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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宁若微笑着听玉簪儿说完,却道:
“那,你便没想出来,你又有什么地方能比成阳班好的呢?”
“呀,这位小姐,我们都落魄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地方能比人家好的?”
玉簪儿说上了几句话,倒没那么紧张了,爽利性子便出来了,咋呼着说道。
甄宁若却很认真地道:“以我瞧着,有!
你看,你们人手简单,若是人家想听戏的话,就算你一个人,也能敲着小鼓露脸唱起来;你们干脆利落,戏本子说得比唱的容易让人明白,可谓老少咸宜;你们一个人便顶了一个戏本子的角,也是一种本事!”
这般夸赞,玉簪儿却不满意起来:
“啊?小姐,您,您之前让我想……怎么现在又这么说了?小姐说什么会帮我,莫非是说笑的?”
“我并非说笑,我即便能帮你,也得你自己知道,你们的长短处在哪里,才能扬长避短。要我看呢,你们这唱鼓书,还是可以上得高门的,但凭你现下讲的这些戏本子,那是一个也不成的!”
“可不是!我也知道我这戏本子不行!可好些年了,我们就这些戏本子啊!”玉簪儿点头,也挺懊恼。
“我有个好戏本子,你可愿意学?”
“小姐……您若是肯教,那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先别急着说这种江湖话,你先留下,等会儿听一段戏本子再说吧。”
玉簪儿惊讶起来,嚷道:
“啊?小姐请了人来唱鼓书?哪里的班子?说不定我认识,那可不成啊,咱们这一行有规矩,人家唱得再好,咱们不能学啊!若不然,要打破头的,咱们都是自己唱自己一个族的!”
玉簪儿嗓门有些大,也有些着急,怕坏了江湖规矩,说话间,人便不知不觉略上前了两步。
却见原本站在甄宁若身后的月四娘,忽然一个晃身便到了玉簪儿面前,一掌轻推在玉簪儿肩膀,一下子便将她推到门口,冷冷道:
“规矩点。”
玉簪儿没防备,脚步有些踉跄,也有些吓到,靠在门边不敢出声。
甄宁若第一次看月四娘出手,也有些怔怔,但却忽然很安心,便对玉簪儿安抚的笑了笑道:
“你且放心。听着吧。琴音,简秀才可来了?”又问琴音。
琴音倒对月四娘这样做很满意,还对月四娘赞赏的点了点头,才答复甄宁若:“奴婢去楼下看看。”
玉簪儿不敢动了,偷偷打量几眼月四娘,月四娘却转头对甄宁若得意的笑了笑。
甄宁若赶紧撇开脸只做未见,端起茶来喝。这月四娘,给点颜色要开染坊,还是别鼓励她的好!
喝了半盏茶,琴音进来了,先给甄宁若带上帷帽,才又出去请简秀才进来。
简秀才照例低着头进来,却见上次来打听过事的唱戏女子也在,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便不再理了,和甄宁若行礼问安。
甄宁若隔着帷帽打量他,见他今日穿了一件藏青色的素绸夹袍,脚上是一双厚底短靴,头发用乌木簪子挽着,虽不是富贵装扮,却很有些儒生样子。
甄宁若不禁点了点头道:“简先生请坐。今日我等会儿还有事,我们直接开讲吧。”
简秀才赶紧在原先的位置坐好,摆上笔墨,冲甄宁若行礼:“简某洗耳恭听。小姐请。”
琴音比他还兴奋,在甄宁若身边一站,微侧着身子只等听故事。
玉簪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听那标致的贵人开口了:
“那悟空到了一个洞口,洞口上写着三个字,‘盘丝洞’……”
简秀才执笔如飞,那甄小姐话声朗朗,渐渐的,玉簪儿便入了神,等她醒过神来,那简秀才正在给那贵人揖手:
“多谢小姐指点,简某获益良多,上次这些稿子还请小姐过目。”
琴音去接了,拿来给甄宁若看。
甄宁若只看了一眼这一水儿的蝇头小楷,便觉得神清气爽,道:
“简先生不必多礼,如今你写的越发好了。琴音,多给简先生十两银子。”
“这是为何?简某无功不受禄!”
“怎会无功?便是简先生这几个字,也利于日后校勘,应该的。”
自从接了甄宁若这活计,简慎言生活轻松了不是一点半点,总算觉得他简慎言也活得像个人了,而这位小姐还给着他一个大希望,让他对未来生活充满向往。
简慎言心里对这位不曾露面的小姐,便只有一句“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在心中。
此时见甄宁若慷慨,也不推辞,认真地行礼:“多谢小姐。那简某告辞。”
“且慢,简先生请略坐一坐。”
甄宁若帷帽上白纱轻动如水波,已经转向玉簪儿,道:“你,戏本听完了,可有话说?”
玉簪儿呆呆的,只觉得她自己的脑子里,一多半还是这贵人小姐说的那些戏本儿!她甚至在想着,要是她玉簪儿上台的话,该怎么把这戏本子唱出来呢?
玉簪儿眨眨眼定神,道:“小姐!您,您这样的戏本子,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
甄宁若低低的笑声从白纱下传来:“求我啊!”
玉簪儿毫不迟疑的,干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真的求道:
“是,我求小姐指条明路!这是哪家的戏本子?我从未听过,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让?我回去宗族里说一声,倾族之力,我来买下来!”
“你快起来!你不必如此,你若是真喜欢,我可以帮你。”
甄宁若倒想不到这玉簪儿这么利索,转身冲月四娘摆摆手,月四娘晃过去,一把便把玉簪儿拎了起来。
甄宁若便道:“你先别急,你瞧,我付了银子给简秀才写出来,将来,我也会把这戏本子让人刻成书卖钱,所以,这是个大买卖,你觉得,你买的起吗?”
玉簪儿看了看桌子上白花花的两锭银子,那可是二十两的雪花银,再看看简秀才那身绸袍子,心里略微往远了打算一下,便沮丧的低下头,轻轻的道:“我,我看我买不起。”
“嗯。你买不起,但,你可以试试别的方法。只要你能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可以让你来唱这个戏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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