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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白发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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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泓一手拿了药罐,带甄宁若往东边走,替她掀起明黄绣花门帘,道:“甄小姐请。”

    门帘一掀,扑面一股浓重药味。

    闻着这药味,甄宁若顿时觉得,似乎自己的喉咙里也涌上一阵苦涩。

    甄宁若举步往里面去,房间只一面有窗,略微有些暗。

    对着窗的里侧,一张黑漆雕花架子床边,一个和那秀姑姑着一样灰袍子的女子,弯着身子,正给床上的人擦着额头。

    没等甄宁若看清床上人的脸,轩辕泓随后进来,门帘放下,房间便愈发阴暗了些。

    轩辕泓低声说话,不再是对外人的冷然,却很温和体贴:

    “谨姑姑,药得了。我先倒在桌上晾一晾。”

    弯着身子的谨姑姑回头,脸色也是蜡黄,但轮廓很是秀丽,只没有梳髻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约摸四十岁年纪:

    “好。多谢殿下。”

    轩辕泓熟练的把药倒出来晾上了,才有空招呼甄宁若。

    他指了指圆桌边一张鼓凳,道:“甄小姐,先在这坐一坐。”

    谨姑姑闻声,又回头看了宁若一眼,浅浅的笑了笑,依然回身帮床上的人擦了擦。

    床上的人忽然咳嗽起来,咳得连那床似乎都在摇,且越咳越大声,还挣扎着想坐起来。

    谨姑姑赶紧去扶她,连轩辕泓也赶紧过去,从床下拿出个铜盆来帮忙。

    甄宁若手足无措的站着,只觉得心里难过得很,觉得自己真是冒失了,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这明心庵会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还是轩辕泓出来开的门。

    好一阵子,床上安静下来,轩辕泓从床边退开,现出床上半坐半靠的病人来。

    甄宁若便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人,忘记了招呼。

    甄宁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女子,她太特别了。

    她,一头雪白长发,半散在肩头,这,定然不是天生的!

    她,一双深邃眼睛,傲然、明净,即便如此落魄、正在病中,她的眼睛也丝毫不见悲苦失望,依然熠熠生辉。

    她有着精致如雕刻的五官,即便岁月留痕,在精致五官周围,清晰可见细碎皱纹,却依然让人觉得她是美好的,那些皱纹倒像玉石上了釉,更添了她天生风华;

    她有着白皙如玉般的皮肤,即便那皮肤因为生病而显得苍白,但依然可以想见,她健康时该是多么的美丽。

    她半靠在床头,微微往外侧着脸看甄宁若,半盖到胸口的一条灰棉布薄被,露出她糙白的棉布里衣,和修长优美、却略微吃力弯着的脖颈,便无端让人替她的病弱感到难过心伤。

    这便是净莲?

    这才是净莲!

    这才是执着,坚强,勇敢的净莲!

    甄宁若不自觉地跨前一步,小声唤道:“表姨母……”

    净莲师太又微微侧头咳嗽了几声,才抬眼看甄宁若。

    眼前娇小可人的年轻女子,站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如一株亭亭粉荷!

    她净莲,已有多少年没见这般鲜亮的风景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来看我?”

    净莲师太没应声,却这样问道。

    她的嗓音很好听,但带着些咳嗽多了的沙哑。

    宁若忽然觉得,面对这样的净莲,自己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顿了半天,默默施了一礼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想来。我便来了。”

    “呵呵!呵呵!倒比你母亲爽快。咳咳!”

    净莲师太笑了一下,却又引得咳嗽起来,床侧两人一阵帮忙,再退开,净莲的脸色有些猛烈咳嗽后的微红,反倒使她看起来有了些精神。

    “既然来了,便坐一坐,不过我病着,你还是出去外面走走吧,免得过了病气。”

    净莲师太竟然对着甄宁若笑了笑,那转瞬即逝的笑容,真如昙花一现般让人惊艳。

    甄宁若看着这笑颜,如受了鼓舞,不自禁的也笑了笑,大胆道:

    “表姨母,我无妨的。我娘让我带了些药材来,或许有些您用的上的。”

    “好,那我便不客气了。但凡药材我都要。我还不能死,我要好好活着。不过你还是出去吧,这里不合适你呆着,泓儿,你送甄小姐出去,这里有你谨姑姑便好。”

    净莲师太干脆的点头,也干脆的逐客。

    轩辕泓从一旁端了药过来,道:“好,姨母喝了药,我便带甄小姐出去。”

    谨姑姑赶紧接了过来,伺候净莲喝了药。

    轩辕泓在一旁打下手,看净莲漱口净手躺下了,才招呼甄宁若道:

    “甄小姐请。姨母要歇一歇。”

    甄宁若郑重的行礼:“表姨母,那我改日再来看您。若有什么用的着的,请千万不要客气。”

    净莲师太侧身躺着,深邃的眼眸一闪,道:

    “好,去吧。我自己会医,会很快好,不用记挂。不过,若是能有各种稀世毒药,欢迎你来。”

    她摆摆手,谨姑姑便放下了帐子。

    甄宁若愣愣的想着她的话,见轩辕泓已经掀起了门帘子,只好默默的出去了。

    琴音倒乖乖站在门外,见甄宁若出来,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

    轩辕泓站在正厅想了想,示意宁若往侧后方走。

    三人鱼贯着,小心的避开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和各种器具,经过刚才秀姑姑出来的后侧门,甄宁若便觉得眼前一阵开阔,看见竟是个小巧的后园子。

    园子有十来二十步进深,高高的明黄围墙后,即是更高的青山,浅黄深红的枫树就在头顶眼底似的近,使这处园子虽有些光线不足,但也秋意盎然。

    右侧有个小小凉亭,周围种了些菊花,看起来倒是整个明心庵最齐整的地方了。

    左侧角落有一间小屋子,能看见秀姑姑在里面忙碌,却是间厨房。

    甄宁若转身对琴音道:

    “也不知道母亲还让陈嬷嬷带了些什么吃的用的,你去瞧瞧,把香云和罗嬷嬷带来,听那位秀姑姑吩咐,看能帮忙些什么。”

    琴音赶紧去了。

    轩辕泓回身对甄宁若感激的笑了笑,这一笑,那股子清冷傲然便尽去了,显的十分温和起来。

    地方太小,无处可去,轩辕泓默默把甄宁若带到小小凉亭里,道:

    “也只有这里能歇歇脚,甄小姐便在这略坐一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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