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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莹姊妹二人来说,今日的晚饭难以下咽。以李泰旭为中心,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祖父祖母阿爹阿娘以及所有下人。
“旭儿,这是你爱吃的xx,尝尝味道如何?”
“旭儿,xx是祖母特意让人给你做的!”
“旭儿,是不是不和你胃口,怎吃得如此少?”
“小郎君,老夫人说您最喜欢吃xx,今儿特意去买的。”
“小郎君,天儿热,莲藕菱角鱼头汤喝着正好。”
……
李泰旭忙举手投降:“够了够了,再多就吃不了啦!”暗暗擦汗,太热情了也让人受不了啊,全是肉,还有,莲藕菱角炖鱼头是啥玩意儿?这时代,莲藕算是稀罕之物,大多是生吃,洒了糖霜,当作水果,清甜香脆。后来,也有人“发明”了炸藕夹,即在两片没有切断的藕片中加进肉糜、虾仁,再蘸些加了盐的面粉糊,放入油中炸透,加调料,起锅。但是,像他家这样“奢侈”的还是比较少,主要是如今北方极少种植莲藕,文人们都只是喜欢观莲赏景。
三岁的李琪正端着碗在李萍的看护下进食,经提醒,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莲藕,忍不住嚷嚷起来:“我要吃莲藕!”
李琪的亲姊李琳脸色一变,低声喝道:“琪儿,慎言!”
李琪瞪大懵懵懂懂乌溜溜的眼睛,虽然出门前姨娘一再交代不要乱说话,要听阿姊的吩咐等等,但瞅着不远处李泰旭跟前的莲藕炖鱼头汤,嘴巴一瘪,就要哭出声来。因为是最小的孩子,又长得粉雕玉琢,不仅是姨娘,就是祖母等人都不免偏爱了些,虽说只是个庶女,但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嫡女只有更好的。
李萍眼睛一转,笑眯眯地道:“琪妹,那是特意给长兄补身子的,没瞧见别人都没有吗?”
李琪爬起来四处张望,果然发现除了祖父祖母李泰旭,阿爹阿娘和几个姊姊都没有,还有几道菜几个姊妹食案上也没有,小脾气一下子就冲出来,指着李泰旭大声质问道:“为何偏偏他就有?姨娘常说要尊老爱幼,要学会谦让,他这么大了,怎么就不懂得谦让呢?”
郑氏脸上的笑意顿时凝聚,面色一冷,就要发作。李泰旭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小不点,再看看一脸恐慌的李琳、李真,夹了一筷子藕,笑嘻嘻地道:“想吃吗?那告诉我,是谁让你说出这话的?想必,如果没人提醒你,你哪里会认得这是啥?”
李琪转向李萍。李萍小脸一僵,忙笑道:“琪儿,赶紧坐下,食不言寝不语,难道女夫子说过的都忘了?”
李泰旭不由好笑,这丫头挺有意思,撺掇着小孩子闹腾,自己在旁边做好人,哎哎,小小年纪就有心机,不愧是小三小四养的!“嗯,违反了规矩,应该怎么罚呢?”他摩挲着下巴,故意严肃地道,“哦,先追究年长的责任吧。那个啥,对,就是穿粉色衣裳的!”他指着李萍。
李萍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愤然,唇边却满是笑意,优雅地放下碗筷,温柔恭谨地问道:“长兄是叫三娘吗?请长兄吩咐!”
“食不言寝不语。唔唔,说得挺不错,看到夫子教的你都记住了?”李泰旭满意地点点头。
李萍略带得意地抬抬下巴,笑道:“回长兄话,三娘每天都专心听女夫子授课,认真完成功课,虽然比不得两位阿姊,但也是尽心了。”哼哼,几位女夫子都是经常夸赞自己聪慧勤奋,连阿爹都时有奖赐。
“呵呵,既然记住了,你就该知道自己做错了啥?来人,把三娘的饭菜全都撤下去,带她下去反省反省,写八百字的自我检讨,要求必须深刻剖析自身存在的问题,到时候拿给我看。一日不过一日不得出门,两日不过两日不得出门,若是一辈子不过……哎,我都不愿意认你这个愚蠢的妹妹了。”李泰旭摇摇头,叹口气,对李文州道,“祖父,啥时候府里的规矩被人破坏成这样了?小丫……嗯,小小年纪就学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只当旁人都是瞎子呆子?若是再不严加管教,以后年纪大一些嫁了人还不得败坏咱们家的名声?”
