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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抬头便看到小白极其苍白的面庞,皱眉抿唇的样子像是在极力忍住巨大的痛楚,就在此时,只见他身形一晃,向我这边倒了过来。
“血!白先生受伤了!”落汀突然惊呼道。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不禁一震,小白右边的衣袖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我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支撑住小白,却还是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幸好落汀上前托住了小白,才没有让他重重摔在地上。
“姐姐,你快瞧瞧他受了甚么伤!”我伸手在小白背后一托好让他在我怀中靠稳,这样也方便落汀检查他的伤势。
不远处的林方二人依旧在无声地对话,既然声音突然消失,想必与小白受伤有关,可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受伤呢?!
“这……!”落汀轻轻将小白的袖子向手肘处推起,伤口露出时我们都呆住了:小白的右腕上有一道一道极深的割伤!伤口边缘并不平滑,显然非刀刃所致,看着竟有些像兽爪的抓痕,却只有深深地一道。眼见鲜血自伤口中汩汩流出,落汀急忙自袖中扯出了丝帕围在了小白的腕上,鹅黄色的帕子瞬间便成了血色。
“你们不要着急……不过是失血太多……”小白突然开口道,“我怕机会稍纵即逝,下手时不小心失了轻重。”
他最后这句话我听得糊涂:机会?下手?是他自己亲手重伤了自己?!
“朵朵!你在发甚么呆?!快!先替白先生止血!”落汀的叫喊惊得我回了神。我盯着小白手腕上血红色的帕子,突然记起莽哥有一次受了刀伤随便扯了一条衣料将患处一包,不一会儿就止了血。我本想看看身上的衫子要从哪里下手,一低头却正瞧见腰间的带子来,我如获至宝,快速将它解下,循着记忆紧紧缠在了小白的右腕上。
过了些时候,小白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血应是止住了。
“小白,你觉得如何?”我抬手抚上了他的面颊,担忧地问。
“活过来了。”小白睁开眼看我,嘴角微微一弯,倒像是说了句俏皮话。我却笑不出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甚么,便默不作声地皱起眉头瞪他。
小白想要坐起身来,我只好同落汀一起扶了扶他。就在小白试图以左手撑地的时候,一件东西从他的袖中滑出。
是那墨玉簪。
“你就是用它……?”簪头落地时如同糍粑滚糖一般沾了许多尘土,尘土很快变得殷红,“为甚么?”
“你不好奇林修当年为何一改初衷,决定拆散他们二人么?”小白反问我道,话至最后看向了落汀。看他虽然唇色有些发白,说话倒还算是有底气,我这颗心才真的放了下来。
“所以?”我也看了看落汀,又回过头盯着小白道,“我们现在……是在林知州的记忆中?”
“正是。”
“窥探他的记忆就要自伤么?而且,我,为甚么是我了?我是说……”
“你是说你为甚么没有被困在宿主的脑中?”小白替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对!宿主……那薛占水呢?他去了哪里?你说的机会稍纵即逝,是甚么意思?”
