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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明堂和两名战士跨马疾弛,直向阳城而来,走到半路,只见前边一支马队像刮风一样迎面而来。明堂一眼就看清了,是自己部队的骑兵连。片刻,马队奔到眼前,跑在最前边的正是刘旅长,后边紧跟着黄超。刘旅长看到明堂,一带马缰绳:“明堂,护士班怎么样了?!”明堂一抹脸上的汗水:“快!护士班非常危急,再晚一会儿就被被敌人追上了。!”刘振奎大吼一声,狠抽了一马鞭子,马队像电闪一样向莲花山奔来。
原来黄超几个人是步行前往阳城送信,本来就慢了一些,到阳城后,振奎正在指挥战斗,听到黄超汇报说医护队遭到敌人轰炸,死伤了多名同志,十几名伤员被炸牺牲,医疗队考虑安全已经向山里边转移了,要求再派部分战士加强医疗队保卫工作。刘振奎一听就急了:“什么?遭到轰炸?赛男和明堂怎么样?”黄超说:“他们没事儿,只是嫂子受了伤,不过没有大碍。”听说赛男受了伤,振奎坐不住了问:“他们向什么地方转移?”黄超说:“是莲花山腹地的一片树林。”“坏了”。振奎搓着双手,来回踱步,他意识到明堂和赛男已经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必须马上派一支部队过去。他让林副旅长和杨政委临时代他指挥,自己亲自带骑兵连向莲花山赶来。
当他们赶到莲花山下时,看到山下散落着几十匹战马,从马的鞍配上看是国民党马队的。在山的另一侧,隐隐传来零乱的枪声。在山坡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的尸体,看得出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战斗。明堂带着刘振奎下了马,攀上赛男进行狙击的小山头,眼前的情景差一点让刘振奎和明堂昏撅过去。刘振奎把赛男的尸体抱在怀中失声痛哭,明堂也哭了。让刘振奎和众人尤其感到惊愕和气愤的是,赛男的右手从腕处被齐齐切掉了,右手不知去向,而且看得出来,是赛男牺牲后敌人对她的尸体进行了摧残。大家咬牙切齿,敌人太残忍了,连死人也不放过。
刘振奎强忍悲痛,抹干了眼泪,把赛男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来说:“为牺牲的弟兄姊妹们报仇,跟我来!”刘振奎掏出双枪,打开快慢机,率领骑兵连的战士们向山下鸣枪的地方跑步前进。远远看到山下一伙国民党兵正在追击护士班,一边追一边射击。护士班抬着伤员行进很慢,眼看敌人就要追上了,两者相距不足五十米。护士班的同志们正伏在一条沟壑中进行狙击。
看看离敌人很近了,刘振奎喊一声“打!”,手枪、步枪、机关枪子弹像冰雹一样向敌人倾泻而出。瞬间敌人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敌人看到神兵天降,火力凶猛,四处逃窜。士兵们一边追击一边高喊:“缴枪不杀!”**士兵纷纷把枪扔掉,举起双手。刘振奎用手枪抵住一名敌兵问:“谁是你们头头!”那士兵左右看了看,向那边一指:“在那里!”只见远处一名没穿上衣的人向山上踉跄的奔跑着。刘振奎持枪追上去,边追边喊:“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那人回过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口里连称“饶命!”原来这军官本想脱去军官装束,化装成士兵逃跑,岂料落在刘振奎手里。刘振奎用枪顶住他的脑门:“你叫什么,任什么职务!这是哪里的部队!”
那军官涩涩发抖:“小人叫乐大鹏,是阳城混成旅三团二营骑兵营营长。”
“原来你就是大汉奸乐大鹏啊!没想到你没有被枪毙还混得这么滋润!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医疗队驻地情况的?是谁派你们来的?”
“你们医疗队不是我们发现的,是我们的侦察机发现的,我们陈旅长得知后,命令我带一部分骑兵来包围医疗队,并要求一举全歼,不想你们援军来的这么快。”
“我问你,你要老实说,不然一枪崩了你!”
“好,好,大爷你问啥咱说啥。”
“那边山头上牺牲的那位女战士,是你下的手吗?”
“不是我杀的,是她自杀的。她一个人打死打伤我们十多名兄弟,我们还没有攻上山头,她就开枪自杀了。”
“她的手是谁砍下的?她的手呢?”
