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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了一阵后，程东亮还是目送了夏晴的离去。
如果此时此刻，校园里空无一人的话；如果喝了酒的话，那他也许会追上去，死死地拽住夏晴的。
毕竟，对夏晴他心里是没底的，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否则会出乱子的。
熟话说，欲速则不达。
走出学校门口后，程东亮没直接回家，当然也没有再去追夏晴，而是一路小跑地去了城西的表舅家。
他准备迎难而上，自学象棋。
程东亮虽然其貌不扬，虽然智商也不算高，但，也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男子。
他心里非常清楚，要自学象棋的话，至少需要一本《棋谱》的，自己家里没有人喜欢象棋，自然也没有一本棋谱，不过，他记得小时候在表舅家玩耍时，曾见到过好几本象棋《棋谱》。
他表舅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所以，表舅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儿子惯着。他当然也不客气，也就把表舅家当成自己的家了，进出自由，东西么，随便翻，随便拿。
他在表舅家翻箱倒柜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终于在铺底下的一只破纸箱里找出了一本泛了黄的象棋《棋谱》。
表舅和舅妈都留他吃晚饭的，可他没有心思吃饭，也就没吃，匆匆告辞。
从表舅家出来后，程东亮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半小时后，他到了城北的葫芦巷，忐忑不安地敲开了一位业余魔术大师的家门。
打开门后，大师见敲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小伙子，一愣，然后问：“你找谁？”
“就找你。”程东亮微微红着脸说道。
“你是，”
“噢，我是你弟弟朋友的弟弟，叫程东亮，我们见过一面的。”
“啊，我们见过？记不得了。”大师愣神后微微摇了摇头，又问：“那你哥是谁？”
“我哥啊，程东明。”
“噢，认识，认识，他插队前经常来我家找我小弟玩的。”大师又笑着问：“那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哥的事，是我自己的事，”程东亮双手抱拳道：“我，我想学魔术，拜，拜你为师。”
“对不起！”大师想都没想，也来了个双手抱拳，一口回绝：“我从来不收徒弟。”
“行行好，就收下我吧！”
说话间，程东亮‘扑嗵’跪在大师的跟前。
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跪过，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下跪。
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他愿意下跪，哪怕跪上个千次万次。
“起来吧。”大师一边伸手扶起程东亮，一边一脸严肃地说道：“实在对不起，我只是一个业余的魔术爱好者，远远没有达到能够收徒的功夫，所以，我不想误人子弟，北市专业大师多的是，你可以去找找他们。”
“噢，我知道高人满天下，但除你之外，我一个都不认识，况且，我的时间非常紧迫，已经没时间再去托人慢慢找了。”
“啊——时间紧迫？”大师十分不解，问：“怎么讲？”
“你知道吗？我已经按秒计时，真的没时间再托人找师傅了。”
“学魔术本来就是一个长期的事，急不来的，怎么就按秒计时了呢？”
大师万分不解，两眼直翻地看着程东亮。
“实话告诉你吧，我在追我班上的一个女生，这个女生么，与众不同，她不图貌也不图财，不过，她唯一的条件是，让我一个月内玩魔术达到我们班上某一同学的水平。”
程东亮毕竟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说这话时脸已经通红通红。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我说这位小弟，你以前学过魔术吗？”
“学过一些皮毛，不过，严格地说，只是零基础。”
“不错，你很诚实，那你的那个同学处于什么水平？”
“他啊，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可能稍微比你差点。”
“啊，你班有这等高手？”大师大感意外，追问：“他是谁？”
在北市，不论是专业的魔术大师，还是业余的魔术高手，大师全都认识。
“卫平。”
“北市一中的卫平？”
“对，就是他。”
“他啊，认识，是个魔术天才，两个月前，我们还一起同台表演过。”大师又实话实说：“他本来就有天赋，加上从小训练，如他还想再钻下去的话，不出两年就能成为专业大师，我坦率地告诉你，即使我收你为徒，别说学一个月，就是你学上个十年八载的，也一定赶不上他。”
“这我知道。”程东亮也实话实说。
“还算你有自知自明，其实啊，你班上的那个女生提出这个条件，就是在宛转地拒绝你，想让你知难而退。”
“这我也知道。”
“啊，你都知道？”
大师十分惊讶地看着程东亮。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傻瓜。”
“那你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么？这有意义吗？”
“有！”程东亮大声说道：“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不——永远都不放弃！”
面对一根筋的情痴，大师哭笑不得，心想，如果他是自己的弟弟，非给他两个耳光不可，让他清醒清醒。大师摇了摇头，无奈地劝道：“听大哥一句话，别再逼自己了，逼了也没用，你知道吗，如你把目光从你眼前的这颗树上移开，就会发现，这颗树的后面有一片辽阔的森林。”
“森林属于全人类，而我只要这一颗。”程东亮脱口而出。
天哪，他病得不轻！如果我收了他，更会助长他的幻想，更加重他的病情！
大师知道再劝也没用，就一脸严肃道：“对不起，你请回吧，我真的不收徒弟！”
看到大师的态度如此坚决，程东亮心想，再怎么求他也没有用的，只好失望地离开了大师的家。
不过，他仍然没有放弃，还是去了城东的大华路上一个旧书店里，淘了一本泛了黄的《魔术入门》。
他准备自学魔术。
到家后，程东亮一根筋的劲又上来了，虽然已经饿得前胸贴了后背，还是晚饭都不扒一口，虽然明天要交大量的家庭作业，还是没有打开书包，而是如饥似渴地翻起了这本《魔术入门》。
两个小时后，他仍然连续作战，一放下《魔术入门》，就看起了那本从表舅家找来的泛了黄的《棋谱》。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闹钟一响，一向喜欢睡懒觉的程东亮，像是听到了部队的起床军号，揉了揉难以睁开的眼睛，立即翻身下床，脸没洗，牙没涮，抓起碗橱里一个硬帮帮的冷馒头，一边啃着，一边去了学校的蓝球场。
这个犟牛脾气可能是他小时候养成的，他小时候为了能向妈妈讨到买糖球的两分钱，能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直至两分钱到手。
不是他妈是个守财奴，而是小时候他家僧多粥少，非常的穷，能讨到二分钱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所以，他必须采取这种极端的办法，渐渐地他自然而然地养成了犟牛脾气。
这个程东亮不但是一个情痴，还是个‘一根筋’中的极品，他每一分钟都在提醒自己：有志者事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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