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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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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刚才跨进这院子时,辰云心里还有些许期待和紧张,可现在,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一个疑问从心底响起:“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这世道本就如此刻薄?”

    六年的迷林镇生涯,安于平淡的乡野生活,辰云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那个时候只是一心追寻自己的身世,活着就是为了解开自己身世的谜底,找到自己的亲人。

    现在看来,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也是如此难以实现,或许这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愿望。

    苦涩和孤独化作一汪苦水,涌进辰云心田,有些落寞,也多了几分硬度。

    如果不是林大哥帮忙,如果不是王书吏伸出援手,自己现在又在哪里呢?是不是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危机感浮上辰云心头,一颗渴望的种子正埋在他的心底,开始生根发芽。

    辰云突然意识到,如果自身没有依仗,任何人都可以钳制自己的行动,莫说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就连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

    ****

    看着周围忙碌的厨役身影,承受着不断飞来的异样目光,辰云辰云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向院子中的一个厨役走去,这厨役年纪不大,看起来还有几分稚嫩,正抱着一个瓷坛,将腌菜分别装入摆满木桌上的十几个小碟子里面。

    辰云走上前去,开口道:“小兄弟,我来帮你一把!“

    这小厨役听到辰云讲话,却是脸色一红,道:“我这儿用不着帮忙,我一会儿就弄好!”说完又埋头继续干活。

    辰云停在半空的双手缓缓放下,这时,那小厨役却压低声音快速的对辰云说道:“你是新来的,要是罗头儿不点头,谁也不敢把手里的活儿给你——”

    辰云恍然,轻声道:“多谢小兄弟”

    “不谢,不谢,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一会罗头儿看见了会找我麻烦的——”

    辰云顿时一愣,退开几步,走到院子一角。

    百无聊赖中,辰云看到了院子里的柴棚,棚子前面堆着小半堆劈好的木柴,心中一动,走了过去,提起立在墙角的斧头,从柴棚里抽出一截圆木,作势欲劈。

    “哎,我说,新来的黄毛小子,劈柴是老子的活儿,你跟我抢啊?皮痒了不是?!”

    辰云抬起头,冷眼看着一个走过来的粗壮大汉。

    辰云淡淡的开口道:“这院子里的活就摆在哪儿,为什么不能干,就算是你的活,那我帮忙干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这汉手里提着一截拨火棍,听到辰云这么说,不禁一乐,笑道:“新来的小子,毛儿还没长齐吧?文绉绉的,倒教训起老子了,我可告诉你,就算你是三爷送来的人,可这儿是罗大哥说了算,你算个屁!!”

    说完一把夺过辰云手中的斧头,自顾自的回去烧火了,周围的十几个厨役看着这一幕,多半在幸灾乐祸,也有的看着于心不忍,只是都没敢说话,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犯不着出头。

    辰云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怒气,暗道:“又是罗威!”

    没再继续犹豫,辰云尽量平复着心里的怒火,迈步走向罗威所在的小瓦房,一众厨役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房间里一片灰暗,辰云适应了片刻,才看清室内的摆设,屋子里只有一桌一椅,一个木板床铺。

    罗威正坐在椅子上,一只脚趿拉着鞋踩在地面,另一只脚光着蹬在椅子边上,胸口的长衫敞开着,露出一丛胸毛。

    桌子上摆着一盘炸花生米,一个白瓷酒壶,一个酒杯。

    看见辰云走了进来,罗威嘿嘿一笑,“嗞儿”的一声,嘬了一口酒。

    辰云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自己不能刚到这里就给林大哥惹上麻烦。于是抱拳一礼,尽量平静的说道:“罗大哥,我初来乍到,不熟悉厨房的规矩,还请多多包涵,过去十年我一直在酒馆做事,对厨房的活计都还熟悉,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请罗大哥尽量吩咐便是!”

    罗威嘿嘿又是一笑,放下酒杯,眯起两只小眼睛,只留下两道细缝,不屑的道:“咋了,自己找不着活儿干了?总有些人啊,仗着自己背后有人撑腰,就以为想干啥就能干啥,忘了自己的身份,其实你就是个下人,不要以为攀上了靠山,就能在这儿风生水起,你说是不是啊,云——林?

    这番话带着毒刺,听到辰云耳中,浑身不舒服,一股无名业火蹭的一下儿蹿上辰云心头,双眼微凝,瞪视着罗威。

    “呵呵,小子,瞪我也没用,你不是要干活吗?好,别说罗大哥不给你活儿干!猴三儿,大柱儿,刘城,都给我进来!”

