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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又是几年过去。
人事未变,不过是有人又长了几岁,或是有人又老了几岁。
新来的丫鬟不知为何,却是突然冲进玉娘子的闺房,大喊道,“小主子,小主子,隔壁的刘家郎君来了,正在大堂和老爷说着话呢。”
小娘子原本还在绣着自己的花,一听到这个消息,也耐不住地探头往外边看,就听到她突然“哎哟”了一声,不专心的结果就是手指被针扎了,沁出了一滴鲜血。
坐在一边的大丫鬟——川朴连忙过来查看小娘子的手。
“您怎么这般不小心?”
说着就把小娘子的手指给含到了嘴里,而玉娘子还在同小丫鬟还说着话,“确定是哥哥来了吗?”
她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太过不知羞,红着脸小声说,“我是说,是邻居家的哥哥回来了吗?我许久未见他了,想来也是给我带些新奇玩意儿。”
藿香捂着嘴偷偷地笑着,厚朴翻了个白眼说,“算了吧,您要是想要去见他的话,就赶紧快去吧,不要在这边耐不住心神地绣花,还免得不小心被针扎手。”
“多话的坏丫头,”玉娘子装作生气地朝厚朴那边瞪一眼,厚朴摊了摊手,继续绣自己的花去了,这下其他的几个丫鬟也开始笑起来。
“算了,您就去吧!”
就连川朴也对玉娘子无可奈何,得到川朴的认可之后,玉娘子提着裙摆就跟着小丫鬟往大堂那边去了。
其他几个丫鬟对视一眼,却是趁着佩兰姑姑不在,小声说起了悄悄话。
“这难道就是未来的姑爷?”
“我看悬。我偷偷问过小主子,小主子一直红着脸说,只当他做哥哥。不过那位郎君对小主子可是真谓是尽心尽力,只要回家必定上花家走一趟,还会带来各式各样有趣的小玩意给小主子拿去玩。”
“你别忘了,隔壁刘家夫人也新生了个小妹妹,或许郎君只是把小主子当做自家的小妹妹看待。”
“我就怕是妾有心而郎无意,小主子得难过死。”
“不会的,小主子曾对我说过,她以后是要招婿入赘的,而且老爷和夫人这几年可是未曾诞下一个子嗣,这花家终究还是小主子的。”
几个丫鬟都不说话了。
虽然她们也不过是私下聊聊,若是这些话真传到了花老爷和花夫人耳朵里,还不得像是对待其他犯了事的丫鬟一样,发卖出去不说,还得受一次罪。
但是谈到这些事,每个人总归心里还是有了思量,原本安安静静的做着女工活,想到之前的那些话,也做不下去了。
几个丫鬟接连告退,川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话说出去是好是坏。
但这些事总归是传不到小娘子耳朵里去了。
这些年来,玉娘子和隔壁刘老爷一家可谓是感情愈发好了。
不仅刘夫人把玉娘子看做是亲生孩子看待,就连新诞下的小妹妹也分外亲近玉娘子,每次一见她总是要“姐姐、姐姐”的叫着,像极了当年叫着“大姐姐”的玉娘子呢。
而自从那件事之后,明娘子却是极少出现在人群面前,一味地躲在自己的小屋里,就像真正的大家闺秀那样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花家二爷只留下了她这一介孤女,看在是自家亲戚的份上,总归在钱财方面不至于亏待了她。
或许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不出门也少惹些人嫌,也就玉娘子时常还会去见她一眼,同她说说话,就如同姐妹那般。
只是玉娘子从未劝说过明娘子出门,而明娘子也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玉娘子正提着裙摆,一边快步走往大堂走,一边问着小丫鬟,“哥哥他,什么时候来的啊,要走了吗,现在?”
小丫鬟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一个劲地说道,“小姐快走,或许能见着。”
好不容易赶到大堂,玉娘子也不敢从前门进去,只是从侧门进去,躲在一边遮着的屏风往中间看。
只见,坐在一边同花老爷说这话的那位郎君,穿的是儒生们常穿的青色儒袍,头上戴着的也是儒冠。
还有些稚嫩的脸却是和隔壁的刘老爷长的不差分毫,只是更年幼了些,又增添了一些有夫人的美貌在里面,依稀还能看出年幼时的轮廓,面上仍是冷面,仍是不好亲近的模样。
玉娘只看了一眼,又回了身,躲进了偏房,小声地自顾自抱怨道,“这都有两年没见了,科举真的这般重要?让他甚至连年假都没能回来?”