乐大鹏头上冒出了汗珠。他吱吱唔唔半天没说出话。
刘振奎薅住乐大鹏的脖领子,盒子炮紧顶住他的脑门子:“贼你娘的,你说不说,不说先敲开的你的脑瓜子!”乐大鹏被勒得喘不气来,他胀红了脸说:“我说我说,松一下,松一下。”
刘振奎放开乐大鹏,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用脚踏着他的胸,用枪点着他:“快说!”
“我看那个女人手里有一把手枪,和一般手枪不一样,好像是金把的,就想拿过来发点小财,谁想那女人的手把枪攥得死死的,根本取不出来,我情急之下,就用军刀把她手割了下来。”
“枪在哪里?”
乐大鹏颤危危从腰里摸出了个布包,递给刘振奎。刘振奎没有接,旁边警卫班长李二虎接了过去,打开布包,里面一只紧握着手枪的断手赫然暴露在众人面前,断手和手枪都血迹斑斑。大家不忍心看,都背过脸去,明堂当时就哭了。刘振奎大吼一声,手中的两把盒子炮吐出火舌,一口气把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三十多发子弹把乐大鹏打成了筛子。
李二虎上来抱住刘振奎:“旅长,咱们不能杀俘啊!”
刘振奎瞪着血红的眼睛:“贼你娘的!老婆让人杀了,连个全尸都没有!换你干不干!”刘振奎像疯了一样,他猛揣了乐大鹏的尸身几脚:“老子不但要他的命,还要喝他的血!”他猛得抽出李二虎身后背的钢刀,只见半空一个厉闪,喀嚓一声,乐大鹏的脑袋像断蔓的西瓜,滚出去老远。满身血债的乐大鹏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这个乐大鹏自从自天安城逃跑之后,跑到了国民党37军师部混成旅副旅长陈百胜处,陈百胜和乐大鹏是保定军校同学,陈百胜在师长面前没少说乐大鹏好话,替乐大鹏求情,说乐大鹏精通日语,可以用他将收降的日军收编成一个日军营。师长见了乐大鹏后,对方果然能说一口流利日语,并且与很多日军高级军官相熟,于是利用乐大鹏到前线说降了部分企图顽抗的日军,并在自己部队中创编了一支日系连,日系连全部是收降的日军战俘组成,用的也是日军的武器。乐大鹏也成为这支日系连的连长。后来陈百胜成了旅长,乐大鹏更是大权在握,将日系连升级为日系营,自己也成为了营长。今日乐大鹏率领的**就是日系营的部分士兵,其中大部分是日本兵,因此战斗力很强。
刘振奎亲手用刀在赛男牺牲的山坡上挖了一个坑,把她放在一床伤员用的军用毛毯上,把那只握着手枪的断手放进去,把尸体裹好后放在坑里。掩埋好赛男,他把乐大鹏的人头放在坟前,刘振奎把军帽摘掉,冲坟头鞠了一个躬说:“赛男,等打完了这场仗,我就来给你迁坟。”
刘振奎发誓一定要打下阳城,为赛男复仇。一条计策在他心里生成。回到阳城营部,他命令警卫排把俘虏的衣装全部脱掉,然后全部换上**的军装,每个人暗藏双枪,准备偷绕过阳城东门正面攻击点,到阳城的西门骗开城门,然后直接杀到敌军指挥部,端掉敌老窝,使敌军不战自乱。他安排林副旅长在自己偷袭成功,发出信号后,率部从正面突破,里应外合,一举攻占阳城。林副旅长坚决不同意刘振奎亲自入城,认为这样太冒险了,一但不成功,将无法脱险,独立旅将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刘振奎是个拿定主意,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人,加之他报仇心切,林副旅长的意见根本听不进去。刘振奎把桌子拍的震天响:“就这么定了,谁再反对,老子就毙了他!”杨政委在一边说:“老刘,你这是胡闹,是无组织无纪律!你去单干不要紧,先给总部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刘振奎把牛眼一瞪:“今天老子就是说了算,要么你现在把俺毙了,要么就让俺进阳城!你他娘看着办吧!”说完,咣当把门一摔,走了。林副旅长和杨政委气得够怆,杨政委恨恨地说:“他妈疯了,简直疯了!”林副旅长说:“老刘做事冲动,他认准的事一条道跑到黑,我看为了一个娘们儿,要把咱们独立旅都给断送了!”
