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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顾清寒的脑子终于得了空，开始反复推敲老夫人言行举止中透露出来的意思。
遭人嫉妒，很有可能是沐姨娘，毕竟只有妾会如此妒忌主母。
老夫人虽没有明确的提及，可话里话外全是明示。
今日格外的和蔼，提及母亲的遭人嫉妒，让她依旧保持，无一不让知情者浮想联翩。
回到屋子里，丫鬟服饰着解下钗环，褪去衣裳，一直到躺在床上，顾清寒这才惊觉，如今她身体娇弱，已是十分疲惫了。
闭上眼睛，摒除杂念，顾清寒正要安眠，却感到一阵目光关注，立刻警惕起来，睁开眼睛正和四皇子四目相对。
四皇子才从梁上下来，正想走近些把顾清寒叫醒，谁料这人竟是还未入睡，当即有些发愣。
他在发愣，顾清寒亦然。她绞尽脑汁也没在顾家嫡女的记忆中见过四皇子，可这人已经来了，难不成这小师弟竟有偷香窃玉的习惯不成？
顾清寒慢慢坐了起来，把头发安置在身前，手里攥住枕头，做好了万全准备。
“云笙！”四皇子低声的唤着，浑身散发着一种动人的哀伤。
顾清寒大为惊异，费尽力气才做出不所以的镇定来。她分明是借尸还魂，这人却是如何发现的！
“阁下怕是认错人了吧，还请速速离去。”顾清寒看着四皇子，他已完全褪去在云家时的少年青涩，身量长成，英武不凡，哪怕此时还仍旧沉浸在哀伤里，也依然余留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仪。
脸还是那张脸，但与顾清寒记忆中的那个小师弟，是没有半分相似了。
他会知道吗？云家覆灭的时候，他是不是站在皇帝的身后，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呢？顾清寒很难不这么想，那杯毒酒带来的肝胆俱裂仍旧刻骨铭心。
除了皇帝，谁敢如此大胆，她可是云家人，功高震主的那个云家。
“笙儿。”四皇子走进前来，拿着椅子做到了床边，双目紧紧地盯着顾清寒，目光如炬。
顾清寒虽身心疲惫，但心性坚毅，毫不退却，不卑不亢的回视着四皇子。
“抱歉，是在下孟浪了。”一阵不知长短的对视，四皇子颓废的低下头去，声音愈发的微弱，“在下这就离去，不会叫人只晓得，还请姑娘见谅。”
四皇子拱拱手，颓然地离去了。顾清寒松了口气，一下子卸了力气，瘫倒在床上。
还好，小师弟仍旧是正人君子。念头最后在心中流转了一下，顾清寒沉沉地睡去了。
那边四皇子，想了那么多，真见到人时却怯得不行，鼓起勇气唤了两声，历时吓得不行，逃难一般跑了出来。
“公子，如何了？”墨羽仍旧在相府外坚守着，见到四皇子便上去嘘寒问暖。
“回去吧。”四皇子心情沉郁，一句话也不想说，想来只是自己鲁莽了。
墨羽长年陪着四皇子身边，对他的秉性略知一二，知道他可能探听得不顺利，也不敢再问。
两人沉默的回了王府，墨羽叫来下人给四皇子梳洗，告辞完毕正要转身离开。
“她不认识我。”四皇子只着亵衣，头发也尽数打散，此时站在床边，仰望着月空。
墨羽回过身子，看着四皇子修长的身形又显出几分瘦弱来，殿下清减了。墨羽束手而立，脑子里清晰的意识到此事。
自从殿下匆匆入京，遍寻不着时，人就愈发的瘦了。所以那天，那一番顾家小姐乃是云笙改扮而成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是为了殿下心中能有个念想，他还是说了出来。
“她当我是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墨羽听着，殿下不过心情不畅，想要说说而已，并不需要他的任何回应。
果然，墨羽在心中想着，那番天马行空的想法不可能是真的，至于那日顾家小姐使得手法，肯定是那个云家人教的。
云家从不藏私，手下的几个将领都得了许多家学，不一定只有云小姐和将军才会。
殿下有些魔怔了。墨羽这么想着，照他的想法，明明云小姐的尸体都见着了，殿下却至始至终都坚信云小姐还活着，定然先知先觉，使了什么手段金蝉脱壳，这不是魔怔又是什么呢？
可惜殿下在政事上一向广开言路，一到云小姐的事情上就偏执得厉害，任谁也规劝不住。
“殿下，夜深了。”墨羽还是不忍见到四皇子的颓然模样，不禁出言提醒。
“不知笙儿今日宿在哪里，还吃的好吗？”四皇子充耳不闻，反而关心起云笙来。
“殿下，还是身体要紧，若是没找到云小姐，您便垮了……”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无非是云笙早已去世，我每日让你们四处打探，乃是疯癫之举。”四皇子转过身来，神情平静并无墨羽猜测的颓废之色。
“属下不敢。”墨羽低下头。
“墨羽，你常伴我侧，我要叫你知道，我很清醒，我的所有决断都是三思而行的。云笙她，一定还等着我。”四皇子言罢转身便朝着榻上而去，缓缓的坐下，对着墨羽露出了一个让人心疼的微笑。
看着殿下已经安歇，墨羽轻叹了一口气，人道世间真情无常变换，谁又能躲得过，谁又能逃得了？轻轻摇了摇头，墨羽关上窗，拱手告退，心道殿下若是没疯，怕也不远了。
走出了门外，墨字心腹便立于门外等着。
“墨羽，殿下他，没事吧？”说话的是墨鳞，原本自己有事禀报，方才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殿下的样子，硬是被墨羽拦了下来，不过好在事情不是特别紧急。
墨羽摇了摇头，“殿下还是为那云姑娘？”墨鳞不解，为何都这么长时间了，殿下还是忘不掉她。“休要多嘴！不该问的别问！”墨羽说完便转身离去，墨鳞摇摇头便也悻悻的跟了上去。
顾清寒乏得很，加上突遇四皇子深夜来访，又勾起伤心事来，一觉醒来，第二日的太阳已经高悬了。
“小姐醒了。”早早候着的丫鬟们推门而进，有条不紊的伺候她起床。
顾清寒由着他们摆弄，精神仍是有些浑沌，昨晚她做了一夜的梦，大多是跟四皇子有关，这位四皇子跟云笙乃是青梅竹马。
早年陛下接连夭折了许多孩子，后来听了恩停寺方丈的话，把孩子都交于大臣们抚养，四皇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云家的。
云笙第一次见到了赵潜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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