    不一会儿,三个厨役鱼贯而入,一个是刚才那尖嘴猴腮的小个子,一个是刚才夺下辰云斧头的大汉,还有一个辰云觉得面生,并不认识。

    罗威一扫三人,一双小眼睛闪着凶光,冷冷说道:”打今儿起,打水,劈柴,烧火,洒扫院子的活儿,全都交给这个新来伙计,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三人一愣神,大眼瞪小眼,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

    罗威狠狠一瞪那尖嘴猴腮的小个子,问道:“侯三儿,听清楚没有!?”

    罗威这么一瞪眼,侯三儿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满脸堆笑道:“好嘞,罗大哥,我们还不是任凭您发落安排啊,从今儿起我这打水的活儿就完全交给云兄弟了!”

    其他二个人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一时也没敢说什么,支吾着应了下来,只是那汉子应下后却又期期艾艾的嘟囔道:“那俺以后干——”

    侯三儿见状突然冲着罗威一笑,大声道:“罗大哥,没啥事儿我们就出去了啊!”说完拉着大柱儿和刘城出了屋子。

    看到这一幕,辰云心中了然,一咬牙,转身出了小屋。

    夜幕降临,林家上下用毕晚膳。

    一干厨役陆续干完自己手里的活儿,闲聊歇息,最后只剩下辰云还在打水,洒扫院子。

    这闲下来的厨役倒有一大半在看着辰云的笑话,夜色渐深,厨役大都离开了厨房回去休息,当辰云干完所有的活儿以后,厨房院子里各种用具,食材井然有序,水缸已经打满了水,地面干净整洁。

    月上中天,来到林家的第一天终于结束了,辰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林青山给他安排的侧房,来不及洗漱,和衣躺下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未明,辰云已经第一个赶到了厨房,点起炉火,烧了开水,然后开始劈柴。

    陆续走进院子的厨役,见到如此整洁干净的院子,都是一愣,看到正在干活的辰云,神色露出些许复杂。

    当日头初升,雾气散尽,罗威才横着肚子走进院子里,看着井井有条的院子,也愣了一下,片刻后,却脸色铁青的走进了自己的小瓦房。

    时间过得飞快,辰云已经来到这厨房十几天了,干活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疲惫,但也很踏实。

    这期间林青山也过来探询过几次,辰云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林青山能收留自己,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这一天清晨,一切如常,罗威摇晃着走进院子后,对着候三叫到:“猴三儿,进来!”

    “来了,罗大哥!”侯三一溜烟的跟着罗威进了小屋。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罗威喘着粗气,侯三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轻声道:“罗大哥?”

    “三儿,交给你个事儿,如果能办成了,这厨房的采办我就交给你打理,怎么样?”

    “罗大哥,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只要我办得到的,就一定办成,就算办不到,我就是趟油锅,下刀山——”

    “好了,好了”罗威不耐烦的打断了候三儿的喋喋不休,继续说道:“三天之内,把辰云给我赶出厨房,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办成这事,就算你完成任务!”

    猴三眼睛一转,轻声道:“罗大哥,这辰云可是三爷。。。”

    罗威眼一瞪:“怎么,怕了?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安排进这厨房的?也别忘了现在这厨房,马房,府上的管事都是谁的人!”

    侯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一眯,阴恻恻地道:“罗大哥,您就瞧好吧!我只需要两天!”

    “好!去吧,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您就瞧好儿吧!嘿嘿”

    侯三儿回到院子里,左右看看,转了几圈,眼神闪烁不定,找了一条木凳,靠在墙角晒起了太阳。

    一会儿工夫,侯三儿站起身来,瞥见辰云正在劈柴,慢慢走到院子一角,抓了两把泥灰,走到水缸旁边,悄悄扔了进去,之后,又在院子里闲逛了几圈,抓了几把泥灰,扔到几个菜缸里。

    做完这一切,侯三走进了屋内,一脸奸笑的对着罗威说道:“罗大哥,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说不定今儿就让那小子滚蛋!”

    罗威小眼睛一亮,身子前倾,轻声笑道:“有什么鬼主意?”

    “罗大哥,你这些日子不是安排这小子干了一堆的活儿吗?按说这下马威够分量,三爷送来的人能没有点儿脾气?不如咱就帮他一把!”

    说完趴在罗威耳边一阵耳语,只听得这罗威眉开眼笑。

    “哈哈,就这么办!这样,在米里也去撒上土,要搞就搞大,一会乱起来,你悄悄把李管家找了来,跟他打声招呼,有咱们二人作证,量这小子也百口莫辩,乖乖的吃了这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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