杨政委说:“赛男的死对他刺激很大,我知道他俩人是多少年的感情,好不容易盼到了结婚,这蜜月还没过完,赛男就牺牲了。唉!老刘也是不幸,我看他这次是带着必死的心去拼命的,凶多吉少啊!”林副旅长说:“这事儿我们不能瞒着上面,要赶快给总部汇报,看总部怎么指示。”杨政委立即拨通了总部电话,向总部司令员作了汇报。总部杜司令员听说情况后,拍了桌子,说这是个人英雄主义,冒险主义,搞不好就要全军覆没。立即电令:一,设法阻止刘的冒险行动。二,如不能阻止,要做好接应工作,确保刘旅长的行动向最好结果发展。三、如果刘旅长一但发生意外,由林副旅长接替战场指挥权。
当晚十时,刘振奎收拾停当,穿上一身**的服装,戴上一顶**制式钢盔就要启程。刚一出门,明堂拦住了他:“我也跟你一起去。”
刘振奎迟疑了,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明堂:“你当兵才几天,能行吗?到了城里可是刺刀见红,你死我活,九死一生!那可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这一去,大不了俺和赛男一起去,你还小,家里还有咱老娘,你还得在家替俺行孝。算了,你就别去了。”
明堂说:“嫂子是因为我才死的,如果她不救我,也不会受伤,她也不会死,我要为嫂子报仇,就让我跟着去吧!”
刘振奎沉吟了一会儿说:“好,我先试试你的枪法,如果过关了,我就让你去。”
明堂刷得抽出了腰间的手枪,说:“哥,你说吧,怎么试!”
刘振奎把头上的钢盔摘下来,拿在手中:“看着这顶帽子,你从这上边穿个眼儿我就让你去!”说着,把钢盔抛出了几丈高。只见明堂把枪一抬,冲着飞上半空的钢盔打了一枪。
刘振奎叫道:“李二虎,去把帽子捡过来。”李二虎跑过去把钢盔捡回来交给刘振奎,刘振奎把钢盔拿在手里仔细一看,钢盔盔沿上被手枪穿了一个小眼。他拍了拍明堂的肩膀:“你小子,几天没见,本事真见长了!好吧,跟俺走吧!”刘振奎又让人拿过一支枪来交给明堂:“爷们使枪就要使双枪,今天咱们兄弟要杀个痛快!”
这次行动刘振奎从警卫连选拨了三十名战士组成了突击敢死队,另外加上二十二名投降过来的**士兵,共五十二人。对于夹杂在其中的二十二名刚俘虏的**士兵,在出发之前,刘振奎就向他们交待,如果这次行动因为他们出现了差迟,就把他们就地杀掉,这些俘虏都怕死,表示愿意配合他们骗开城门。刘振奎还选了一名叫顾大成的战士扮成乐大鹏,顾大成长得很像乐大鹏,只是个子稍高一点,但是骑在马上在夜色笼罩之下几乎看不出来真假,另外还从降兵中挑选了十名俘虏扮成伤员,手脚或头上缠上绷带,或骑在马上,或是让其他战士在马上驮着。
进敢死队有四个条件,一是枪法好,个个枪法百发百中。二是身体棒,拳脚功夫好。三是家中兄弟两个以上,无儿无女,家中没有牵挂。四是血性仗胆不怕死,一上战场“嗷嗷叫”。这些人大都在战斗中立过军功。张明堂是唯一个不附合条件的队员。刘振奎的警卫连都是百里选一,挑选的那些枪法好,会武功的士兵。在这之前,兄弟和下属部队的枪法好会拳脚的士兵也被想方设法拉过来不少,补进了警卫连。为此,搞得兄弟部队对刘振奎颇有意见。为了警卫连战士充分得到磨练,平时警卫连化整为零,是各个连队的战斗骨干,需要的时候就把这些战士抽调出来组成警卫连,实际上就是个突击队或是特别行动队。刘旅长非常珍惜自己的警卫连,不到万不得已不拉出来。在自己的营帐前,刘振奎和三十名全副武装,身穿国民党军服的士兵端起了酒碗,刘振奎慷慨激昂说:“今天和兄弟们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今晚拿不下阳城,誓不回营!”喝了血酒,大家把碗向地上一惯,碎碴四处蹦溅。