娘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嗫嚅着：“可，可我从来没有卖过衣裳，我是手艺人……”
“凡事都有第一次。珍师傅手艺好得很，要对自己有信心。当然，你若实在没信心，我下次的图纸，可就不敢再交给你做下去了。”
甄宁若嘴角挂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大眼睛就这么认真地看着珍娘。
珍娘皱紧眉头好一阵子，这才轻轻地说道：“那我……试试。”
甄宁若小脸便笑开了些，点头鼓励她：“嗯，大胆地去试试。需要什么料子，只管买，先记在帐上。还有，既然要赶工，你便再找几个绣娘来好了。”
“好的绣娘工钱高，不好找，小姐能做主？”珍娘有些疑惑。
然而甄宁若却是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等我娘满意地出来了，我便能做主了。”
像是给甄宁若应和似的，屏风后，墨云秋月几个簇拥着应氏兴高采烈地出来了。
应氏笑声朗朗：“宁儿，我这倒瞧着年轻了许多，你看是不是？”
甄宁若闻言转身，只见，一位贵妇人穿着剪裁合宜的浅蓝色轻纱缎子襕裙，裙上绣着一朵开得艳丽的荷花，从裙摆的最底下直穿过腰带，那么馥郁地盛开在腰侧。
那朵荷花，白色中微微透着点粉，随着贵妇人的走动，倒像开在蓝色的水波中般逼真，与穿着的人两厢呼应，显得气质雍容中简练又高贵。
甄宁若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声，看着笑吟吟的母亲，打趣道：“敢问这位姐姐，今年芳龄几何？我怎么瞧着，姐姐好生面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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