我没忍住,将一连串的问题全盘抛向了小白。
“芽芽你别急,我这就告诉你。”小白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右腕,神情一时有些空洞,应是在措辞,“洞悉镜可以观镜中境,只不过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第一层镜像只需一滴血稀释于水中即可得见,然而若想探寻镜中其他人的记忆,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持镜人须得源源不断的为神器供血。至于你们为何回复了原身……我说了,这是镜中境,你本身就在薛占水的脑中,当你窥探第二层镜像的时候,自然是以自己的形态行动,而不再是一团神识。
“我此次也是第一次尝试镜中境。爹爹只说须得在境中人与宿主有身体接触时使用洞悉镜才能进入第二层,却没有具体言明究竟要多少血才够。”小白说到此处看了看落在身旁的簪子,苦笑着继续道,“看来,只要簪上的血迹不干透,镜中境就不会崩塌。”
我与落汀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玉簪,余光里却觉得有甚么东西变了,抬头一看,才发觉周遭的景物已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只有落汀与小白是清晰的。
“所以……此处可以算是最最密不透风的地方了?”小白止血后一直未曾开口的落汀突然问道。
小白一怔,立时明白了落汀的意思,随即指向落汀身旁地上那条染血的丝帕道:“那上面的血应该还能撑些时候,姑娘还需长话短说。”
落汀应了声,便拾起了帕子在玉簪的正上方用力拧了拧,还真挤出了两滴来,血簪相碰时,四周立刻清晰了许多。
“先生可相信神明的存在?”落汀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与小白都有些发愣。
“你我都见识过神器的力量,既然有具备神力的器物,那么就必然有能控制神力的族群。”小白略作思索后答道。
“好,”落汀点了点头,似是赞同小白的观点,又像是在为自己即将说出殒生镜的秘密而鼓气,“此事所涉及到的不只是区区一个国家那样简单,人间的更迭兴亡实在是太渺小了,长话短说势必会造成许多疑问,若有机会,我一定细细讲给你们听。”
“好。”我与小白齐声道。
“殒生镜除了夺人的性命以外,还能夺去……我要如何称呼他们呢?神?仙?妖魔?鬼怪?这些存在间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们都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神识,只不过有些被禁锢在了鱼鸟走兽的躯壳中罢了。”落汀说到此处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后像是灵光一闪,“啊!就如同困在宿主脑中的我们一般!神魔妖,本属同源,只不过形态各异罢了。而神力注入到死物中,则就成了所谓的神器。这些神器在人间兜转久了,便生出了许多传说:洞悉探秘,无双重生,回光续命,殒生杀人。可世人不知道的是,四件神器间是相互制衡的。”
“不知先生可曾遇过使用洞悉镜时毫无反应的人?”落汀突然问小白道。
“不曾,可我听爹爹提起过……似乎有些人天生便能抵御……”小白说到一半停住了,“看来,这些人并非是天生,而是曾使用过其他神器罢?”
“白先生心思通透,不过,确实有些人天生如此。”落汀顿了顿,道,“那便是人与神族的后代。那些所谓飞仙成神的凡人,并非是他们有多么的虔诚感动了上苍,而是他们的骨血中蕴含了神力。这些神裔以及曾经历过神器之一的人们只能阻挡洞悉回光与无双,却对殒生镜无能为力。然而,殒生镜与其他三件最不相同的地方,并非是伤人性命,而是它剥离神力和产生无穷梦境的能力。我想君霆已经知道这一点了,可他究竟想用它做些甚么,我猜不透。”
“无穷梦境?可是同无穷镜有关?”小白问道。
“正是。殒生镜的持有者每日都会重复同样一个梦境:深山密林,在林中穿梭的狐群,目光空洞的孩子们,与一座高耸平整的断崖。这块山壁,就是无穷镜。”
我听到狐群二字时心中一惊,又是和狐狸有关!可当我听到无穷镜时,更是震惊,四件神器的本体竟然真的是源于这个无穷镜!可是……
“既然是石壁,那为何小白手中的洞悉镜是墨玉簪,君家手中的回光镜就是把重剑呢?殒生镜又是甚么样的?这无穷镜究竟是个甚么东西?”我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不知道,”落汀蹙眉,痛苦道,“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爹爹赴死前一字一字写在我的手心上的,我未曾亲眼见过。不过我想,若说世间生灵的皮囊就是魂魄的容器的话,那么,我们不妨将神器的形态也视为一种容器,真正发挥效力的,是其中所蕴含的能量。而无穷镜,也许就是产生这种能量的源头。”
我瞧了瞧在一旁深思的小白,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正想着再向落汀问些甚么的时候却见浓雾骤起,浓到不可视物,只有耳边传来落汀逐渐消声的一句话:
“还有,殒生镜原本是尹家赠……商家……”
眨眼后再睁开时,面前变回了甬道中的景象,水雾竟紧接着腾起。待我回神时,我们已经离开了薛占水的记忆。
“嗯……?”薛占水第一个发出了声响,“嘶!血!这,这,这是怎么了?”
“没流过血么?少在这里大惊小怪!”我心中真是厌烦这个人,此时恨不得将他从房中丢出去!
