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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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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息怒!属下全全按照方子,断不敢有半点欺瞒!”男子语调不大的一句话,却吓得那影卫噗通声跪下,心里一阵委屈又憋屈。

    他家公子这话说得,良药苦口,哪有不苦的药?再说,方子都是他自己开的,苦或不苦他心里不更有数?

    只怕这苦的不是药,而是被佳人病重勾去了魂儿的心。那榻上人儿千般可怜,那榻前人儿便万般心乱,连苦和甜都尝不分明了。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刁难”,男子有些歉意地摆摆手:“罢了。以后我亲自煎药。再拿点蜜饯来备着。退下罢。”

    影卫们如蒙大赦,如同道道黑影转瞬就没了踪迹。厢房里恢复了宁静,只听得檐上残雨一滴滴落入廊下接雨的瓦罐,还有那蜡烛橘黄色的光在秋风中摇曳,映出屋内两道身影。

    雨已经停了。

    空气里混着枯枝腐叶的气息,莹白的霜在绿纱窗上凝了薄薄一层。

    玉漏叮咚。刚卯时。天还漆黑一片,长庚星如猫眼般影影绰绰。

    那男子给辛夷喂药完,摸了摸她额头确认烧已经在退了,他脸上的凝重这才柔和了分,却又忙着给她掖好被脚,把漏风的窗扇掩了又掩,为她把冷汗浸湿的青丝一缕缕拭干,瞧她有没有着梦魇。忙活了近一个时辰,他才回到月牙凳上。

    夜色已深,万籁俱静。男子没有再歇息,甚至是半刻钟合眼,浑然不觉自己苍白的脸色,还有眉间不自禁浮起的倦怠。

    他就坐在榻边,温柔地捏住辛夷的小手,贴近自己脸颊。掌心的触感,女子的温度,仿佛是手握一场尘世中太美的梦,他不禁怅惘地轻轻叹了口气。

    “卿卿。你可知,不是我动了情,而是情动了我。”

    一阵秋风蓦地吹拂进来,轻纱帘帐卷白露,今宵魂梦与君同。

    风盈袖,暗香浮,没有人听到庭院里秋蛩的絮语,正如没有人注意到那榻上的女子,无声无息地就湿了眼眶。

    当辛夷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饴糖般浓稠的日光淌了她满锦被,清肃的西风卷得院子里满地的秋菊落英刷刷滚,房檐尖儿残留的雨滴,一滴滴打在芭蕉叶上。

    已经是黄昏了。第五日的黄昏。

    雨已经停了,她从昨晚病倒后,昏睡了四日四夜,如今方方醒来,身子虽还无力,但额头不再烧烫,灵台也恢复了十分清楚。

    她环顾房中,见衣挂的是是自己最初的衫子,已经被严整的烘干过,甚至还用焚香细细熏了,而自己身上的中衣,却是件陌生的鲛绡衫子。她的眉间微不可查地一蹙,但只是瞬间又舒展开。她披衣而起,伸了个懒腰,让黄昏的秋阳为她脸颊镀上几抹血色。

    厢房内只有她一人。案上有饮了一半的茶盅,一张月牙凳摆在榻前,空气里淡淡的药味和沉香窜入她鼻尖,让她的心跳蓦地加速起来。

    辛夷鬼使神差的坐到了铜镜前,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让那堪堪恢复的气色更红润几分,又翻出一把半旧的篦子,给自己挽了个如意髻,还一丝不苟的把耳畔飘出来的青丝别到而后。

    忽的,她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这吓得她连忙扔掉篦子,像欲盖弥彰的小贼般坐到榻前,装出自己才刚刚醒的样子。

    夹板帘子被撩起,江离端着碗汤药走了进来。浅淡金黄色的夕阳瞬时淌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得如浸在了融化了的一锅饴糖里。

    见到榻边坐着的辛夷,江离一愣,旋即咧了咧嘴,似乎是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你……醒了……你昏睡近五日了……”

    他的表情有些窘促,放佛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逮住,眸底有慌乱的尴尬,他胡乱地将手中药碗往案上一搁:“我……方才出去煎药去了。”

    难以想象,神秘强大,满嘴冰渣子的棋公子,居然也会说话结巴,而且一副自己拧巴还瞧得人家拧巴的样子。他这样子却让辛夷心底瞬时将他暗骂了千万遍。

    他若是平常一样,挂着清俏高傲的臭脸,嘴里吐出几个听得人气堵的膈应字眼儿,她都觉得好受些。如今他倒先这副做派了,让她也不自觉地尴尬起来。

    “什么棋公子。”辛夷低声啐了口,赌气般别过头去,耳根子却瞬时红了。

    江离见辛夷没理他,平日焚香弹琴弈天下,千军万马只等闲的他,此刻却瞬时没了主意。他清咳了几声,勉强维持住语调的清冷:“那个……见你昏倒在祠堂里,本公子的影卫……朋友偶然看见了……我那朋友是个心善的人,所以顺手救了你把。可他却不懂岐黄之术,便请我来为你把把脉……本公子也是看在友人之托的份上,刚到,刚到……”

    江离磕磕绊绊地编出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来龙去脉,他重复着“友人之托,刚到,刚到”这半句话,似乎生怕辛夷回想起昨晚彻夜未熄的烛火,还有榻边彻夜守护的自己。

    毕竟,棋公子冷面冷心,心里只装得下个棋局。唯有利益,无关风月,怎么会对个女子如此上心呢。

    这说出去都没人信。最好是那女子还不信,不然他如何好厚脸皮再挂着棋公子的名儿。

    辛夷眸底秋水起了波澜,眉梢春意漾开,一直荡到她眼角,将她整张小脸都染成了可疑的绯红,甚至比她发烧时还要红几分。

    “棋公子从不下没有赚头的棋。救治小女子我可是半分赚头都无,还要搭些精力劳心进去。若不是朋友所托,棋公子又怎的来这冷寂祠堂。也对,也对。”辛夷拖长了语调,最后两个被她刻意玩味的字眼多了分凉意。

    一股淡淡的,透着酸味的凉意。放佛是女儿家心事欲说还休,怨那人儿榆木脑子不开窍,自己早就懂了十分通透的事,他却顾着自己的姿态,自己的心性儿,偏偏把那谎话编。

    男儿何不带吴钩,凌烟阁上万户侯,情起的无声无息,但要亲口承认半丁点,却如遇洪水猛兽。正是天下棋局太大,装得下九州多少算计博弈,却装不下一颗女儿心千回百转。

    如今,这弈天下,带吴钩的棋公子,不出所料的根本没听出辛夷的话中意。他还以为辛夷听信了,脸上的自信愈浓了几分:“正是。本公子刚好闲着,又与那位朋友私交甚笃。平日所通岐黄之术,总得找个用武之地,所以便来瞧瞧。不过是开副方子,煎煎药,事了了也就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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