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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古县令出门谋财 冷剑仙守护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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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令高嵩处理高英诉讼案不久,淮南军府即差来古木接任怀宁县新任县令。高嵩交代完毕,返回故乡去了。

    何万顷、柳成行听说换了县令,向古木告发前任县令断案不公,偏袒高英,要求重审。

    古木在二堂接案,道:“本太爷,为吴王马步军都指挥使徐温徐公的亲外甥,最同情冤案受害者,最主持公道,专为受屈者申冤。不过,本县来怀宁为官,为初入仕途,手头拮据,需要怀宁乡绅大力提携,也好稟公办案。”

    这是公开索贿,何万顷忍痛拿出二十缗、柳成行拿出十缗钱,送到县衙,孝敬古木。但是未到县衙,即被古木的管家古成挡回:“打发要饭的么?”

    何万顷知道礼物太少,回家苦苦准备了三天,拿着一百两银子再到县衙,换了古成一句话:“听消息吧。”

    万顷苦苦等候一个月,再到县衙打听消息,古成还是一句话:“我家老爷事情多着呢,刺史不批,哪有时间过问你的小事!”

    他又打听了办案程序,有人告诉他:前任县令办过的案,后任县令不得随意推倒重来。确有重大冤情,须有刺史报告朝廷刑部,刑部下文后,才能重新办理。

    自己那点事,刺史能够上报么?要使刺史上报要花多少银子?即使刑部批下来重审,能保证自己必赢么?

    何万顷总算明白了:现在的官吏,要钱时,唯恐太少、太慢;办事时,唯恐太多、太快。一个小小县令如此,安知高高在上的刺史、刑部,不是这样?与其花钱下注难料输赢的赌博,还不如在下边多使手段,挤压邻居和佃户。所以他不再追求重审。

    何万顷罢手了。古县令却不愿罢手。

    他派管家古全到壶口,向高英索贿。于是,古全到了壶口。问:“高家何在?”

    答话的人很爽快:“一直向西!”

    古全一直向西,走到村尽头,仍不知何处是高家。于是,再问人:“高家何在?”

    答话的人依然很爽快:“一直向东!”

    于是,古全又回到入村处。他感到被入戏弄,乃老实问小孩。

    小孩子答道:“由此向西,座北向南的门楼就是。”

    他很快找到门楼,询问出入的人:“这家人姓高?”

    “高、孔、黄、罗、范,司马、上官,秦、柳与李,姓姓都有,十姓俱全。”

    “阁下可是高英?”

    “你找高英何事?”

    “本人是淮南军府兵马都指挥使徐温徐公之亲外甥、本县新任县令古木、古太爷之大管家、古全古老爷┅┅”

    “落里罗嗦一大堆。我没听清、记性不好,记不住。”

    “就是古县令的大管家!”

    “听清了!何事?”

    “本大管家奉古县令命令,向高英传达县太爷训示:前任县令所判柳、何财产纠纷一案不公,何家重诉,要求重审。高英速拿两千纹银消灾,否则重审,胜负难料。”

    “老子姓孔,对县令审案无兴趣。快滚!休在这里聒噪,惹人讨厌、找打。”

    “我是县太爷的大管家,竟敢对我无礼,该当何罪?”

    “嘴巴罪!”孔奕微笑着逼向古全,举手要打耳光,古全欲抬手阻止,只觉肩窝一麻便抬不起手来,只见眼前无数只手闪动,脸上响起噼噼啪啪地耳光声,两颊由疼痛、发烧到麻木,渐渐失去感觉,只能一边后退,一边随着耳光转动脸面。

    孔奕身边的年轻人跟着起哄:“快来看呀!快看千手佛打耳光的工夫,看官府的走狗,能否躲开!”

    古全执马缰的手不知何时空了,马不知跑到何处去了,他只好回头逃跑。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一招果然有效,脸上的耳光停止了,传来的只是身后的笑声:“大管家!千手佛的耳光滋味如何,如果不错,请贵当家的也来,品尝一番如何?”