“明明是他刺伤了我……’”薛占水喃喃自语,却突然转成了惊呼,“白先生这是怎么了?”
在他问出口的同时,坐在他旁边的小白突然身子一软伏在了桌上。
“小白!”我推了推他,却没有回应。虽是失了不少血,可方才他在第二层境中已经恢复了不少,怎么现在却昏过去了呢?!
坐在小白对面的落汀绕过薛占水在小白右侧站定,细细看了他的右腕后对我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再次流血。
“小白!”
“白先生!”
落汀与我一同唤着小白的名字,突然,房门“嘭”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是莽哥。
“怎么了?真的出事了?”莽哥这一问问得十分奇怪。
“莽哥!白先生昏过去了,快将他扶到里屋的床上躺一躺!”落汀对莽哥交代了一句,随后转身看向薛占水,“薛官人,今日之事我自会向你解释,烦请你先回罢!”
“不劳烦姑娘了!”不等薛占水回话,莽哥便开了口,后半句却说得有些犹豫,“先生他……出门前曾交代过……若是出了甚么事,便即刻回不疼先生那里去。”
小白竟同他交代过这些!看来小白他早有探一探镜中境的意图。
“好。”落汀应声后,莽哥便上前几步想要将小白背起来,却听落汀急道,“且慢!先生白衫染血太过扎眼了,甜哥儿?!”
甜哥儿不知何时已在门口站定:“是。”
“去取件深色的凉衫来。”落汀吩咐道。
我从未见过小白穿深色的衣服,我曾多次设法哄骗他穿给我瞧瞧,却因为各种原因都失败了,没想到第一次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深色衣衫为他添了几分英挺,他此刻可真像个画中人,墨色的眉发凉衫,一张脸被衬得如同纸白。
甜哥儿带着我们循原路出了孤芳阁,莽哥背着小白一路疾行。
到家时却发现不疼竟然还未回来,只好派“石云”去影帮堂口请郎中过来。行走江湖受些刀剑内伤总是难免的,不疼所行之处不一定有甚么护卫,却一定会有个医术精湛的郎中。临走时,“石云”叫我放心,说小白看上去只是失血过多,伤口包得很紧,不会有大碍的。
不疼随“石云”一并进门,只见他拉着一个白须老人的衣袖便冲进了房中来。那老人嘴中骂着“混账东西你这是想要我的命么”,脚下倒是跟得稳当。
“我要你的命作甚么?!我要你的医术!这个人重要的很,你要好好替他诊治!”不疼毫不客气地大声道。
“医者仁心!在我面前不分贵贱,同等重要!”郎中吼了回去,额角青筋凸起,我竟有些担忧,这老头子可别自己先昏厥过去了!
“跟我说这些虚的没用!快去号脉!”不疼揪着白须老头儿的袖子稍稍施力,便把他“悠”到了床榻前的圆凳上。郎中不再多言,看了看小白搭在腹部的右手,他才伸手按上了他的左腕。
方才还面色赤红地发脾气,却能在转瞬间恢复了面色潜心诊脉,这个老头儿不简单!我看他诊脉时面色轻松平静,想来小白并无大碍,我这才稍稍觉得舒心了些。诊脉后,郎中起身捋须道:“他不过是失血过多,气力不足罢了。只不过,我看他身子精壮,儿时的病症也不曾留下病根,按理说早该醒了。嗨,这倒也是因人而异。至于那划伤,包扎的人做得不错,消创膏臭秃子那里有,你们自己给他换上便可。小姑娘,我开些补药,你按着方子抓药熬煮,早晚各一次喂给他喝。”
“哎!知道了!谢谢您!”我高兴地道了谢,随即转身叫不疼,“臭秃子,还不快去拿药!”
“嘿!你这臭丫头!”
“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所见略同!”
不疼和老头儿一个叫喊一个大笑,惊得宋冰与双双纷纷出了房门过来一询究竟,房中七嘴八舌的十分热闹。
“白先生好像说了甚么!”双双突然道。
大家瞬时噤了声。
“芽芽……”像是在叫我,大庭广众之下,我不禁红了脸。
“朵朵……”
我脸上的热意瞬息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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