李文州默默点头,赞成他的做法。郑氏略略一寻思,便知道李泰旭之意,微微摇头,摆摆手:“把三娘带到旁边的厢房,每日三顿菜粥,其余食物不得送去。五娘年纪也不小了,该学学规矩,二娘,回去给你姨娘说说,她常年病着,也无法教导五娘,今晚就让五娘搬出漪兰院。”
二娘李琳、四娘李真知道此事已经定下,忙俯身称“诺”,并回道,一定会好好教导小妹,让她懂得规矩。面对妹妹李萍哀求的目光,大娘子李莹微微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巴蠕动几下,说出的话却是:“一切都是莹儿之错,没有尽到长姊的责任,请祖父祖母阿爹阿娘责罚!”
哟呵,真不错呢,比“本尊”小几个月吧,居然如此懂事儿了。哎哎,古时候的小丫头片子果然是不能小看,不过,人家十二三岁就能出嫁,十四五岁就当娘了,咋不能早点成熟?李泰旭饶有兴趣地瞅着李莹。李莹只觉得浑身发毛,那道探究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活剥凌迟,赶紧埋下脑袋。
李泰旭收回视线,不过是小丫头片子,和她们计较太掉份儿。算啦,咱大人有大量,今天暂且饶了她们。
李萍垂头丧气地跟着婆子出去,剩下的几个小娘子低着头默默吃饭,连呼吸都不敢用劲儿,就担心一时不慎又惹了李泰旭。李琪规规矩矩地往嘴里送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秋菊姐姐,麻烦你把这碗莲藕分给妹妹们。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连爹娘都没吃到,我岂能安心享用呢?以后啊,就不要单独给我做啥吃的了。”李泰旭温和地对在一旁伺候的秋菊道。暗暗腹诽,太难吃了有木有?剁椒鱼头、红烧鱼头、菌菇鱼头、豆腐鱼头汤……咱两辈子就没吃过放莲藕的,再说,一股子的土腥味,难道没有码味去腥?
几位领导纷纷点头,特别是娟娘更是欣慰。这孩子太有大家风范了,先抑后扬,先惩后赏,比一味地强硬效果更好。郑氏毫不吝啬地给予点赞:“吾家旭儿颇有孔孟之风,奖罚分明,爱老慈幼,宁可自己不吃也要谦让给妹妹们。大娘、二娘,你们多学学,不要整天就惦记着眼前一丁点利益,以后,你们的嫁妆都得靠长兄挣取,就算出门子了,还不得靠娘家?”她淡淡地敲打着。这女子啊,嫁得好不好,在夫家地位是否尊崇,还得依赖娘家得力。
每人分到一小碗。无论心中若何想,李莹几姊妹个个感恩戴德地连连向李泰旭道谢,吃进嘴里却如同嚼蜡,还得视若美味佳肴。李泰旭笑眯眯地瞅着她们。呵呵,没事儿逗逗这些小丫头片子也算是课后娱乐活动,有益于身心健康。甭说,自家这几个妹纸长得还挺水灵,可惜全都是小三小四养的,不然,自己肯定得当宝贝一般看待。哎哎,上辈子就是独子,看来这辈子仍是没有当大哥的命。
吃完饭,几个小丫头片子就被赶回自己的小院儿,郑氏吩咐,让她们抄写一遍《女训》、《女戒》,明日交给女夫子,五娘背诵即可。
李泰旭跟随李文州、李勋泽再次来到外书房。现在这时代的人,除了吃饭睡觉,平时就待在书房。大户人家的男主人除了内院设有书房,在外院儿还设有书房,用于各种人情往来交际应酬。这里啥都有,连小厨房都设了,自己有些时候也就在外书房过夜了,所以就会弄几个婢妾伺候,夫人是管不到这里的,一般都是管家或者老爷身边的男仆管,男佣人基本也在这边伺候。而当年张姨娘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不然,那时都开始议亲了,只是她嫌弃对方家境不如李府。呵呵,能够比上陇西李氏嫡支的有几家?也不瞧瞧自己的出身,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破烂户,也是郑夫人膝下无女,心怀怜悯,不料却给自家招惹了祸事。
这次,不再是下棋,而是考校李泰旭的书法。李文州随手丢给他一张字帖,叫他照着写。李泰旭仔细端详着,绢本,楷书,《黄庭经》,笔法精致,势巧形密,委婉含蓄,遒美健秀,挺有“书圣”王羲之的笔韵。不由嘀咕道:“如果是王右军的亲笔那就值钱了!”