刘振奎带领敢死队走出营帐,只见外面齐刷刷站立了一排战士,最前边站着的是杨政委,杨政委把眼镜向上推了一推:“刘旅长,这次行动太冒险了,搞不好将全局被动,我们已经请示总部,杜司令员说你这是个人英雄主义,要我们坚持制止住你的行动,如果要走,今天就从我杨德才的身上踏过去吧!”刘振奎冷冷地瞪着杨政委,猛然一拳打了过去,杨政委哎呀一声,摔在地上,眼镜飞出老远,当场昏迷不醒。刘振奎掏出双枪,对拦阻他的战士们说:“在这里俺是旅长,打仗的事俺说了算,哪个再多言多语,老子就崩了他!”杨政委带来的战士全被震住了,谁也不敢动。刘振奎让人把昏迷的杨政委抬下去,然后一挥手,这五十多人跟着他消失在夜幕之中。
很快,一行人来到阳城西门,刘振奎让国民党兵都在前边,自己和警卫连的同志们在后面阴影处,城上士兵看到来了一伙骑兵,拿探照灯一照,发现是自己人。“乐大鹏”开始向城上喊话:“各位兄弟,快开城门,我是乐大鹏,我们回来了。”城上一个军官问道:“乐营长,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还好,我们到了莲花山,发现只有一个护士班在那里,经过战斗,把他们全部消灭了,但是回来时候碰上了共军救援的部队,把我们都打散了,我们侥幸捡了一条命跑回来了,兄弟们有不少都负了伤,快快开城,不然这些兄弟性命不保了。”城上军官看了看这些人,又看了一下那些马匹,的确是自己骑兵队的,于是吩咐入下吊桥,开门落锁,
刘振奎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他一带缰绳和众人进入城中。刚进城门,只见城上的那名军官立在城门洞前逐个打量着进入的士兵。振奎特别注意着那名军官脸上的表情,左手牵着马缰放慢了速度,右手准备随时掏出手枪应付不测。只见那名军官在振奎脸上打量了一眼,由于灯光较暗,相互都没有看清对方的表情。只见那名军官转身向一边的一个士兵耳语了一番,那名士兵转身离去。振奎向左右看了一眼,只见城门两边各设着一处沙袋堆起的工事,上面架着机枪。在城楼上面,端着枪的士兵来回巡视,可谓戒备森严。本来打算一进门先抓获这名军官的设想难以实现。“乐大鹏”哈哈一笑,向前边挥了挥手,马队呼隆隆向里跑去。那名军官喊道:“站住,先接受检查!”“乐大鹏”和那些**俘虏停了下来,但是另外的马队却好像没有听到仍然向里边走。“乐大鹏”跳下马来,走到那名军官面前:“兄弟,这么晚还没休息,真是辛苦了。”说着,递上了一支烟,还没等那名军官接烟,“乐大鹏”手上的盒子炮已经从下边顶在了那名军官腰上,“乐大鹏”在军官耳旁轻声说:“兄弟,不想死的就听话。”那名军官浑身一震,汗就下来了。顾大成把一匹马牵过来低声说:“请兄弟陪我们走一躺。”那名军官乖乖骑上马,陪顾大成向城里走来。这一切做的非常隐蔽,加之灯光昏暗,城头和城门周围的敌人都没有注意到。再说那刘振奎,粗中有细,他虽然没有看到那军官的表情,但从那军官与一名士兵耳语的动作上,他觉得其中有些猫腻,他立即轻声对旁边一名**俘虏说:“快带我到你们指挥部,走最近的路!”俘虏说声好,催开战马在前面带路直向城内而来。刘振奎和张明堂、李二虎紧跟在这名俘虏后边。走街过巷,不多时敌指挥部到了,这是一个四合大院,大院门前灯光明亮,大门左右各站着一名警卫,两名警卫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站得笔直。刘振奎让那名俘虏和张明堂在一边等候,自己和李二虎就要冲上去把两名警卫搞掉,突然听有人嚎叫:“共军进城了!”声音是从南边院墙处传来的。此时已是深夜子时,绝望的嚎叫声在夜空中回荡。“不好,有人发现我们了!”刘振奎眼尖,看到南侧院墙有个人正在向黑暗处奔跑。刘振奎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冲那个黑影抬手就是一枪,那黑影立时扑倒在地,蹬了蹬腿不动了。