    古全回到县衙,红着脸,向县令诉苦。县令派都头到壶口抓人。都头雒某鉴于前任都头强征吴兴家入伍犯法坐牢,认为若非反贼、盗匪,仅乡民聚众滋事,又无州司马手谕,不敢派兵。古木只好撇开都头,自己率家丁前往。

    古木坐轿到达壶口,不料被一个年轻女子戏弄。这女子就是黄雀儿。

    雀儿不苟言笑,对人冷若冰霜,因此获得冷剑仙子的威名。

    这一日,高英、李匡随范绍先到武馆去了,孔奕率乡勇到乱石滩去了,其他人也离家外出,只有黄雀儿陪嫂嫂柳云娘在家。云娘突然发现院中闯进身着官服的陌生人,依照常规,女人不见生客,便低声向雀儿交代一句,躲入侧室,关上房门。雀儿自以为不是主人,身份近似丫头,横身站在门口。阻止来人入内。

    来人是县令古木,这位自称徐温亲外甥的县令,其实是个破皮,乃徐温之妾的远房亲戚。当时有一种现象,就是一人为官,亲戚与族人纷纷攀附投靠,称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故与徐温略略沾亲带故的古木,便以“亲外甥”名义攀附。军府下吏,虽明知攀附,因畏惧日后遭遇不测,便未经请示,以县令职务相委。

    古木将两个家丁留在大门外,率另两人,进入院内。在院内,古木一眼看到堂屋有两个年轻女子,转眼只剩一人,破皮见了女人,犹如苍蝇见血。他紧走几步,进入堂屋。道:“本太爷听说高英之妻非常美丽,为何不出来陪本太爷饮酒作乐?县令虽小,也是贵人,平民陪贵人,是天经地义之事。快出来!”

    一名爪牙走近黄雀儿,伸手拉雀儿,被雀儿一掌打开。他又伸手摸雀儿的脸,谁知雀儿拔剑一挥,将他的手削掉。那爪牙“哎呀”一声:“我的手!”拾起带血的手,往手腕上安装。转眼间疼痛传向全身,昏倒在地。另一爪牙惊愣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混账!本老爷养活你们,是要你们为本老爷效劳的,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小妖女放到,捉住里边的女人,陪老爷快活。”

    那爪牙拿起水火棍,高高举起,要打雀儿。真是会的不忙,忙的不会,雀儿不躲不避,怒目相睁。难道雀儿不怕打么?怕。但雀儿知道,那爪牙的棍打不下来。

    果然,那爪牙的水火棍打到屋梁上,一折两段,手里只剩下尺巴长。雀儿恨他歹毒,挺剑就刺。那爪牙企图用手中棍防护,被雀儿一个剑花,将手削掉。”

    古木气得大叫:“脓包!废物!没有一个像男子汉,败在黄毛丫头手下,丢人现眼!都去死吧。”但他也看出:雀儿似乎有所顾虑,不敢杀人。以他的本领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二人性命,而她只是取其一手而止。他怕什么呢?一定是官威。只要拿出官威来,不怕她不降服。乃叫到:“大胆妖女!竟敢伤害本老爷的亲随,不怕凌迟么?”见雀儿毫无惧色,挺剑向他走来,立刻改容道:“在乡下侍奉一个土财主,有何出息?若能放本太爷进里屋,与那女人快活一番,事成之后,本太爷带你进城,不但不追究你的罪过,还能让你侍奉本太爷,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

    雀儿恨他想进里屋。出言不逊,一记耳光打到古木脸上。古木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同寻常,不敢再胡说八道。

    云娘在里屋,不见动静,害怕雀儿采取过激行动。如果杀了县令,无论有什么理由,也难脱杀官谋反的罪名。于是道:“雀儿妹妹!不要杀他。等你英哥回来处理。”

    “知道。”雀儿何等聪明,难道不懂这些?于是“刷”地一声拔出宝剑,剑尖直指古木喉咙。她这一拔剑是给嫂嫂听的,表明她并无杀古木的准备。

    古木听到柳云娘的声音,喜欢异常。外边这个女人,只见其行不问其声,虽然面貌如花,却冷若冰霜,使人不寒而栗。里间的声音如此甜美,一定是个美女,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怎么才能见她呢?

    院里“噗通”、“噗通”数声,不知何物落地。雀儿一分神。古木乘机向旁边移动一步,企图摆脱雀儿。雀儿随即将剑向前一伸,正好顶上古木的喉咙。古木寸寸后退,雀儿分分紧逼,古木跌坐在太师椅上,宝剑扔紧紧地贴在喉咙上。古木只觉脖颈疼痛,并且知道已经出血,却不敢少动,生怕眼前这个冰女的宝剑再向前一寸,刺入喉咙,那就小命难保。他想尽办法,摆脱眼前这种局面,却苦苦想不出任何办法。这时间好难熬呀

    高英得知有官吏闯进自己家门的报告后,立即手提铁棒返回家来。在大门口被两个爪牙拦住,黄面爪牙道:“县太爷在内,闲人免进。”

    “这是我的家,我回家去!闲与不闲,别人无权干涉!”