李文州禁不住拍了他一后脑勺,哭笑不得:“就算是真迹,经过三百余年也早就破烂不堪了,哪里还能存世?不过,虽不是真迹,但也是从琅邪王氏流传出来的,你也该知足了!”
李泰旭嘿嘿一笑,开始铺纸磨墨,纸张不太满意,比后世的要差一些,笔和墨不错。幸亏这几天没事儿就写几个字,不然,肯定见不得人了。
看着他提笔的姿势,李文州暗暗点头,还好,没有完全忘记。李勋泽则有些紧张,担心儿子表现不好让父亲失望,拿了一本书看了几行,忍不住站起来来到李泰旭身后。突然,眼睛一亮,呵,还真行,居然比以前写得还要好。随即,又皱了皱眉头。
“只要神志清醒了,就算以前所学全都忘了也没关系,慢慢教就是了!”李文州在旁淡淡地道。
李勋泽满脸惊喜地抬起头,将李泰旭刚写好的一张字拿起来:“阿爹,您瞧旭儿的字!”
李文州接过来,想着就算是不好,也得适当地鼓励一下,以免挫了孙儿的信心。但随意一瞟,不由瞪大了眼。这,较之王右军之楷体却有不同,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谨,摈弃了一些书法家的缺憾,别具一格。
李文州欣喜地看向李泰旭,见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写字,便忍住了,稍后再询问。
李泰旭是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努力做得最好。当他提起笔,专注力便集中在方寸之间,每一笔每一划都细细领悟,就如当年练习书法一般。终于,将一幅字帖写完。他这才松口气,放下笔,想看看先前的字到底如何,却没发现。他眨眨眼,看到陌生的环境,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李泰旭”。
“写完了?”李泰旭听到“本尊”的祖父问道,心中轻轻一叹,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祖父!”他恭谨地回道。打小,他就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李勋泽将最后一页字送到李文州手中。李文州微微颔首,道:“不错,最初还略显生硬做作,但逐渐就流畅自然了。旭儿,我问你,你这字是跟随学的?”
李泰旭挠挠头,讪笑道:“让祖父和阿爹见笑了,这几年不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吗,整日待在书房里乱写乱画,也没啥章法,前几天也想着纠正过来,但练着练着又自成一体了。”暗道,咱可是博采众家之长,后世的人最会“融会贯通”,把拿来主义发挥到极致,甭说书法了,就是最尖端的科技都能先模仿后演变、延伸,最后就站在了最高点。
李文州父子面面相觑,眼里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喜悦。李泰旭“羞涩”地垂下头:“如果有啥不对之处,还请祖父、阿爹指正,我一定勤学苦练,争取早日将落下的知识全都补上。
那两位更是满意了。真不愧是吾家千里马!沉稳冷静,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着实难得!
“父亲,您以为给旭儿请哪位先生才好?”李勋泽问道。昨晚,娟娘提出请她的父亲和兄长出面给李泰旭请一位名师,说,儿子好不易清醒过来,且较过去更聪慧,若非名师名士教导,倒是可惜了他的才智。也知娟娘是因他这几年对儿子的疏忽而不满,但那能全怪自己吗?还不是见到儿子变得那般愚钝,且是唯一的儿子,见一次,心里就痛一次,索性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李文州抚着短须,想了想,道:“先前那些已不适合,但要拜名师,尚有不足。如此,你我先行教着,待他学了《论语》、《孝经》、《尔雅》、《离骚》和《春秋左传》,再提拜师之事吧!”这也怪不得他如此慎重,所谓“天地君亲师”,又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时代的师生之间的关系,仅次于亲爹亲娘,拜了一位老师,就相当于一种传承。当然,以前请的那些夫子虽然也有师生之谊,但并不是真正地拜师,不过是启蒙罢了。拜师差不多是十岁开始,基本上吃住都得在老师家里,老师不仅要传授知识,教导为人处世道理,还要负责其起居,简直就当亲儿子看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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