叫声和枪声惊醒了站岗的警卫,两名警卫立即揣起枪四处张望。几乎是在刘振奎开枪的同时,李二虎手中的枪也响了,叭叭两声,两名警卫被击毙。三声枪声划破夜空,旋即警报声四处响起。刘振奎把枪一挥:“向里边杀!”同时,明堂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信号弹打了出去。立时,指挥所的枪声响如爆豆。枪炮声一起,刘振奎的疯劲又上来了,他把上衣一脱露出一身腱子肉,将上衣在腰上一围前边打个结,左手挥着大刀片,右手持着盒子炮,率敢死队向指挥所里就杀。
刚才那个叫“共军进城了”的就是刚进城门时和那名军官耳语的那名士兵,刘振奎他们一进城,那名军官眼非常尖,偶然看到一名士兵的衣领处露出了八路军的军装,他多长了个心眼,不做声张,而是派了这名士兵火速前往指挥部送信。岂料这一举动也被刘振奎发现了,刘振奎为防万一,骑着马绕近路提前赶到了指挥部,正巧那名报信的士兵也到了,发现刘振奎已经到了指挥部门口,自己进不去了,情急之下便大喊起来。
此时的敌指挥部,旅长陈百胜还没有歇息,正在和参谋长及三名团长商议军情,陈百胜正在地图前侃侃而谈时,忽听外边有人大喊,继而枪声大作,料知情况有变,立即掏出枪来,命令各团长守住大门。此时,刘振奎、李二虎、张明堂已经冲进大院,几个团长隐蔽在指挥部门后向外射击。刘振奎抓起两颗手雷扔了进去,刘振奎自从用过小鬼子的手雷后就不用手榴弹了,他觉得这玩意重量轻,好携带,体积小能多带几个,因此每逢前敌,他总是身上挂个布囊,里边装上十个八个手雷。这次行动,他一下带了二十个,派上了大用场。轰隆两声,里边没了动静,刘振奎没有从正门进去,从侧面窗户一个跟头翻了进去,再一看门边上炸倒了两个团长。有一名敌团长还在大厅中的一张桌子后边向大门射击。刘振奎算准了时间,把一颗手雷扔过去,手雷在桌子上面的半空爆炸,那名团长当场报销了。此时,李二虎,张明堂也从窗户上翻了进来,三个人向会议室一路杀过来。当他们冲进会议室,发现里边人已经跑光了。刘振奎发现桌子在微微颤动,他一把绉开桌子,发现下边一个军官倦成一团,浑身发抖,他一把把军官扯起来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参谋长徐元录。”
“你们旅长呢?”
“不知道,应该是跑了。”
“贼你娘的,绑起来!”
李二虎把他绑了个结实。
此时外边杀声连天,枪炮声响成了一片。
刘振奎咧开嘴笑了:“贼你娘的,林副旅长不会见不救吧!咱们的攻城部队已经开始攻城了!咱们就来个中心开花!”
张明堂说:“大哥,我们一起来的人已经在城中交上火了,赶快去接应一下吧!”
刘振奎说声好,抢先冲出指挥部。
来到街上,只见国民党士兵到处乱窜,刘振奎大叫道:“兄弟们快跑啊!共军已经进城了!陈旅长已经被打死了!”张明堂和李二虎也一边喊,一边开枪,**士兵更加混乱了。三个人来到西城门,只见顾大成等警卫连的弟兄们已经和守城士兵交上火了,西门本身就防守薄弱,守兵不多,而警卫连的人个个和小老虎一样,打得守城士兵人仰马翻。东门守兵听说西门吃紧,以为西门也受到共军主力攻击,便分兵向西门而来。东门守军一减少,大大减轻了东门的攻城压力。
自从刘振奎打昏了杨政委,带领敢死队出营后,林副旅长大发肝火,他把手中的杯子摔个粉碎:“反了,反了!连政委也敢打!我看你‘刘疯子’就是活着回来,也脱不了被枪毙!还是死在城里算了!”他赶到杨政委住处,探望杨政委的伤势,只见杨政委已经醒过来了,但眼镜没有戴,他是高度近视,看到有人进来,却没有认出是林副旅长,林副旅长一发话,他才坐起来:“哦,是林副旅长啊?”
“哎,怎么不戴眼镜了啊?”
杨政委苦笑了一声:“眼镜叫‘刘疯子’打坏了。”
林副旅长骂道:“这个‘刘疯子’!真是胆大包天,我看他真是活腻歪了!”