    白面爪牙道:“那也不行。本县古太爷在内公干,朝廷命官公干所在,贵人办事,需要安静。平民百姓不得干扰!”

    随高英来的有不少乡勇,嚷道:“去你奶奶的贵贱。什么公干私干?官闯民宅,形同盗匪,必须严惩!英少爷,不理他,闯进去!将狗官轰走,若是耍赖,砸烂他的狗头!”

    高英将白面爪牙推向一旁,抬腿就进。黄面爪牙高举水火棍,狠狠向高英的头上打来。高英是棍棒行家,手执铁棒,向上一迎,爪牙的水火棍立即改变方向,落到白面爪牙头上。挨打的头颅立即头骨开裂,脑浆四溅,白面爪牙倒地死了。

    黄面爪牙见打死自己人,惊愣当场,不知所措。

    高英抓住黄面爪牙的衣领,一掷丈余,道:“官府走狗自己打死自己人,不要走,不要赖百姓,到大堂自己招供吧。”那爪牙随即被几名乡勇捆绑起来。

    高英走入家门,见有十余名乡勇已翻墙进入高家大院,将堂屋包围。便进入堂屋,只见雀儿,不见妻子。走到侧室门口向内一看,只见妻子安坐在内,遂点点头,才转身向着古木。雀儿见状,收剑放开古木,又到侧室门口站立。

    古木喉头失去宝剑威胁,自由了许多,伸缩了好几次脖颈,才站起来道:“草野刁民,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下贱丫头,竟敢以刀剑威胁本官,真是反了。快把她捆绑起来,交给本官带走!”

    高英道:“官吏私闯民宅,欺压贫民,形同盗匪。人人得而诛之。这笔帐如何算?以她的功夫,取你性命,易如反掌,留下你的性命够客气了。高贵的官老爷被下贱的丫头捉弄,还不能教训你么?再说,她不是丫头,是有名的冷剑仙子,人们说她:冷剑仙,一女流,剑出鞘,鬼神愁,不见血,不回头,她可以用剑指着你的喉咙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休息,阁下也能熬过三天三夜么?”

    古木自度不能。刚才那一阵,他度时如年,已忍不住尿湿了裤子,哪能坚持三昼夜?但又不能认输,只好把话叉开:“你就是壶口高英?这里就是你的家?她就是冷剑仙子?”

    “怎么,不够资格么?她正要杀人试剑,你愿意当试验品么?她是我妹妹,对我的妹妹有非分之想,该当何罪?”

    “人言高英仁义大方,恭谦有礼,原来是个不分高低贵贱之辈。”

    “不错,高英眼拙愚蠢,只辩良莠,不分贵贱。若是谦恭君子来访,即使是平头百姓,高英必躬身为礼,有求必应。若是贪官、盗匪,迎接他的只有刀枪。”

    “你敢杀官造反么?”

    “高某奉公守法,从不杀人。更不知造反为何物。”

    “知道何万顷么?”

    “一个卑鄙无耻的劣绅。贪图霸占乡邻的财产不成,被高县令打了二十大板,现有告示在案。古先生未看到么?何万顷听说来了新县令,拿钱行贿,企图翻案。我倒要看看:这位新任县令有多大狗胆,为他翻案。”

    “你能保证打赢官司么?”

    “贪官在位,是非颠倒,结果难以预料。不过,我们有千手佛的耳光。”

    “千手佛何在?”

    “千手佛今天另有公干。不能奉陪。只能由冷剑仙子侍奉了。”

    “像千手佛、冷剑仙子这样的男女,壶口共有几人?”

    “不多,一共只有不到二百人。”

    “你们好大胆子,吴王早有严令,严禁民间聚集兵刃,私藏武人。壶口大量聚集兵器,藏匿学武之人,莫非真要谋反不成?”

    “怀宁县前任县令高嵩高大人,稟承舒州刺史大人的旨意,促令乡民制作棍棒,用以防匪保家。公函就贴在古先生背后的墙上,难道古先生没有看到么?”

    “文字多如牛毛,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本太爷是个文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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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文王:方言,意为文盲。

    “那么,古先生指责壶口图谋不轨,是古先生个人的意思,还是奉了刺史或吴王之命呢?”