敏行小郎君却是不小心的,见到屏风后飞快飘过的那一抹衣角,嘴角微微勾起。
“世侄却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花老爷爷摸着胡子问他。
敏行小郎君只顾着笑,却是摇着头不说话。一去两年未归,也不知道小妹妹长大了些没,想来或许是有些生自己的气了,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可时间也差不多了,敏行郎君也起身准备离开。
他微微躬身对花老爷说道,“这次归来却是叨扰了世伯,等下还有些小玩意儿送来贵府,也算是世侄的心意,留给小妹妹拿去玩耍吧。”
花老爷却是侧身躲过了这一礼,伸手就想要把敏行拉起身,嘴上还说,“使不得,使不得,你现在是有官身的人,像我这样的商人可受不得你这一礼。”
继续偷听的小娘子,听到这里又是替哥哥高兴,又是有些失落起来。
她现在身边的几个哥哥,大哥裴朝阳已经接受了裴家的各种生意,二哥裴温文也考上了秀才,还在继续准备科举,不过裴夫人很是支持二儿子的想法。
至于刘家的这个敏行哥哥虽然是几个哥哥里边年纪最小,但也是最成绩最好的,现在也才十七岁的哥哥却是已经成了举人,只差一步就可以一步登天,去京城进行殿试。
这样很快刘家都会迁到京城去吧,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小妹妹的小嫩脸,也不能听到婶婶的温声叮嘱,还有敏行哥哥,小娘子也心生怅然。
等敏行小郎君离去,却听到花老爷在大堂无奈地喊道,“玉娘,出来,我知道你在里边。”
原本想要快些离开的玉娘子,被花老爷这样一说也知道自己是暴露了,这才偷偷地从侧门走了出来,同自家父亲讨好地说,“父亲。”
花老爷坐在主位上喝着茶水,“你来了。”
“……父亲,”玉娘子又想靠自己的撒娇敷衍过去,没想到花老爷现在却不吃这一套了,仍是强硬地对玉娘子说,“说吧,是谁去通知你的?”
“……是我,是我跑去告诉小姐的,老爷要责怪,就责怪我。”玉娘子身后的那个小丫鬟怯怯乏乏地出声,玉娘子把小丫鬟往自己身后拉,还想要劝说父亲,却听花老爷已经开口说道,“十鞭,等下自己去夫人那里领罚。”
玉娘子看到自己改变不了父亲的主意,跺了跺脚就带着小丫鬟离开大堂,想来也是要去找自己母亲了。
倍感凄凉的花老爷叹了口气,喝下已经冷掉的茶水,感慨道,“儿女不中留,儿女不中留。”
玉娘子果然是拉着小丫鬟往花夫人那儿走,一路上小丫鬟还在劝说她道,“都是我的错,您不要因为我的事和老爷夫人置气。”
玉娘却说,“没有关系,父亲也不过是一时生气,等他气过了那段时间,也就没事了,”她对小丫鬟眨了眨眼睛,“我也只是找个借口,同母亲说说话,不过你受罚还是免不了了。”
小丫鬟对着小娘子笑着点点头,“婢女省的。”
等进了兰香院,花夫人正弯着腰在清凉处晾晒着花瓣,走廊上也挂着一束一束的花朵,随着清风慢慢飘舞,将香味送进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二年并未让兰香院的花园消减几分,这里的植被反而更加茂盛,并带着被主人小心修剪出的优雅,一到了这里就感受浑身的燥热都消散开。
而住在这儿的花夫人面容仍是没有什么变化,时间就像是停驻在这里。
就连玉娘子也情不自禁地松开自己拉住小丫鬟的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才放轻脚步声走进去,乖巧地说,“母亲,我来了。”
“小娘子来了,又在你父亲那里捣乱了?”
玉娘子红了脸,撒娇道,“哪有,我那是……父亲不讲理。”
“你啊,就仗着我宠你,”花夫人把还未干却的花苞拨开,直起身对已经快到自己半胸的小娘子说,“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嘻嘻,我就知道母亲最好了,父亲要惩处我身边的小丫鬟,母亲你帮我说说好话吧,”玉娘子抱住花夫人的手臂摆了摆,成功得到花夫人口中的一句“好”。
等出了兰香院,天色还早,玉娘子也不想这么早回居云院,索性再去离居云院不太远的的明花院见见大姐姐。
比起之前的几处屋子,这里最是冷清不过了,空空的庭栏,就仅仅坐着一位年纪大些的娘子摇着织布机学着自己织布。
听着织布机“唧唧”的声音,小娘子小心地喊了一句,“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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