杨政委一笑:“算了,老刘就是这个牛脾气,我和他共事多年,比较了解他,上来脾气六亲不认。”
林副旅长说:“我看他这一去是凶多吉少,我现在正在派人密切监视城中情况。”
杨政委说:“不要小看这老刘,这家伙阎王爷都怕他三分,我看他带的这几十名敢死队员个个都红了眼睛,看来是都豁出去了,一人舍命,万夫难敌,说不定这次还真能拿下阳城。”
两人正谈论着,有警卫员来报:“报告首长,城中发出信号弹。”
杨政委把手掌一拍:“是吧,我看有门儿!”
林副旅长说:“攻城部队已经准备完毕,马上部署攻城!”
一声令下,攻城部队如山呼海啸般涌向阳城城墙,林副旅长手持望远镜在战壕前亲自指挥。
一开始,仍像前几天一样,东门敌军防守坚固,攻城部队付出很大牺牲,但半个小时之后,东门防守越来越无力,林副旅长接到报告,说敌人西门受到强力攻击,城东部分守军被吸引到西门了。林副旅长知道阳城没有南门北门,只有东西两门,原来攻城时曾考虑过同时攻打东西两门,但是上级意见是放开西门,专攻东门,这样一是可以集中力量,重点突破;二是可以给敌人留条退路,消磨敌人意志。林副旅长想:西门不可能有友军前去攻打,极有可能是城中刘振奎的创意,是想以自己有限的力量攻打西城虚弱之敌,吸引东城守敌,消除东城攻城压力,使我军尽快突破东城门。林副旅长不禁对刘旅长刮目相看:别看老刘是个大老粗,有时心细得很!
很快,城东门被攻城部队突破开了一个口子,城门被打开了,后续部队如开闸的洪水直灌进去。城内守军纷纷缴械投降。
再说刘振奎和敢死队员在西门与守城敌军展开血战,身边的战士不断有人倒下,而敌军却源源不断涌了过来。刘振奎边打边走,退入了一片小巷中,刘振奎看看身边,还有张明堂、李二虎等二十几个人。他们边打边走,进了一个长长的胡同中,夜色中,枪弹划出一道道长长的流星,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几名战士又受伤了,他们相互搀扶着一边还击一边向后退。突然一名战士叫了起来:“不好,这是死胡同!”大家心里都咯噔一下,刘振奎淡然一笑:“让这些狗日的都过来吧,大不了同归与尽!”他把布囊中所有的手雷都分给大家,自己两支手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他索性把枪扔了,一手攥着一颗手雷大叫着:“来吧!狗日的!敢过来的一起死!”他这么一喊敌人反而不敢向前追了,因为胡同里黑,里边看不到外边,外边也看不到里边,双方暂时停止了射击,就这么僵持着。片刻功夫,忽听得胡同外边杀声四起,四周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一会儿,外边响起了“缴枪不杀”的喊声。“是我们的人到了!”大家兴奋的喊着。一会儿,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叫着:“刘旅长!我们来了!”十几名战士举着火把跑进了胡同里,刘振奎听出是独立旅三团高团长的声音,刘振奎和张明堂迎了上去,在火把的映照下,高团长见到刘振奎,一个立正,端端正正敬了军礼,刘振奎紧紧握住高团长的手说:“他娘的,差点见不上面了啊!”。高团长激动的说:“我们已经突破了东城门,现在攻城部队已经进入了城中,刘旅长真是孤胆英雄啊!“刘振奎拍着高团长的肩膀:“只可惜走了那陈百胜,他现在约摸还没跑远,一定要把他抓住,把他抓住可是大功一件!”高团长一个立正,带着部下去就要去搜索陈百胜,刘振奎叫住他:“先别走,还有子弹吗,俺的枪没子弹了”高团长说:“把我的枪借你使吧。”刘振奎说:“你的枪俺使不惯,给俺几梭子弹就行。”高团长一摸身上,还有一梭子弹,又从士兵那里要了两梭子弹交给刘振奎:“旅长,就这些了,多了没有了。”刘振奎哈哈大笑:“好,就算俺借你的。回去后加倍还你,俺还没过瘾呢。”刘振奎在地上找到自己那两把盒子炮,上满子弹插在腰里,对两边说:“你们先把伤员转移出去,二虎、明堂,我们再去敌指挥部搜一下,一定要找到陈百胜这个王八蛋!”于是刘振奎又领着二虎、明堂来到了指挥部,此时,敌指挥部已经被解放军占领,大门前几名战士正在警卫。