    “好了。不要争了。就算本县自作主张好了。我们各退一步,我不追究壶口聚集兵器。私藏武人,不追究你们包藏祸心;你也不要纠缠何万顷企图翻案、我私闯民宅,企图不规。无论如何,州刺史把案子退回来,还要本县受理,如果开堂重审,结果就恨难预料了。如果高先生拿两千银子消灾,我可以顶住不办,使先生免除灾祸。”

    “古先生的好意,高某心领。不过必须明白,拖延缓办,是失职,顶住不办,是抗命。失职之罪是革职,抗命之罪是杀头。看来古先生是为了银子,甘冒杀头之罪了。或者银子到手之后溜之大吉,刺史、吴王无从追查,高某落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下场,古先生把高某看得也太幼稚了。”

    “我向高先生借贷总可以把?我给你打借据。”

    “高某虽有银子,情愿周济平民,也不愿中饱贪官的私囊。”

    “我只借一千两,待秋税征收后,如数偿还。”

    “你是个人借钱呢,还是为官府借钱?”

    “有什么不同么?”

    “个人借钱,口头申请、手写借据即可;官府借钱,要有文告,说明借多少,利息多少,何时、怎样归还。”

    “就算我个人借钱。”

    “个人借钱,与秋税有何关系?况且你一借就是一千两,怎样归还?据我所知,县令年俸不过十几缗,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数十年才能还清,数十年后,古先生在哪里呢?眼下距秋收只有数月,阁下用什么偿还?高某对古先生的信用不敢恭维。以古先生作为,官职能保持到秋后么?”

    “看来今天是白跑了,你我改日再会。”

    “古先生以为今天能够这样离开么?”

    “你要怎的?莫非要扣押本县?”

    “扣押一个废物有何用途?但必须说明:为何而来,有何企图。为何私闯民宅?高某谅你没有这个胆子。”

    “笑话!徐公的亲外甥,杀人放火也不怕,玩几个女人更不在话下,有何大事不敢承当?”

    “很好!既有男子汉气概,先审门口家丁!”

    “家丁有何罪恶?”

    “伤害人命。押上来!”

    黄面皮的爪牙被押上来了。古木惊道:“古才!是你?你怎么伤害人命?”

    “小人无意中伤害了小白脸。被他们当场捉住。”

    “念你无心之过,从轻发落┅┅”

    “慢着!这是徇私。杀人犯审讯之前须打一百杀威棒。念你们主仆情深份上杀威棒减半,打五十好了。县令大人,下令施行吧!”

    “就依先生。谁执法呢?”

    “乡勇愿意效命。”

    尚未动刑,黄面爪牙叩头如捣蒜,哭求饶命,高英命他招供画押。那爪牙一五一十将作案经过一一招认,并且一再申明这是县太爷的特别交代。

    “你们这些松包,一个个不打自招,叫本太爷怎么赖?问吧,要我交代什么?”

    “你和他们不同,要笔供。”

    “我说过,我是文王。”

    “怎么可能?县以上官吏都是科班出身,县令至少要经过县丞或县尉,然后才能当县令。”

    “由仕途而进者,必由县尉或县丞而县令,本人依靠通天亲戚,一步登天。”

    “无论登天入地,必须有口供,才能脱身。县令大人但说不妨,有人给你记录,然后念给你听。你画押即可。”

    “我听说壶口财主高英娶了个美女,号称玉观音。凡美女都应先官后民,我是一县之尊,高英不该拱手相让么?我命古全前来打探,谁知古全性急,开口索贿,被什么千手佛赏了一顿嘴巴。本县只好亲自出马,凭县令的威风、何万顷的诉状,取得金钱、美女当不在话下。不料千手佛和冷剑仙子、高英是同伙,本人的家丁又全是脓包,两个男子汉,落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下,不但财色两空,连本县也险些丧身剑下。守护大门的家丁又自相残杀,闹出人命。本官出师不利,全军覆没。颜面丢尽,有何面目向舅舅交代。只好认命。”

    此时从室内交出一纸,雀儿拿给高英。高英略略一看,交给一名乡勇。乡勇念道:

    舒州怀宁县县令古木伏罪状

    伏罪人古木,不合接受大何家何万顷贿赂,要挟高英贡献,闯入其家,索要纹银二千两,高英以税外纳款不合法,拒绝缴纳。本人因见其妻貌美,顿起不良之意,企图奸淫,渠有丫头,与渠同抗本人家丁,剑斩两名家丁手腕,又毙另一家丁。本人势单力薄,也未所执,自愿招供,只此是实。空口无凭,立状为证。年、月、日。

    高英问道:“听清了没有,有无错误?”