那几名战士认出是刘旅长,立即立正敬礼,刘旅长问:“里边搜了吗?”战士回答:“已经搜过了,敌副旅长已经带走,除了死伤军官,其他没有发现。”刘振奎和明堂、二虎进到指挥部又搜了半天仍然没有陈百胜的踪迹。“贼你娘的,难道他插翅飞了!”刘振奎看到桌边一瓶酒,拿起一看原来是一瓶洋酒,上面全是洋文。“老子还没喝过洋酒呢,咱先尝尝。”他打开瓶盖,喝了一口:“真他妈别有滋味啊!如果有盘小菜就好了。”也许是战斗了一夜,又乏又渴,刘振奎咕咚咚把这瓶酒当凉水喝了。刘振奎只觉得浑身发热,精神一振,刚才的疲乏一扫而光。刘振奎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喝酒越喝越迷糊,他是越喝越兴奋越精神,有时指挥作战疲惫的时候他就呷上几口酒,立时就能精神起来。他对二虎和明堂说:“你们到那边去看一看,咱们分头去找。”然后他围着指挥部里又走了一圈,发现一扇窗户敞开着,窗台上有个脚印,台子上还被踩掉了一小块石灰,他灵机一动:“这小子肯定是从这里跑了。”他从窗口上跳了出去,发现窗口下的草皮上有踩过的痕迹,指挥部的后边有一个小院,他顺着草皮上的足迹来到小院中,随着草皮的消失,足迹也不见了,这后边有一个马棚,马棚中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不断的喷着鼻子,两只蹄子不时的踏着地面,很焦躁不安的样子。“这肯定是陈百胜的战马,看马这个样子,陈百胜应该就在附近!”刘振奎想,他走到马槽前,发现这马槽有点不一样,振奎把马槽里的草拨了一下,草里露出一个手柄,他把手柄向后一板,只听哈拉一声响,马棚后边的一堆干草陷了下去。振奎上前把那堆草向两边拨开,地面上露出一个洞口。振奎向里边喊道:“贼你娘,陈百胜,我知道你在里边,快给我滚出来,不出来俺就向里边扔手雷了!”“别扔别扔,俺这就出来。”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秃顶中年男人从里边爬出来,身上穿了一身便装。振奎见过陈百胜的照片,一看果然是他。陈百胜向四周看了看,见只有张振奎一个人,胆子壮了些,可他不认得张振奎,认为振奎只是一个普通战士,就说:“你放了我吧,我不是陈百胜,我只是城里的老百姓,因为战乱才躲到这里。”振奎骂道:“胡说,俺见过陈百胜,你瞒别人瞒不了老子。”陈百胜笑着说:“如果你放了我,我这里三百块银元全部给你。”说着从裤子里掏出一把银元。振奎厉声道:“收起你这一套!老子不缺钱!”陈百胜忽然向后边一拱手:“哟,是张旅长啊,你怎么来了!。”刘振奎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知道上了当,他酒后反应特别快,一个鹞子翻身,几乎就在同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振奎的上衣飞过去,把上衣袖子穿了个窟窿,陈百胜一看没打中,转身就要跑,振奎抬手就是一枪,这枪太准了,一枪正中陈百胜的天灵盖,把陈百胜来了个大揭盖,那秃脑壳像个烂囊瓜瓢飞了出去,花白脑浆喷溅了一地。振奎弹了弹溅在自己身上的几滴浆糊,用嘴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骂道:“贼你娘,想跟老子的子弹赛跑!”明学和二虎听到这边枪声跑了过来,看到这个情景,问:“打死的那个是谁?”刘振奎冷笑了一声:“陈百胜!”明堂和二虎眼对眼,吐了吐舌头。
刘振奎和明堂、二虎下到陈百胜藏身的地窖里,发现里边还藏着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身穿旗袍,装扮的非常娇艳,见到刘振奎等人,直吓得体如筛糠。经刘振奎询问,这原是陈百胜的二房和小妾。陈百胜的原配不在阳城,但他生性好色,背着原配又在阳城娶了二房,平日里陈百胜的卧室就在指挥部,这两个女人就在指挥部里陪陈百胜。刚才突发情况,情急之下,陈百胜想带两个婆姨逃跑,这两个女人早吓得双腿发软,走不得路,陈百胜又舍不得这两个女人独自逃跑,再者听说共军已经入城,也恐难以脱逃,便逃到早已挖好的用于避难的地窖里,想等情势稳定后再化妆成老百姓寻机逃跑,没想到却被刘振奎发现。刘振奎让明堂把两个女人作为俘虏押回去,又对二虎说:“你去向林旅长报告,说我出去办一件事,马上就回去”,此时天已蒙蒙亮,他把陈百胜那匹大白马牵了出来,跨上马双腿一夹,出了城门向营中而来。刘振奎默默回到自己的营帐打了一会儿盹,拿了一个包裹带了一把铁铲,带着警卫班几个人和一名军医来到了莲花山赛男的坟前,他让警卫班先去买来一口上好的棺材,然后用铲把赛男的尸体挖了出来,军医拿出针线,把赛男的紧握手枪的断手和尸身细细缝合,重新用毛毯裹好,放到了棺材中。振奎拿出了那个装手枪的檀香木的盒子,打开盒子,把特制的二十发手枪子弹放了进去,然后放在了棺材中。众人在山下树林中重新为赛男立了一个坟墓,振奎在坟墓前脱下军帽,呆呆站了良久,心里默默地说:“赛男,我已经给你报了仇,你安息吧,过些日子我重新给你树个碑。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刘振奎智取阳城的战斗事迹引起了总部的震动,总部对刘振奎的行动既不认可,也不否定,一度保持沉默。总部的态度引起了杨政委的不安,他知道刘振奎是个好人,刘振奎的行为正说明他是至情至性之人,他决定为战友开脱。杨政委在给总部的信中写道:刘旅长用兵不拘一格,冒着极大风险,亲率五十余人,智取阳城,里应外合,终获巨大胜利。并俘获敌参谋长,击毙敌旅长。毙敌五百余,伤敌八百余,俘虏二千余,仅副旅长赵铭传带七百余人逃跑。此全是刘旅长之功,可资嘉奖。对于当时他动手打人一事,与我不够理智,对他刺激太大有关,对此我应负主要责任,对于前面违反纪律一事(肆意杀俘,不服指挥),建议可以将功抵过,不予处分。
但是两天之后,总部发来一电:对于刘振奎不服指挥,擅自作主攻打阳城一事,军部已经做了深入调查。虽然刘振奎之行使我军在取阳城一役中最大程度减少了伤亡,并在敌援军到达前攻下阳城,但是经调查和俘虏证询,刘振奎有以下行为严重违反了我军纪律:一、不服指挥,随意调度部队。二、破坏团结,打伤政委,土匪作风严重。三、肆意杀俘,一是杀敌营长乐大鹏。二是杀敌旅长陈百胜。影响甚为恶劣。为严肃军纪,以儆效尤。经总部研究,决定撤销刘振奎独立旅旅长职务,由副旅长林泽生任代旅长。记大过一次,并禁闭一月,以示惩戒。
杨政委把总部电文交到刘振奎手中,刘振奎问:“谁作证是俺杀俘陈百胜?”杨政委说:“敌混成旅参谋长徐元录。”刘振奎沉默了许久说:“杨政委,俺那天太冲动了,动手打了你,这是俺的错误,俺向你道歉,但是咱们没有任何过节,不存在影响团结的问题,而且俺是报仇心切,一时冲动。说我肆意杀俘,杀乐大鹏俺承认是一时冲动,但是杀陈百胜,俺不承认,当时俺是处于自卫才打死了陈百胜,这你可以调查。当时徐元录已经被押走了,而且并不在场,总部怎么能听信他的话呢?”杨政委说:“但是徐元录证词中说:你当时杀到指挥部后,徐元录和陈百胜当时已经举手投降,但你抬手就杀掉了陈百胜,还说陈百胜是你的仇人。”“简直是放屁!”刘振奎心里道:徐元录这个小人,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毙了他。刘振奎说:“据说徐元录的女儿嫁给了陈百胜的儿子,他们本来就是蛇鼠一窝,俺杀了他的亲家,他当然怀恨在心,想借机报复。这个你们可以去调查。如果因为俺杀了陈百胜而撤俺的职,俺死也不服!当时情况你们可以问张明堂和李二虎!”杨政委没有再说什么。第二天,他又给总部发了电文,详述了当时的情况和与刘振奎的谈话,建议军部重新调查。一周后,总部来电对刘振奎最终处理意见如下:经调查,刘振奎杀俘一事,杀乐大鹏证据确凿,杀陈百胜证据不实,暂存疑义。动手打人,私自入城是一时冲动所致。经组织研究,给予刘振奎同志改过自新机会,撤销其旅长职务、记大过一次处理意见不变,改任野战医院院长,并禁闭十五天,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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