    “不是我所言之语。”

    “这是供状,不是官府文告。既无错误,画押吧。”

    “我不画,画了就要杀头。”

    “我说过:高某从不杀人。”

    “我不信,画了押再杀我。”

    “不画押,不得离开。先饿饭五天。”

    古木怕饿饭,只得画了押。古木坐着高英的马车返回到县城。两天后带着雒都头和县兵重到壶口,目的只有一个:讨回供状。

    都头乘马,带着县兵走在前边,古木乘轿,在衙役的簇拥下,走在后边。他们一路未遇阻拦,甚至连一个人也未遇到。但是接近壶口时,路旁的小山上忽然锣鼓喧天。有人高举红旗,左右挥动。有人告诉都头,那人就是“千手佛”孔奕,打嘴巴的功夫,天下第一。

    都头和县兵正在慌乱,从村内冲出一彪人马,零头的是手执铁棒的高英,一旁是手执铁枪的李匡、手执大斧的繁重、手执铁锤的狄劲、奚小杰和执剑的黄雀儿。其中年龄幼小的樊重、全身雪白的黄雀儿,尤为显眼。一百余名乡勇,手执棍棒紧随其后。无论人数与气势都远超县兵。

    当高英的队伍逼近时,都头并未准备抵抗,而是将手中长枪插到地上,拱手道:“来者可是高伯雄高英雄么?我乃怀宁都头雒彦群是也。雒某来到宝地,并非为了斗战挑衅,乃是随古县令寻找遗失之物,尚望高英雄奉还。”

    “雒都头远来辛苦,请到村中用茶。古县令所失之物不难查清,当如数奉还,何必劳动都头大驾。”

    “雒某乃县令麾下一介走狗,上命所差,怎敢偷懒?”

    “但不知所失为何物?”

    古木走上来,喝道:“装什么糊涂?就是我说你写的那个东西。上次我带的人少,我走时你不给我,今天我带的人多,不怕你不给!”

    高英道:“原来是县令大人的伏罪状,只因上次大人未带官印,只是画押,不能证明真假,所以我劝大人拿来官印,用印之后,自然交给大人带回。”

    “我命你讨回失物,为何不拿住高英,反而和他客气?”

    “大人只说失落重要物件,不幸被壶口暴民拾去,关乎大人前途,并未说明失落什么,更未说明是伏罪状。我若知道决不会来。”

    “你是我的属吏,无论本太爷做了什么,你都要绝对服从命令。”

    “属下职务虽然低微,也懂得不可助纣为虐,不是只知俯首听命之徒。”

    “我乃淮南军府徐大人的亲外甥,难道杀不得你么?”

    “本都头宁可守正而死,决不为非作歹。”

    古木从身上取出一物,高高举起,道:“怀宁县正堂大印在此!违抗命令者,杀无赦!”

    “拿过来吧!”不知什么时候,孔奕来到身边,一把将县印夺过去,“不就是一颗铜印么?咋呼什么!不过你还算识相,亲自把印送来了。葛林,过来吧!”乡勇葛林手拿一卷字纸跑过来。孔奕一边用印,一边继续道:“县令大人:你看清楚了:这十张是告示。除了开头一句为公布本太爷伏罪状事以外,别无新意,不必给你念了。这两封信函,是给州刺史大人和淮南军府徐温徐公的,是贵县伏罪状的抄件,贵县在壶口的大功大劳,必须让刺史大人和徐公知道,徐公一定为他的亲外甥的伟大业绩而欢欣鼓舞。”

    “你不能这么作┅┅”

    “为什么不能?好汉做事好汉当。舒州高英光明磊落,从来不做暗事,将官老爷的作为报告上峰是为民的应尽职责。”

    高英道:“石小弟、葛林兄弟,你们二位辛苦一趟,将信函直送州衙和淮南军府。贴布告的事我另外安排。拿足盘缠,骑上快马,去吧!”

    高英领着雒都头和县兵进村去了,小山上打锣鼓的乡勇全集中到这里,愉快地敲锣打鼓,庆祝胜利。古木左顾右盼,无人理睬。垂头丧气。

    半月之后,广陵传来紧急文书,雒都头宣布:县令古木被撤职,速回广陵,接受审查。

    古木打铺盖卷走了,全县上下,无一人送行。

    正是:形单影只孤身去,只缘前时太猖狂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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